咚——小石子斜着扔到湖面，呈现跳跃状态在河面上跳了三下，泛起涟漪后沉入湖底。


    年轻女子惊喜拍拍手，微微扭动上半身：“哇，你很厉害诶，真的是第一次学打水漂嘛？”


    “厉害吗？”李松明害羞摸摸后脑勺，心里飘飘然：“也不是很难学啊，来我教你。”


    年轻男子把女孩圈入自己怀里教她打水漂，两人距离那么近，女子侧梳的发辫上绑着的发带随着她的动作挠到男子鼻尖，把原就心猿意马到男子整的两眼发直。


    “真好玩，谢谢你今天真开心。”赵艳芳侧脸回头对着身后男人露出单纯甜美笑意，一时让李松明自我唾弃自己的下流卑鄙。


    两人又开心绕着校园走了几段路，空气里春天的躁动影响着万物，在桥头卖凤眼蓝的阿婆追着两人说些“此情不渝，永结同心”的甜蜜祝福，燥的两人都羞红了脸。


    等到结束开心的约会两人才在宿舍楼下依依不舍分别，李松明吹着口哨一推开宿舍大门，看到满地行李愣了神。


    “子豪你翻检行李干什么？”


    “我干什么？”室友回头冷笑一声，接着蹲在地上打包东西，“你这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白痴，完全忘记我们还有一周就可以回家。”


    陈子豪把旅行袋扔到行李箱上面拍拍手双眼放光：“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归到现代社会啦！对了，你今天去了哪里？林教授找不到你气的不行。”


    李松明傻站在门口面色如土，当他听见室友后半句话时面色更难看几分，他张张嘴干巴巴问：“林教授找我干什么？”


    “林教授说你的经济调查论文写的很差，他说你再不用心他就告诉你爸爸，不过我看你爸要是给他塞笔钱教授立马会帮你重新写一遍的啦……喂喂喂，你怎么站不稳了？”


    直到现在，李松明才终于记起自己来安越最主要的任务。


    黄色木头门框的老旧办公室里，林教授一手搅动手里的咖啡，另一只手毫不留情摁死了桌面上爬过去的小蚂蚁。他闷了一口杯中的速溶咖啡，人生第n次对这个落后的地区产生厌恶。


    教授转过头看到了厌恶来源之一，他拾起桌面上一份只有三页纸的报告轻轻晃了晃，目光冰冷又无情：“李松明，你能不能和我解释一下你这篇《关于战后安越经济复苏调查》的论文写的是什么内容？过去一个半月你是在收集资料呢？还是在收集女子的手帕？”


    头顶上生锈的吊扇奋力刮开粘稠的尴尬气氛，可惜用途不大。


    另一张书桌前的师生两人用余光偷看李松明一眼，都转过头去偷笑，他们当然知道李松明这几个月在忙什么。但这事也不能摆明面上说，毕竟组里经费李家可赞助了不少，可惜啊李家公子哥自己立不起来。


    李松明难过站在书桌前扣着老书桌的边缝，下一秒指甲盖里就都堆满了木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自己也无力为自己辩解。他的数据都是找组员随便抄抄，观点都是拿着别人登报的内容直接借鉴。就连字迹都不是他的，他花了一点小钱让陈子豪帮自己排版重写。这一个多月他心里眼里只有赵艳芳的一颦一笑，他们走过胡明市街头的大街小巷，甚至他还跟着女子去祭奠过她的家人，两人还在坟前海誓山盟，哪里还想得起什么数据模型和分析。


    “教授，我……”李松明不甘心辩解两句，声音发紧干涩：“我语言不通……我回去重写改过，您看行吗？”


    林教授大喘口气，他大步走到学生跟前眼里都是愤怒和失望，好在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然我就写信告诉你父亲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虽然以你父亲的能力你肯定还是优秀毕业生，但是——”教授又朝着学生更近一步，他恨铁不成钢一字一句说：“你好自为之。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第二次机会。”


    窗外暮色将要降临，这座城市的奢靡的另一面将要显现。可李松明却再也没有闲情逸致去探索，他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完了。


    职工宿舍里，往常总是打开大门怕人误会的宿舍间如今却关的严严实实。


    “阿明，不要紧的，让我看看也许我能帮上你。”


    洗完澡披在外套的赵艳芳温柔细语安慰着慌乱的年轻人，她把他带到书桌前坐下，一遍遍用手指梳理着男子的头发安抚道：“不要慌，我的阿明是那么厉害，真的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来解决。我这里或许有很多你用的上的资料。”


    李松明颓废看着眼前女子，握着她的手问道：“真的吗？”


    “我参加那么多次会议，手里肯定是有些资料的。没关系，我陪着你。你那么棒有什么学不会？”


    这话一说完年轻男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他激动看向自己的心上人，看到的却是对方满心满眼对他的仰慕和崇拜。那瞬间，他内心又充满了勇气。


    整整一个晚上，赵艳芳都在陪同李松明修改论文和数据，甚至还帮对方修改英语单词。她内心冷笑一声：这男人啊，一辈子都想找个哄他的妈，帮他的姐和对他撒娇的好妹妹。


    但好在，林教授第二天下午重新看到这篇论文后没有再说什么，他看了眼学生满眼的血丝终究还是心软给他通过考核。最终他只是板着脸告诫学生：“把你在这边的该断的关系断干净了，不要被你爸知道。”


    离境倒计时还剩5天。


    河水宽阔又无声的流淌，岸边的天上燃烧着紫红色的火烧云，美景把人为布置出来的灯光长廊贬的一无是处。


    竹椅小桌再搭配头上的暧昧灯光，本来是这对小情侣最爱约会看风景的好地方，今天晚上却迎来不一样的氛围。


    李松明不敢抬头看对方，桌面上的热咖啡和冰镇果汁都早已一起变回常温状态。


    赵艳芳今天晚上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头发边还有个可爱的白绒球发夹。说来也奇怪，她原来是经常身穿奥黛再挽起一头秀发，整个人显得温婉又成熟。但不知不觉中现在的着装开始变成年轻人最喜欢的普通款式，秀发也尝尝披在肩头。


    “芳，我，我是这样想的。嗯，我让我朋友想办法给你弄个工签……然后你去狮城吧，我有空就去找你，生活费你先别担心我有固定零用钱……等我上班了，我再慢慢介绍你给我家人。我们暂时这样好吗？”


    年轻男子自顾自语，他根本不敢看对方逐渐变化的面色，语速独自加快。


    赵艳芳抬起头泪眼婆娑，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对方的人，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砸向桌面上溅湿成小圆圈。


    “你……你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松明把头埋得低低的，他惭愧到没法面对前面的人。他描绘的正是一条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处境，一个只能等着他有空时才能去垂青的尴尬位置。


    “我原以为，以为你和那些诋毁我的男人是不一样的。”女子眼中的希望渐渐坍塌，她难受粗鲁擦了把眼泪，“我原以为你是我的天，是我世界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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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没想到你和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没什么不同，我虽然出身不如你，现在也没有可依靠的家人保护，但我绝对不会去当别人的地下情人。你这么没有担当太令我失望了。”


    年轻男子慌张抬起头，看到曾经对他满是仰慕和崇拜的眼睛已经带上冷酷决绝的神情，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小小声辩解：“不，不是，我不是那样的男人……”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赵艳芳转身决绝离开的裙摆。他呆坐原地，双脸像被人扇了两巴掌一样火辣辣。


    李松明痛苦抓住自己头发，感觉自己放弃了人生中最美好的真挚爱情，他有预感自己会懊悔终生。


    “嘿，李松明先生，你怎么在这？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招呼从身后响起，李松明过了会才发觉这是在叫他，他胡乱擦了把面上的泪水尴尬回头，看见了一位刚刚认识几天的朋友：“啊，迈克尔，你怎么在这？”


    咖啡厅昏暗灯光下，身上却带着酒气的迈克尔周身都是懒散气息，他喷出半口酒气撑着桌面跌坐在刚刚女子坐着的位置嬉笑道：“我刚刚都看见了，你呀连个女人都哄不好，可算丢我们狮城男人的脸。”


    这话又把李松明脸上的难堪的不行，他自小不善交际父母也不给他和普通同学来往，父母朋友的女儿们各个嫌弃他叫他“眼镜仔”，让他愈发不知道怎么正确处理男女之事。


    “来，我教你。”迈克尔一把搂住李松明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不想和这么温柔的女友分手是不是。其实你说的那些路线是没问题的，先带回去偷偷藏起来，给她肚子大了生个孩子你父母肯定就会接受。她现在不愿和你走是你饼画得不够大……你小子还是个雏吧？跟哥哥来，哥哥见得多了，女人嘛都那回事。”


    ……


    晚上十一点，赵艳芳洗完澡哼着曲坐在床前。她弯腰趴在桌子边从抽屉最深里拿出一件包裹严实的物件。居然是一包拆开过的万宝路，女子动作娴熟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眯起眼睛享受着这美妙的放松时刻。


    她嘴角一勾，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那没用的男人想临阵脱逃。那就不要怪她推他一把……


    倒推几天，离境倒计时还剩十天之时。


    还是那一家酒店咖啡厅，两个人的态度却相互掉了个头。


    赵艳芳按照电话约定来到咖啡厅时，迈克尔 周早就准备好了漂亮的下午茶糕点，对比上次见面他兴致缺缺有些清高的模样，这次当他一看见赵艳芳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就迫不及待起身，双眼满是热情张开怀抱：“赵小姐，你还是这么光彩照人。”


    说完还拿起桌面上一朵盛的正艳的玫瑰花递给眼前的女士。


    年轻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大大方方接过起对方献上的花朵，在侍从拉开桌位后姿势优雅坐了下来。


    “谢谢周先生的美意，请问今天找我是？”


    两人的咨询关系早在半个月前彻底结束，赵艳芳不觉得对方想搞什么“良心售后”。


    “是这样的，”周的嘴角扬起热情的笑容，“在为你爱情解答疑惑时，我收到的另外的橄榄枝。不少人为了您的爱情故事而感动，他们都想提供些许帮助。”


    “是吗？这些人又是谁？”


    “狮城你懂的，就那么一点大。您未来公公有很多同事，您未来丈夫的哥哥正在追求一位淑女情敌间竞争激烈……”


    “您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会帮你完成您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