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特助一愣，连忙解释。


    “回谢总，从前都是少夫人把午餐送到秘书办，小田会在12点，准时给您送进来。”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谢景辰的脸色，“少夫人今天……可能有事耽搁了，午餐到现在还没有送到公司。”


    高特助心中也有些纳闷，少夫人四年如一日风雨无阻，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不要……我给少夫人打个电话问问？”


    谢景辰的眉心蹙得更紧了几分。原来这些年，每天中午准时出现的那份午餐，竟然都是姜云绯准备的？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掠过一丝很陌生的感觉。


    不过随即又想到，这些都是妻子分内之事，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就不配做他的谢太太。


    他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听不出喜怒：“不必，让小田去凰庭订一份商务简餐。”


    “好的谢总，我马上去办。”高特助应声，准备离开。


    “等等。”谢景辰叫住他，翻开文件迅速看了一遍，“方案大体可行，下周一开会研讨具体细节。”


    他利落地在末尾签了字，笔锋凌利。


    一个女人导致的轻微落差感，远不及工作重要。


    高助理接过签好的文件，恭敬地退出办公室。


    办公室门被轻轻关上，室内恢复了安静。


    谢景辰靠向宽大的老板椅，目光落在腕表上，12点23分。


    胃部隐隐不适，不是饥饿感，是习惯被打破的不悦。


    他想起姜云绯昨晚跪在暴雨中的狼狈，又想起今天早上餐桌上寡淡无味的早餐……


    她这是终于想通，想通过这种欲擒故纵的戏码，引起他注意？


    谢景辰想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但是拿出手机才愕然发现——


    夫妻四年，不知道联系号码，连个微信都没有。


    谢景辰把钢笔重重搁在桌面上，墨水滴在文件边缘晕开。


    他心里升起几分微妙的不悦。


    这个名义上的小妻子，默默准备了四年午餐，明明关心他，怎么不知道主动朝他要个联系方式？


    这是故作矜持？还是指望他纡尊降贵亲自去跟她要？


    敢对他谢景辰耍这种小把戏，真是可笑！


    ……


    姜云绯抱着小今宵回到谢家时，天已经黑了。


    沉重的大铁门紧闭着。


    她轻轻叫醒了沉睡的小今宵，把他放下来。


    池今宵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小身子靠在姜云绯的脚边，显然还没睡够。


    姜云绯看得心头发软，只想快点带他回房睡觉，她伸手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佣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态度轻佻敷衍，“少夫人回来了。”


    姜云绯微微皱眉。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每次被婆婆“审判”之前，佣人们都是这副嘴脸。今天又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地牵起小今宵的手，缓步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


    谢景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西装外套都没脱下来，修长的双腿交叠，脸上神情算不上好看。


    姜云绯的心悬了起来。


    难道今天赌石的事，被发现了？


    但就算被发现，以谢景辰的性格也不该是这种表情。况且以前姐姐也会去赌石，不管是输是赢，他都不会太在意。


    池今宵被满室的低气压吓得完全清醒了，小手紧紧攥着姜云绯的手指，躲在她身后，偷偷伸出小脑袋观察那个，又凶又冷的坏叔叔。


    谢景辰听到脚步声，扭头看向姜云绯。


    他刚结束视频会议，特意留下等她。这倒不是出自关心，而是厌恶失控感。身为他的妻子，一个人在外面玩到天黑，连声报备都没有。


    果然像繁花说的……钱到手了？


    姜云绯察觉到对方的气压越来越低，连忙走过去，客气地打了声招呼：“谢先生。”


    谢先生？


    谢景辰皱眉。


    又是这种拒人千里的称呼！四年来，就是因为她这种刻意的疏离，让他误以为，她对他毫无感情。


    可是他刚才心血来潮问了辛姨才知道，除了早餐午餐，就连他在外面应酬，深夜回到家的醒酒汤，都是她默默准备的。


    口是心非的女人，分明爱惨了他，却又因为做过爬床那件下作的事而自卑，只敢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表达。


    卑微又别扭的暗恋？


    一时间，谢景辰只觉得索然无味。他更欣赏云蔓那样的，可以柔情似水，又能落落大方坦荡热烈。


    “这么晚？去哪了？”谢景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带着上位者的审视。


    姜云绯连忙解释，“我上午去医院没排到号，就去了黑砂赌坊。”


    谢景辰这人喜怒无常，她不能随便糊弄，实话实说就不怕他去调查。


    “一个医生号要排到下午？”谢景辰拧眉，他往常需要看医生，都是医生等他，断没有他等医生的时候。


    “我以前有点不舒服，都是熬一熬就过去了，就算偶尔陪明珠和明钰看医生，也是跟着家里的安排走……”


    昨晚发生的事，让姜云绯明白，谢景辰这人吃软不吃硬，趁机说起这四年的惨状。


    “我太久没去看过病，不知道现在医院挂号，要先在手机上预约。今天早上去了医院才知道，早上的号都已经排满了，只能等到下午。”


    谢景辰看她低眉顺眼，更觉无趣，漫不经心地问：“你去赌坊做什么？”


    “姐姐生前就喜欢去赌坊看石头，我跟着学过一点。”


    姜云绯半真半假地回答：“姐姐那只紫阳绿手镯，不是被老管家摔碎了吗？我正好有时间，就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相同的料子，也好留个念想。”


    谢景辰知道姜云绯和姜云蔓姐妹情深，听到这里倒也不意外。


    他可有可无地问：“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