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沙利叶精致黯淡的面容，姜雀顿觉棘手，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样一段关系。


    可眼前的人似乎不得到想要的答案就誓不罢休。


    向来沉静的面容染上急切，他一把抓住姜雀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身边拉，又低下头。


    语调颤抖，像是受了伤，又或者穷途末路之人最后一搏。


    “姜雀，我只需要一个答案，告诉我还是不行？”


    两人挨的很近，明亮的灯光下，肌肉任何细小的变动都无所遁形。


    沙利叶面容偏执又疯狂，影子投射在地上，像是个走投无路的疯子，在乞求她的怜悯。


    好一会儿，姜雀抬起手，右手掌心扣在沙利叶左手的手腕上。


    不同于沙利叶冷白的肤色，她的指尖带着粉红，是健康又温暖的颜色。


    “沙利叶，你应该知道我身体里带着神经毒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沙利叶神色淡了下来，他垂眸，冷静的反驳姜雀的话。


    “等你死了，说这些才是真的没有意义。”


    还不如趁人活着，好好将事情说清楚；等到人真的没了，那些话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每个午夜梦回，都会遗憾自己没能将话讲出来，带着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直到死去。


    这不是沙利叶想要的结局。


    姜雀哑口无言。


    他们两人处在事情的两边，看到这件事也是截然不同的想法。


    她觉得，既然前途未卜，就不该留下太多的情感牵扯，这样一来，就算她活不下来，这些人还能有机会接触其他的雌性。


    已经对不起洛林，卡弥尔和叶切林三人了，不能再拖更多的人下水。


    之前莫里森说那些话，她毫无回应。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沙利叶似乎不这么想。


    他认为就是要趁人还在，将该说的话都说清楚，该做的事都去完成，这样才算是完整。


    看着犹疑不定的姜雀，沙利叶金色的睫毛低垂，看起来很是温和，他低下头，循循善诱。


    “姜雀，如果你的生命只有三十天，我却不能只爱你720小时，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你不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否定现在的我，这对我不公平。”


    姜雀定定的看着他。


    往日精致自信的眉眼从来这么黯淡过，就算是在第六星系孤立无援，甚至被狼群环伺之时，也从来没有这么无神过。


    沙利叶缓缓低头，轻柔的话在唇边呢喃，带着诱哄和欺骗，像是想要将心爱之人拉下地狱的魔鬼。


    “你应该对我公平一些。”


    话音落下，一个微凉的唇印在了姜雀的唇上。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主动。


    沙利叶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的眸光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哀求，又像是诉说，恳求着姜雀别推开他。


    良久，姜雀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扣着沙利叶的脖子往下，含糊的语调从喉咙深处压了出来，带着浓重的气音。


    “接吻不是这样的。”


    说完，手腕使力，将这人的脖子压得更低，让身高接近一米九的沙利叶为了配合她，迫不得已的弯的更低，像是一个不伦不类的臣服。


    这个吻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带着试探，却又在若即若离间流露出让人沉醉的温柔。


    沙利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很奇妙，很难以形容的感受。


    明明她的唇瓣只是轻轻贴上来，可落在沙利叶心中，却像是初雪落在掌心般凉而柔软，他下意识想要追逐，却又在你深入时微妙地加重了呼吸的力度。


    舌尖若有似无地描摹你的唇形，甚至能感受到牙齿相碰的轻微声响，顺着骨头和皮肉，重重的撞击在心脏深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是一扬围猎，而猎物早已投降。


    一吻下来，姜雀倒是气息悠长，反过沙利叶，却呼吸粗重，甚至想要从她的口中夺取氧气。


    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


    以往都是他们施舍自己氧气，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占据主导位置。


    老实说，还不赖。


    沙利叶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里，下巴扣在姜雀的肩膀上，脊背弯曲，姿势显得有些怪异。


    可两人都没有在意。


    直到沙利叶呼吸恢复正常之后，他低哑着声音，开口询问。


    “你同意了，是吗？”


    姜雀不说话。


    她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喜欢她张嘴亲口说，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不好吗？


    说出来是不是能满足他们的心理癖好？


    可问题出口之后，她不说话，沙利叶也一动不动，似乎她不开口，就打算陪着她一直耗下去一样。


    “嗯。”


    扣住她脊背的手臂骤然收紧。


    不知道是不是姜雀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人有些颤抖，像是大彻大悟，拨开迷雾的透彻感觉。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将这些微妙的情绪丢开之后，姜雀拍了拍沙利叶的脊背，想让这人松开她。


    可这人却像是一点也听不懂一样，依旧不依不饶的趴在她的肩头，像是小孩子耍赖一般不肯松手。


    姜雀顿了顿，也就随他去了。


    “沙利叶，我希望你还是做好准备，我并不一定能活下来。”


    “嗯，我知道。”


    抱紧她的人松开手，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两人目光相接，像是一对再亲密不过的恋人。


    “如果你死了，我答应你会好好活下去。”


    虽然如果没有姜雀，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结婚。


    而不结婚，就得不到安抚，他过几年就会让自己走上一条没有未来的绝路。


    但这话并不好，他不愿意让姜雀知道。


    他知道姜雀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给她听。


    闻言，姜雀松了口气。


    “你能想明白就好。”


    沙利叶笑了笑，纤长的手指上抬，眷恋的抚摸着姜雀白瓷似的侧脸，拇指的指腹抚过眉毛，眼尾，鼻梁，脸颊，耳朵，嘴角，最后来到纤细的脖颈。


    太细了，他一只手几乎就能完全掌控。


    掌心下是不断跳动的有力心跳，给了沙利叶一种姜雀十分健康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