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人吗？


    哦，也是，他的血脉里有一半是动物，不能全是个人。


    沙利叶慢条斯理的将信息脑戴回左手腕，闻言微微挑眉。


    “嗯？”


    不是，你‘嗯’后面语调上扬是什么意思？


    姜雀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嗯个锤子，下次不救你了。”


    沙利叶看着姜雀气鼓鼓的往火堆里添加柴火，微微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她总算不再为那只狼崽不高兴。


    “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闻言，姜雀下意识动了动，还是有些酸疼，但比昨天要好的多。


    “还行，你呢？”


    沙利叶可比她伤的要严重的多。


    “还行。”


    姜雀没信，小腿骨折，手掌被打穿，听起来就不像是还行的伤势。


    她走到沙利叶旁边蹲下，打量着他被木棍固定的小腿，能清楚看出里面的骨头不在原本的位置上。


    “这叫还行？你都不觉得疼吗？”


    沙利叶微微愣了愣，有些恍然。


    他低头，只看姜雀黑漆漆的头顶，并不好看，有些脏，发丝上裹着泥土和草叶，乱糟糟的。


    按照他以前的性子，这样的东西多看一眼都嫌弃。


    可如今看来，却觉得还挺可爱。


    “问我行不行的不少，问我疼不疼的，还真不多。”


    “那你行吗？”


    沙利叶面无表情的看过去，配上他带有神性的金色眸子，姜雀只觉得自己被美貌暴击。


    可看着他冷淡的模样，姜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蠢问题。


    她举起手，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


    “好了，知道了，我不问了。”


    男人不能问行不行。


    就算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不行。


    沙利叶无语片刻，失去了说话的欲望，单脚跳着，跳到了石板床边上。


    姜雀又想笑。


    倒不是沙利叶的姿势好笑，而是他长的好看，本就是清贵精致的长相，又是淡金的瞳色，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神龛里供奉的座上神明。


    可如今神明单脚跳着。像是林正英捉鬼片里的清朝僵尸，总让姜雀产生一种奇异的荒谬感。


    “想笑就笑。”声音从石板上传来。


    努力抿直嘴角，姜雀努力保持严肃的样子。


    “别瞎说，我是那种在别人危难时刻，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人吗？”


    沙利叶是真的疑惑了，他歪着头，反问:“难道不是？”


    他好心好意安慰她，她却只觉得自己跳着走路的方式好笑。


    “当然不是！”姜雀义正言辞。


    “别人在不危难的时刻，我也会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


    “你还是闭嘴吧。”


    别一会儿给他气出毛病来了。


    今天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姜雀出去了两趟，没再看到那只小狼崽，想来它应该已经离开了。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受。


    看着沉郁的夜色，姜雀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洞外喃喃自语。


    “希望你运气好点吧。”


    晚上两人睡觉，姜雀把沙利叶往里面推。


    “你受了伤，你睡里面。”


    沙利叶也不过多推辞，从善如流的往里面躺了躺，转头，看见姜雀瓷白的侧脸。


    火光跳跃下，橙色的火焰为她的脸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有些温和。


    睫毛浓密纤长，五官精致小巧，是少有的黑发黑眸，鼻梁高挺，唇色浅淡，一颦一笑都是沙利叶喜欢的模样，像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视线挪开，落到了姜雀晶莹圆润的耳垂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洞，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沙利叶来了兴趣，“你还打了耳洞吗？”


    姜雀正准备躺下，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之前去参加宫廷宴会的时候打的。”


    沙利叶点了点头，没再过多询问。


    躺好之后，姜雀往外退了退，生怕在睡眠的时候无意识碰到沙利叶受伤的小腿。


    “再往后退就掉下去了。”


    沙利叶伸出手，从腰肢处绕过去，扣住姜雀后腰，往人自己怀里压，直到亲密无间，宛如一体，这才微微松了力。


    “睡吧。”


    姜雀也懒得和他讲究，反正这几天两人过的跟野人一样。


    在沙利叶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姜雀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沙利叶低头凝视着她的五官，直到确定她呼吸均匀平缓，这才将紧绷的身体松开来。


    良久。


    低下头，缓缓靠近.....


    最后，却只在姜雀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轻柔的仿佛没有重量。


    在空气安静的山洞内，淡金色的眸子含着眷恋和缱绻，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无声的吐出两个字。


    “晚安。”


    两人都陷入睡眠之后，无人注意到，沙利叶的信息脑无声的闪了闪。


    原本空荡的信号栏，像是无声的检索到了什么东西，信号栏被一格一格的被填满。


    通讯功能被重新启用，信息多如牛毛，疯狂的涌入信息脑。


    一条接着一条。


    【沙利叶，莫里森警长正在来接你的路上，别担心。】


    这是女王发的。


    【四王子，我马上启程来接你们，大约后天到达第六星系，请尽量保持信息畅通。】


    这是莫里森发的，这条消息发送于两天前。


    【沙利叶，从第三星系回来之后，洛林昏迷不醒，帕克里特家族已经在着手挑选下一任继承者，帝国的权力结构，可能要发生变化。】


    这是米达伦发的。


    【你身边那位无性别者。军队，政治，商界，这领域的大人物都或多或少和她有牵扯，这次你们回来，可能会面临不少的麻烦。】


    【许多人都盯着王室，我的动作不宜太大，因此特地拜托莫里森警长去接你，希望你能平安。】


    【母亲又病了，她期盼你早日归来。】


    【她很担心你，我也是。】


    ……


    除了这些消息外，还有一些沙利叶认识的其他人，也给他发来了慰问的消息。


    信息脑像是陷入了故障一样，闪个不停，和山洞内跳跃的火光相互映衬，共同上演着一扬无声的剧目。


    深夜的时候，两人是被一阵不间断的通讯声音吵醒的。


    姜雀烦躁的皱了皱眉。


    可声音不断，她费力的睁开眼，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大半夜的想要谋杀她。


    沙利叶的信息脑！


    姜雀的瞌睡一下全醒了，她眨了眨眼睛，一阵疯狂的喜悦席卷了她，推了推沙利叶，也不管他有没有醒过来，连忙去接通通讯。


    是莫里森。


    通讯接通，全息的光影投射出来。


    对面的莫里森看起来很是疲惫，宝石绿的眸子掀开，静静的凝视着另一边的姜雀。


    “你们没事吧？”


    沙利叶这时也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腕，坐直了上半身。


    姜雀随着他的动作不停移动，像只被猫条吸引的小猫一样，迫切的想要和信息脑上的莫里森对话。


    却被沙利叶制止，“坐好，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