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作品:《她不是娇花

    夜风习习。


    大门处刀剑声慢慢熄下,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昭示着此战已尽。院中血液喷洒的热气还未褪去,林玉两人挟持着袁守走出。


    她一眼便看见高墙旁躺着的人,身上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包扎的布带被浸透,触目惊心。


    原来袁守说的见了血是这意思。


    她快步过去:“伤势如何?”


    东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失血太多,救治时间又不及时,已是回天无力。


    旁处跪坐在地上的徐娘泪流满面,哭道:“阿芝是为了救我们,才会被赶来的守卫刺伤的,当初我们被抓走时,也是为了我们不被抓回去,才一个人死死拖住那人的……阿芝,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其余各人同样痛哭流涕,这些年的相依为命,早已把她们连成一家人,如今景象,好似又回到当初无能为力的时候,那之后她们求县令、自己上山找,但却都无果。甚至同许才说时,他也毫无触动,仿佛认定她们所说全是编的假话。


    许七氏面色惨白,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不……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咳咳——我能帮大家,我是愿意的……”


    她每说一句,仿佛都耗尽全身的力气,饶是如此,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脸朝向林玉,眼神柔软而涣散,像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帮我告诉许才,好好……活下去。”


    林玉最后见到的,是她挂在嘴边轻微的笑意。她心中泛起不忍,点头道:“好。”


    林玉看向失去气息的许七氏,突然想到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她还活着的消息告诉许才。


    可就在这一刻,许才心口一痛,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天的摧残,倒在地上。他目光流连之处,仿佛有人踏羽而来,缓缓地,他终于闭上了眼,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林玉再也没机会将许七氏的话转告许才了。


    奚竹亦没想到事态发展,眼里闪过动容。正想说话,却不料空中一支箭破空而来。


    “唰!”


    奚竹心跳骤停,瞳孔中是林玉惊恐的面容,与慌张中想要跑来的身体。他想要往旁处躲开,可连日来的伤口与疲劳偏偏在这瞬间袭来,让他一步也动不了。


    他张嘴,想告诉林玉别害怕,但箭已来到了眼前。


    箭风从耳边擦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反而射进了身旁袁守的身体中。


    林玉抓住他的手臂,担心又焦急的眼中泪光闪烁,不停问道:“没事吧?伤到了吗?”


    奚竹看到她急得要哭的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摇头,脱口而出:“无碍,没有伤到我。你不要担心。”


    林玉这才放下心,看向倒在地上的袁守。


    那支箭正正好插在胸口上,他嘴角不停溢出血,眼神惊愕无力,不敢置信地望着天。而他的右手上,是一把锃亮的匕首,看那方向,不难想到方才他想干什么。


    这时间,射箭之人也走了过来,却是朝向奚竹,言辞严厉:“有人想杀你都没察觉,你的心思到哪里去了?!这就是你当初的雄心壮志吗?!”


    脸庞刚毅,眉宇从容,动作果断利落,林玉诧异地看过去,竟是安襄安相!她虽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却知他年老功高,颇受圣上敬重。


    他怎会来此?


    奚竹往后退一步,认真神情褪去,早已恢复平常浪荡,甚至更甚。他扬起下巴道:“我当初的志向,不早被你老人家扼杀了吗?”


    语气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林玉不知二人恩怨,但瞧见安襄一脸气愤,似又要说出更加过分的话来。她连忙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把奚竹挡在后面,拱手称道:“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安襄摆了摆手,道:“林寺正,陛下接到你的信后,对桐遥县令掳人、布坊之事极为震惊,特命我来此接手。”


    林玉的确写过信传给京中,但却没曾想皇帝居然也过问此事,还派出了安相来此。


    她道:“据下官所知,此布坊是为私利,私自抓走并囚禁这些女子。”


    安襄冷冷瞅了眼地上已失去气息的人,说:“将人带回去再审,剩下的人进去搜,看有无其他隐藏之物。”


    他抬腿就往里进。


    林玉捡起地上掉落之物,也趁机跟了上去:“大人,你的佛珠。”


    -


    夜色苍茫,河水轻轻淌过,连带着倒映的月光一同摇曳。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响,林玉蹲在河畔,脑中却不禁回想方才之事。


    蛰伏一夜,天色又暗,安襄作为当中官职最高之人,下令让所有人在此停留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回去。


    林玉不死心,又跟着官兵一同往里搜,企图找出袁守背后之人。


    可他所住屋中,无论书信银两,都无半分端倪。家中摆放之物更是少得出奇,简直可以称得上空荡荡。


    据抓住的活口说,袁守此人性情不定,对其他人动辄打骂,可有个怪癖——从不许人进他屋中。同样,也正如他所言,他从未去过江南。那更不可能与舅舅结仇。


    那伙人分明是冒着灭门的心思来的,若不是她同舅母恰好下了山,恐怕也逃不掉。黑衣只有此处有,袁守没做过,那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想得出神时,奚竹在她旁坐下,但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林玉开口道:“你原先想做什么?”


    奚竹一愣,明白她这是听见了他和安襄的话。


    他垂下眼眸,手中无意把玩着拽下的野草:“没什么。不过是那时年纪小,拼命念书都得不到一个笑脸,垂头丧气之下又去投军想求个正眼罢了。可天不遂人愿,我想要的,从来都不会降临。不过现在也很好,做个清清闲闲的寺正多好,就算什么事也不干,也不会有人冷眼。”


    林玉看到他故作轻松的笑,不住地泛起一丝心疼。


    她说:“不是的。偷偷告诉你,当初我刚来之时,心里诸多抱怨,总觉得同为寺正,你却清闲自在乐得逍遥。可后来我才发觉,不是这样的。起初我们并不熟络,可我需要帮助时,你一言不说就挺身而出。明明自己很怕孤坟岗,却还是一路疾驰带我前往。调查杨花案时,同样义愤填膺……更别提这一路上对我们的保护。你总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可却暗地里使劲。”


    “你并不需要证明,因为你本身就很好。”


    清亮柔和的嗓音传进耳朵,奚竹从来都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对他说这些。他早以为自己不在意幼时想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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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夸奖,可在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没放下过那颗渴求的心。


    林玉又道:“你没能进军营,是因为安相吗?”


    “是。”奚竹答道,“他让人扣下了我的名册。”


    林玉回想起两人针锋相对的场景,道:“你们关系很差……可他看你,却不似那般无情。”


    她瞧得真切,安襄说出那句厉语时,握着弓的手分明紧张发白。还有他本打算今夜便离开,却见奚竹负伤疲累,又转变主意再留一晚。


    大多数的恨,都是建立在爱的基础上。


    奚竹眼神迷茫:“所以我不明白,我和他断绝关系时,他一句话也没说。可他为何又不是完全不在意我?”


    说罢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摇头:“我怎么就信了陆素的话呢。桐遥是他曾任官之地,他来此怎会是为了我?”


    林玉诧异:“安相在这里做过官?”


    奚竹点头应道:“当初我见县衙门上的字便有些眼熟,后来你递给过我一张地图,那笔触同他几乎一模一样。但我那时不敢确定,因为各处书籍都未有记载。直到昨日,我向张县令询问,才知道他便是那铲除野草、兴建学堂的县令。”


    林玉忆起严厉之风的学堂,还有令奚竹孟源谈之色变的国子监之变。的确,这样的作风,像是一人所为。


    奚竹低头:“世人皆道我忘恩负义,再怎么说,他见我父母皆去,接我回府也是实打实养了好多年,甚至因此,他未曾续弦,这么多年也无所出。而我那时知道父母死因有异,想去调查却始终被限制,最终同他断了关系,搬离安府。”


    “我以为逃离那堵墙后,便可以畅快无拘地去查出真相,却没想过,外面的天地同样蒙着一层网。更让我绝望的是,我隐隐发现那道真相和皇家有关联。”


    “我不敢查,也不知道如何查。”


    林玉伸出手,看到他落寞的样子想安慰一二,却又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只得把手放下。


    奚竹却道:“不过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我得查下去,我可以继续前进了。”


    他的眼坚定又明亮,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注入一般,在这个黑夜里,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亮。


    林玉被这样的他所吸引,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她在那夜便想好了,等探完布坊,她就把埋在心底的事说出。


    “我和兄长,自幼由舅舅抚养。可就在前一年,有很多黑衣人闯入家中。最后,舅舅不在了,而兄长也不知所踪。”


    是被人害的,不是在京中失踪。她来京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兄长,揪出真凶,为舅舅报仇。


    她说话的声音冷静异常,但心中却不异于把伤口再一次撕裂。


    “我查了很久,才发觉那些黑衣人的衣服布料,只有京中才有。那是一种微微刺痛的独特布料,我从来的第一天就在寻找,而方才,我终于知道了。


    那是涂过佑幽的麻布。”


    奚竹先是惊异,后又觉得这样的她让人心疼,原来她经历过如此多。他感同身受,疼惜之色溢于言表,问:“是袁守干的?”


    林玉目光锐利,带着撕碎一切的决心:“不,这背后必定还有人。我不知道是谁,但我一定会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