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35章
作品:《她不是娇花》 步入晚夏,空气中的热仍未退却分毫,叫嚣着,让人心感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但这一间屋中,却不见灼人的热,反而充满凉气。
此为万意楼的“凉屋”。从外看不露山水,仿佛只是普通包厢,但进去后才发现别有玄机。
屋中有一扇轮,冷水循环滴下,可让其转动产生风力,进而使屋中充满冷气。角落处更有凉盆冒出丝丝凉意,隔断竹帘直直垂到地面。
据说价格亦十分昂贵。
林玉咬了一口菜团,暗戳戳想:真是有钱走遍天下。这算什么?想还人情又欠上了?罢了罢了,越欠越多,越想越多,不想也罢。
思及此,她看向旁边,只见奚竹眉眼间全是困倦之意,不禁疑惑,这么困都要来吗?不像以往风格。
她摇摇头,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逐出,转而说道:“奚大人,这是你送的吗?”
奚竹昨夜练了一夜的剑,听到此言,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去。
一个墨色锦囊正平平整整地放在林玉的手心。
“嗯。”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那日你因我之故伤了腿,我才送药的。”
“那多谢了。不过我没用着,那日裴公子也给了我一罐。”
“喏,这个还你。听说很珍贵,我的伤已痊愈,如今也用不着了。”她突然想起什么,“那日他还问起了你,不过话没说完。我也不知他到底要说什么。”
奚竹没接递来的锦囊,嘲讽道:“裴归云?”说罢轻嗤一声。
“药你留着吧。”他眼角微弯,语气瞬间愉悦,“就当报答你昨日请我吃东西了。”
他神色坚定,语气不容拒绝,林玉见此也只能收下药罐,继续吃菜。
“什么什么?”孟源从碗里抬起头,一脸茫然:“你们怎么背着我吃东西!”
林玉正想解释,奚竹却先答了:“你不是这几天都没时间吗?怎么叫你?”
“是啊!”孟源嚎出声,“这几日光陪小辰玩,我都快成他的玩伴了!”他絮絮叨叨道:“昨日小辰回去了,今日我本准备去京郊的,结果……”
奚竹一记眼风扫过来。
孟源霎时停住往外蹦的话。
林玉拿起面前的茶盏,喝下去才发现是一杯温热的茶水。她往席上扫去一眼,心中不禁疑惑:她怎么记得,万意楼会特别提供冰凉饮子。
不过屋中凉意未减,是以这水虽热,却也没有太大影响。
林玉忽地问道:“孟小公子,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孟源开口:“这个啊,就是……”却停下来,支支吾吾:“嗯——就是,呃……”
?
“哦!就是崔正清的事!昨日我有事告假,没曾想崔正清就入狱了,还牵扯出那么大桩案子!林兄你是不知道,现如今,这街头巷尾都在传柳姿楼与人拐子一伙买卖人口的事呢。”
他啧啧两声,赞叹道:“严大人果真刚正不阿。”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种官家子弟却是最为明白,这桩案子,明明白白跟朝廷中人脱不了关系。虽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但想来定是高位之人。
林玉闻言心动,严大人?
严行平日待人和蔼,自然不是故意抢功。如此说话,定是为护她周全。毕竟,她一个大理寺的小官,若被背后之人知晓,捏死她不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林玉眨眨眼睛,心中涌过一股热流。
“说起来,还多亏了林兄,才让崔正清这人进了牢狱!”孟源愤愤说道,脸上露出不加遮掩的笑容。
“你很不喜他吗?”林玉问道。
上次在茶楼让他们帮忙时,她就察觉出,他们之间貌似有些过节。
“对啊!他那人讨厌得很!”孟源心直口快,“那时我们同在国子监中。崔正清他爹是御史大夫,外爷是中书令,虽然那时中书令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他毕竟是两家唯一的后代。”
那是个秋日,空气中还残留闷热的暑气,孟源不得不整日在国子监中进学。
他是很不愿的。
“反正呢,我这人自小就没什么大志向。在我看来,就这般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就很好。”孟源无所谓地笑笑,“我是不是挺堕落?”
林玉无法回答,如果能这样过一生,何尝不是种幸福?
“不过以我爹当时的官位,是远够不上国子监的……”少年低低呢喃。
没怎么说话的奚竹也抬起眼,侧目望去。
孟源只是一个小官的儿子,整日里对学习也不上心,反而偏爱动物,比如抓蟋蟀。
那日,他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看得不亦乐乎,谁知以崔正清为中心的小团体径直走到他面前。
轻嗤一声,嘲笑的声音便铺天盖地袭来。
“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些小玩意。”
“真是不堪入目。”
崔正清笑道:“怕是家中太小,只能看这粗鄙之物打趣吧!”
这场无妄之灾实在来得莫名。
这群人平日行事嚣张,并不屑于欺负他这么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再加上他爹告诫过,不要去招惹他人,是以,他们平日毫无交集。
今日为何刁难起他?
孟源无意争辩,也不想惹麻烦。何况,从人数上来说,他一个人也打不过。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孟源一言不发,从人群中离开。
可就在他擦身而过时,崔正清一把勾过他腰旁香囊,发出浮夸的笑声,指道:“居然是这么劣质的布料,可笑!”
孟源猛地抬头。
那是大姐缝的,布料虽不精致,但纹路精细,绣在其上的猫毛栩栩如生。
是他缠着让大姐绣上一只猫的。
他很喜欢那只香囊,几乎日日佩戴。而现在那只香囊被崔正清随意摆弄,他还不断发出不屑的声音。
有谄媚的声音传来:“崔兄,要不然将你那只白玉莲花佩给他瞧一眼,也让他见见世面吧。”
哄笑声更甚。
此时,孟源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毫无章法地挥动,像只狂怒的小兽冲过去。奈何崔正清的跟班挡在面前,他甚至都无法靠近。
崔正清似觉得手中的香囊布料太过刺手,将其随意扔到地上。他从身上取下一个玉佩,眼神轻蔑地递到孟源面前。
“就勉为其难给你瞧一眼。”
孟源未瞧一眼,目光始终停留在那只被揉成一团的、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香囊。他欲抬脚去捡起,可还没走上几步,就被其余的人按住。
崔正清慢条斯理地走至他面前,伸出手:“我说了,让你看……”
手却在半空中停住。
有另一双手截住了他。
顺着那双过分削瘦的手臂往上,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双带笑的桃花眼。
“崔兄让他看什么呢?不如给我看。”
孟源知道这个人。他叫奚竹,总是独来独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崔正清却变了神色。奚竹被安相收养,父亲曾三令五申不要得罪此人。纵使心里不爽,他也只能将玉佩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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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接过玉佩,手指抚过莲花纹路,看上去极为感兴趣。片刻后,他轻轻把玉佩丢进旁边的小湖中。
“抱歉,手滑了。”
“况且,粗鄙之人,所饰之物也是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少年收敛笑意,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旁人自是被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失去禁锢的孟源早已捡了香囊,跟着快步离开。
“是不是以为我之后会发奋图强一心向学,发誓要超过崔正清?”孟源古灵精怪,“不不不。我还是那个样子。不过自此以后,我就跟定我哥了。”
现成的大腿不抱是傻子!
后来,奚竹与安襄决裂之时,他不问也不说,就如往常一样,无视奚竹的“嫌弃”,跟在他身边。
现在,没人敢再那么欺负他了。
他也让人不敢欺负奚竹。
“后来我才知道,”孟源一阵无语,“崔正清找我麻烦只是因为,我有一门功课超过了他。他受不了,我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人也能排在他前面。”
“从那以后,我偏对那一门功课上心,”孟源得意洋洋,“气死他。”
林玉不料他们之间还有这段往事,乍听只觉崔正清简直从小坏到大。
她悄悄瞧了一眼奚竹,却只见他绷直的侧脸。没想到,奚竹小的时候不像现在这般么?听起来有些孤僻。
奚竹亦在回想。
刚开始时,他便注意到了。崔正清那伙人的笑声,太过吵闹。他本不打算去帮忙,但看到孟源奋力的样子,却改变了主意。
他知道,那些人是因为安相才怕他的。
但安相,是他的仇人才对。
那时风信已成功成了他身边的侍卫,他轻叹了口气:“少爷,你不该这样的。”
对啊,他不该再使用安相的名头。
后来,安襄面无表情对他说:“你看,浮筠。你连反抗我的力量都没有。”
窒息感从心口涌上,奚竹的手指快要嵌入血肉中。
他抬起头:“你不觉得恐怖吗?”
“我和崔正清,都是一样的人。”
都是利用他人名头仗势欺人,又有何分别?谁比谁高贵?
林玉骤然听此一问,不由愣神。
孟源方才捂着肚子出去了,屋中只有他二人。
他在问她。
“不啊。”
“你又没有做坏事。”
少年澄澈的声音响起。
奚竹的目光在触及她时移开,晦暗不明。
林玉眼里含笑,真心实意道:“说真的,我还挺感谢你,你们的。”
奚竹心念一动,并不开心,反而往下沉了一分。
“叮铃叮铃——”
京中正值铃铛热潮,万意楼不甘落后。许多房间都会挂上一串铃铛,有风吹过时,清脆铃声响起,便为这雅间增添一分旖旎。
打磨得像竹子外形的风铃,声音清脆透彻,如同投到水上,掀起一阵轻微的涟漪。
一时间,两人都未收回视线。
“不然我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猛喝一大口茶水,林玉暗自按下些许疯狂的心跳。
同时,另一个往下坠的心戛然停止。
还好只是因为饭菜。
奚竹心想。
进门的孟源刚好听到这一句:“那是自然。这里的美食可比大理寺的膳堂好太多了。”
林玉默想:也不知严大人听到会不会气急攻心,毕竟他对大理寺的一花一树都极为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