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公务车内，陈斌闭着眼，食指和中指轻揉眉心，仿佛想将颅内的烦躁挤出去。


    关于李明身体素质三倍于常人的报告，已经作为最高密件上报。


    总局的震动，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


    这种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力量，一旦失控……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今天又跑了一趟市局，跟李明和张雅再次谈话，结果还是老样子。他们也对审讯室里听到的对话来源毫不知情，一口咬定就是耳朵听见的。


    连“读心者”系统进行侧面检测，都没发现他们在撒谎。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先行者系统”，像一团浓雾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他无比憋闷。


    “头儿，咱们现在去哪？”驾驶座上的老刘问。


    陈斌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涌动。


    必须尽快挖出这个“系统”的底细，否则寝食难安。


    如果能……哪怕只有一次，能直接与那个所谓的“系统”正面接触……陈斌正心烦意乱。


    突然。


    一抹幽蓝的光，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道半透明的光幕，悬浮在空气中，上面的文字散发着柔和而诡异的光。


    【检测到适配灵魂波动…】


    【权限确认…生命体征扫描…激活条件已具备…】


    【恭喜！您已满足“先行者”激活条件！】


    【是否接受“先行者”试炼任务？】


    【是/否】


    车内，空气瞬间凝固。


    陈斌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僵在原地，死死盯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头儿？”老刘察觉到异常，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你怎么了？”


    陈斌没有回答。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眼前这个只属于他的光幕牢牢吸住。


    他研究了这么久，分析了这么久，做梦都想找到源头的“系统”。


    此刻，就这么突兀地、嚣张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也像是一个致命的……邀请。


    陈斌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他碰不到那片光幕，但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就在那里。


    【是/否】


    两个选项，静静地悬浮着，等待他的抉择。


    是陷阱？


    还是试探？


    或者，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突破口？


    陈斌的脑海中，无数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接受任务，固然可能伴随未知的、难以估量的高风险。


    但同样，也可能借此机会，获得关于‘系统’的第一手核心情报！


    这对于他们一直以来如同盲人摸象般的被动调查而言，价值无可估量。


    若能借此机会撬开那层层迷雾笼罩下真相的一角，即便身陷险境，他陈斌，也在所不惜！


    他迅速评估着眼前的局势。


    以目前“系统”所展现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能力来看，若想对他不利，似乎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富贵险中求。


    真相，更是如此！


    为了国家安全，为了人民不再因这未知的诡谲而恐慌……


    这一步，必须迈出去！


    干了！


    他眼神陡然坚定，心中已然做出决断。


    陈斌集中精神，用意念做出了选择——


    【是】！


    几乎在他做出选择的瞬间，光幕上的文字立刻发生了变化。


    【试炼任务已接受！】


    【任务名称：红衣男孩的哭泣。】


    【任务内容：查明废弃游乐园“红衣男孩”失踪悬案的真相。】


    【任务奖励：视任务完成度发放基础奖励，并有概率触发额外惊喜。】


    【任务时限：48小时。】


    【失败惩罚：失去试炼资格。】


    红衣男孩？


    竟然是这个案子！


    陈斌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废弃游乐园，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这个几年前的悬案，他确实有几分模糊的印象。


    几年前，就在南郊一座废弃的游乐园，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男孩凭空消失，现扬只留下一只孤零零的小鞋。


    市局当年投入了大量警力进行侦查。


    最终却因线索全无，只能无奈地将其作为悬案高悬至今。


    这“先行者”系统，究竟在图谋什么？


    放着那么多可能影响更为深远的大事件不理，偏偏发布这种调查陈年旧案的任务？


    其目的，难道仅仅是所谓的“试炼”这么简单？


    “老刘，停车。”


    陈斌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在车里待命，保持通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动。”


    “头儿？”老刘有些不解。


    “有点情况，我下去看看。”


    陈斌推门下车，绕到游乐园侧面的围墙。


    铁栅栏锈迹斑斑，他后退几步，助跑，单手在栅栏上一撑，身体便轻盈地翻了过去。落地无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非亲眼所见，确实很难将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男人，与那个平日里多在办公室运筹帷幄、发号施令的陈局长联系起来。


    潜入废弃的游乐园内部，一股铁锈、腐植和尘土混合的怪味扑面而来。


    园内，废弃的游乐设施在月光下如同巨兽的骸骨。


    陈斌弯着腰，在碎石和玻璃渣间快速穿行，搜寻任何与“红衣男孩”案相关的蛛丝马迹。


    不知在黑暗中行进了多久，他抵达一处相对偏僻的区域。


    这里曾经是孩子们欢声笑语的旋转木马所在地。


    如今，只余下扭曲变形的金属骨架，与几匹油漆剥落、残缺不全的木马。


    它们半掩于疯长的墨绿色藤蔓之间，在月光下更显阴森可怖。


    就在他屏息凝神，准备继续深入探查之际，一阵细碎的挖掘声就传入耳中。


    陈斌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闪身躲到一根断裂的水泥柱后，强行平复了心跳。


    他探头望去。


    月光下，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跪在倒塌的木马旁，双手疯狂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动作急切而神经质，嘴里还用一种含混不清的语调反复念叨着什么。


    这人有问题。


    陈斌没有立刻行动，他像一头耐心的猎豹，等待着最佳时机。


    就在这时，那人似乎挖到了什么，动作一顿。


    他从土里抠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盒，脸上露出一丝狂喜。


    就是现在！


    陈斌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那人听到动静，惊恐回头，看到陈斌的一瞬间，脸上的狂喜化为狰狞。他没想逃跑，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嘶吼着扑了过来。


    “不许动我的东西！”


    面对寒光凛冽的匕首，陈斌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那人嘶吼着，动作看似凶狠，但在陈斌眼中却破绽百出。肩膀过分前倾，步伐虚浮，完全是凭着一股血勇的街头混混打法。


    陈斌甚至没有后退。


    就在刀尖即将触及他胸口的刹那，他身体向左侧微一倾斜，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避开了刀锋。同时，


    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向外一拧。


    “咔！”


    骨骼错位的脆响。


    匕首脱手。


    陈斌进步、压肘，一记干净利落的肘击正中对方后颈。


    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地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没有多余的动作，全是致命高效的杀招。


    “咔嚓！”


    冰冷的手铐应声锁死。


    陈斌这才将目光投向那个掉落在旁的金属盒。他捡起盒子，入手冰凉。


    打开盒盖，里面并非什么陈年旧物，而是散落着些许灰白色的粉末，形状有些奇特。


    还有……一小片被揉得皱巴巴的、沾染着泥土的旧照片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