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顾不上去观察车上其他乘客的反应。


    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从座位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距离他们最近的车门，疯狂地拍打着紧闭的车门。


    “师傅！停车！我们要下车！！开门！！”


    “快开门啊！！求求你快开门！！”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他们一眼，眉头紧紧皱起，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没到站呢！停什么车？”


    “让我们下去！求你了！快停车啊！”


    李明几乎是在嘶吼，眼角的余光死死地盯着前排那个大妈和她腿边的红色塑料桶。


    那个桶，就像一个滴答作响的死亡倒计时器，随时可能将他们炸得粉身碎骨！


    “快停车啊！！要死人了！！”


    张雅也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变调。


    然而，司机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哀求和警告一样。


    依旧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驾驶着公交车，不紧不慢地在车流中穿梭。


    油门，甚至似乎还踩得更深了一点。


    车速，在悄然加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钟的等待，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苦而煎熬。


    李明看了一眼车窗旁边，挂在醒目位置的红色安全锤。


    又看了一眼同样陷入绝望，浑身颤抖的张雅。


    眼神交汇的瞬间，无需任何言语。


    他们从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同样不顾一切的疯狂！


    拼了！


    不惜一切代价！


    下一秒！


    李明一把拿下那个红色安全锤，对着旁边的车窗玻璃，用力砸了下去！


    “哗啦——！”


    玻璃应声碎裂，碎片四处飞溅！


    傍晚微凉的夜风，夹杂着城市的喧嚣，从破口处倒灌了进来。


    车厢内，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干什么呢！你们他妈的疯了吗！”


    “这俩人神经病吧！好端端的砸玻璃干什么！”


    “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跳车！危险！”


    “两个臭外地的，上我们这儿捣什么乱呐！”


    几个离得比较近的乘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刻怒吼着冲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情绪已经彻底失控，正试图翻窗的李明和张雅，死死地按住！


    “放开我！放开我！！”


    李明奋力挣扎，手臂被冲上来的那名工装大叔死死反扭在身后，疼得他龇牙咧嘴。


    “车上有炸弹！那个红桶！！会爆炸的！！我们都会死的！！”


    张雅则被一个大婶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她只能声嘶力竭地尖叫和哭喊，试图唤醒这些麻木不仁，或者说根本不相信他们话的乘客。


    “求求你们放开我们！真的有炸弹！那个大妈是疯子！她要炸死我们所有人！”


    炸弹？！


    这两个字，让原本群情激奋的乘客们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们脸上露出了惊疑不定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急着下车、疯狂砸车窗、跳车、嘴里还喊着有炸弹……


    难道……这两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进一步的反应。


    坐在前排的灰衣大妈，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冷漠地扫过身后混乱不堪的景象，扫过那些因为“炸弹”二字而变得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在了被众人死死按住，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李明和张雅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万状的注视下。


    她抬起手——


    掀开了放在她双腿间的那个红色塑料桶的盖子。


    轰——！！！


    耀眼而绝望的白光，再一次吞噬了一切。


    ……


    又一次。


    天旋地转。


    车厢的剧烈晃动将李明和张雅猛地从混沌中拽回现实。


    两人触电般弹坐起来，大口喘息，像是刚从深水里被硬生生捞出。


    鼻腔里灌满了那股混浊又该死的熟悉空气。


    又回来了！


    草！


    李明脑中闪过被工装大叔死死按在地板上的窒息，玻璃碎屑划破皮肤的刺痛。


    还有那股几乎要将人瞬间烤熟、汽化的恐怖热浪……


    妈的，太鲜明了！


    两人骇然对视，都从对方瞪大的瞳孔里，看到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和绝望。


    砸窗？


    试过了，屁用没有！


    只会被那帮“热心”过度的乘客当成神经病死死拦住。


    然后大家整整齐齐，一起上西天！


    怎么办？！


    到底他妈的怎么办？！


    真要眼睁睁看着这辆高速行驶的铁皮棺材，载着一车无辜的人，冲向既定的毁灭？！


    “必须下车！”


    “用别的法子下车！”李明的声音沙哑，喉咙火烧火燎地疼。


    不能再硬来了，绝对不行！


    张雅胸膛剧烈起伏，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那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脏冷静。


    冷静！


    脑子！快转！快转啊！


    “有了！”


    突然，她像是抓住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


    她飞快凑到李明耳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急切的说了几句。


    李明听得瞠目结舌。


    这法子……


    也太他娘的豁出去了吧？！


    简直是把脸皮割下来，扔在地上，还得自己再狠狠踩上几万脚的那种！


    可转念一想，现在这种狗屎状况，还有个屁的形象可言？


    脸皮？清誉？


    跟小命比起来，这些玩意儿一文不值！分文不值！


    前几次是怎么死的？


    被炸得粉身碎骨！被烧成焦炭！


    那种深入骨髓和灵魂的痛苦，他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绝对不想再体验了！


    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硬道理！


    求生的本能像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死死掐灭了他心中那点可笑的犹豫和所谓的道德底线。


    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李明咬了咬牙，对着张雅重重点头。


    然后，他颤抖着伸出手。


    目标——张雅胸前那片……柔软。


    这只手，在不久之前，还曾坚定地握着安全锤，砸向那坚固的车窗。


    此刻，这只手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肯定红得像猴屁股。


    活了二十一年，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牵过，现在居然要……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