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可

作品:《从罪臣之女到一代大儒

    屋内烛火摇曳,暖炕烘得空气都带着一丝慵懒的倦意。


    袁微识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当归羊肉汤轻轻放在徐乱面前,浓郁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守备先喝碗汤暖暖身子。”她声音轻柔,“张大夫说当归活血,黄芪益气,红枣养血,羊肉温补,对愈合伤口最是有益。这汤我炖了许久,火候应该足了,您尝尝看。”


    徐乱高大的身躯在炕桌旁显得有些僵硬。他目光落在碗里,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有劳大小姐费心。”他拿起粗瓷勺子,舀了一勺,试了试温度,沉默地送入口中。汤汁滚烫,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意缓缓滑进了胃里。


    这次没轮到他给袁微识夹羊肉,袁微识率先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羊肉放在他碗里,自己也端起碗小口吃着。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滞,只有细微的咀嚼声和汤匙碰碗的轻响。


    袁微识想了想,放下碗,目光落在徐乱线条硬朗的下巴上,轻声问道:“昨日的鸭油酥烧饼,大人吃着可还顺口?北地的沙葱味道烈,与金陵的香葱不同,我没有十分的把握,不知合不合大人的口味。”


    徐乱夹羊肉的动作猛地一顿,筷子上的羊肉差点掉回碗里。他迅速稳住,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好吃。”


    袁微识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只当他是饿狠了,便又顺着话头问:“我听到虎子他们昨日在议事提到了,想必也分着了?他们尝了可喜欢?”


    这话一出,徐乱猛地咳嗽起来。


    他握着筷子的指节发白,耳根却有点发红。


    他端起碗来猛灌了几口,才闷闷地回答:“饼我自己吃了。”


    他顿了顿,飞快地补充道,“他们去前面吃王姥姥做的饭了。”


    袁微识很有些惊讶,继而有些赧然。


    原来……都被他一个人吃了?那少说也有十来个!


    她抬眼看了看徐乱宽阔的肩膀,心里有些惭愧:他这么大的个子,确实应该吃的很多!她却用闺阁小姐的食量来打发他们!


    袁微识脸上不禁有些发热,感到十分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我多做些。”


    “不必!”


    徐乱却突然放下汤碗,碗底在炕桌上发出“铛”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头,眉头紧锁:“大小姐,以后这些,让王姥姥做便是。你……你不必亲自操劳这些、这些琐事。”


    袁微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琐事?谁家妻子不做吃食呢?


    即便是金陵侯府,一品大员,家里的夫人们也会下厨做些小食点心。


    她蹙眉十分不解:“大人言重了。照顾家人饮食起居,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况且,”说到这里,她也有些耳热:“况且,能让大人身体康健得快些,我心中也甚感欣慰。这怎么能算操劳呢?”


    徐乱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紧抿着唇,出了一口浊气。


    他不再言语,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很快,碗里的汤饭便见了底。


    袁微识不知他为何有些生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只能也跟着加快速度。本来设想的聊天氛围,就这么消失殆尽了。


    徐乱这气生的快,去的也快。


    他放下碗筷,沉默片刻后,严肃地问:“孙良才今日去袁家,所为何事?”


    袁微识心道果然来了!


    在徐乱的领地里,不可能有什么事情瞒得过他。


    若是他不问,自己反而要先提起这件事来,以免又生猜疑。


    袁微识尚未来得及回答,徐乱又接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袁家初来乍到,本来就被多方势力盯着,虎子他们也只能围住外院,我担保没有别人能听到里面说了什么,虎子他们也不能。”


    他是在向自己解释吗?


    袁微识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抿嘴微笑道:“守备无需解释,我都晓得。孙良才那人打着燕王的旗号,名为探望,实则言语间诸多试探。”


    她将孙良才如何假意抱不平,如何提及母亲孔氏,如何拐弯抹角打听那幅莫须有的《北地风物考略图》,以及袁见澜不慎失言、祖母如何圆场的过程,条理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祖母与我皆言此图闻所未闻,即便真有,也必在抄家时充入内库,与袁家无涉。孙良才虽面上惋惜,匆匆离去,但其意不善,恐已认定袁家知晓此图下落,甚至,可能因此图而对大人不利。”


    袁微识语速平稳,目光却紧紧锁住徐乱,“此人看似文弱,心思却深,又与大人不睦。如今,他既盯上了这张图,我们袁家,怕是与大人更在一条船上了。”


    徐乱静静地听着,并未言语。


    直到袁微识说完,他才懒懒一笑,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跳梁小丑,不足挂齿。他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有数。”


    他身体微微前探,目光炯炯,烛光左右躲闪,在他深邃的骨骼上跳舞。


    “大小姐,此事你不必忧心。有我在,孙良才翻不起浪,袁家也绝不会有事。


    “你放心。”


    袁微识第一次感觉到徐乱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她心知肚明孙良才绝非善类,徐乱也绝非虚言恫吓,但此刻这紧绷的气氛却让她感到有些不适。或许是徐乱一直以来,都没有对她释放过这种杀意。


    她向后缩了一下,目光落在徐乱左肩。


    “有大人这话,我便安心了。我看大人的伤处,仿佛又有些渗血?今日奔波劳累,怕是伤口又裂了吧。趁着刚用过饭,气血足,正好换药。”


    徐乱闻言,立即下意识地拒绝:“不必劳烦,我自己——”


    话未说完,袁微识已站起身:“王姥姥!”


    她扬声唤道,“劳烦端盆热水来,再把张大夫配的药膏和白布条取来。”


    廊外小屋里的王姥姥应了一声,很快推开门去了后院。


    徐乱看看袁微识正在卷衣袖的侧影,再看看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话。


    他叹了口气,在炕沿上挪挪,摆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很快,王姥姥端着热水和药瓶、布条进来,放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袁微识拧干温热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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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巾,走到徐乱面前:“大人,请宽衣。”


    徐乱犹豫一瞬,但终究还是依言解开衣带,将左肩衣物褪下。


    白纱布果然渗出一片血迹,里面的伤口崩开了。


    他微微侧过身,避开袁微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拉住衣领。


    袁微识叹了口气:“大人,你这样,纱布解不下来。”


    她不知徐乱为何如此、如此,排斥自己?是讨厌自己吗?


    但是想想刚才徐乱的承诺——好像也不是。


    是他有什么怪癖吗?


    袁微识咬住嘴唇,打算上手试一试。


    总能试出来的。


    她上手轻轻拨开徐乱拉着衣领的手,把衣服直接扒拉下来,一直褪到腰间,好像捆绑住他一样。


    徐乱向后一仰,被袁微识轻轻拍在锁骨上。


    “别动!”


    袁微识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缠得有些凌乱的白布。


    ——果然,纱布已经撕不下来了。


    她不再多言,用温热的湿布巾,轻轻地擦拭撕不下来的纱布,想把痂软化一下试试。


    徐乱只觉得两只小手在自己左肩忙碌,对方的呼吸仿佛一只羽毛,在不停挠着自己。


    他实在忍不了痒,又偏头向后躲,看到袁微识的动作,瞬间明白过来。


    “不必如此麻烦!”


    他抬手一拉,纱布瞬间掉落,痂被扯了下来,血也跟着冒出。


    “嘶——”


    徐乱没说话,袁微识却嘶了一声。


    她顾不得责备徐乱毛手毛脚,连忙拿棉花堵住血,又用银镊子夹出浸透药汁的棉球,屏息凝神按压在伤口上。


    袁微识清创完毕,敷上厚厚一层新药膏,最后拿起干净的白布条。


    她微微倾身,手臂绕过徐乱宽阔的肩膀,一圈一圈,仔细地缠绕。


    屋里鸦雀无声,只剩两人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徐乱鼻间掠过暖暖的香气,和绕过他脖颈的手腕一样,忽近忽远。


    他本应该很紧张,此刻却又十分放松,好像——这里是他的家,这里就是他的家了。


    纱布走到尽头,袁微识开始打结。


    “守备,我思来想去,家里弟妹年纪尚小,祖母年迈,总不好一直坐吃山空,全赖府里接济。我想着……”


    她顿了顿,观察徐乱的脸色,见他并无不耐,才继续道:“或许能在镇上寻个小门脸,或是支个摊子,做些小食点心,比如前日做的鸭油酥烧饼,或是些汤水。一来让家里有些进项,二来也让见澜、文柏他们学着经营,动起来,免得荒废了心性。守备觉得可行吗?”


    “不可!”


    她话音刚落,就得到了徐乱的否定。


    这拒绝也实在太快,仿佛一块石头,直接把袁微识打蒙了。


    她愣了一会,随即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窜了上来。


    徐乱为何会如此直接不留情面地驳回,甚至没有问一句细节?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冷:“为何不可?守备是觉得,做小生意这种事,我袁微识做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