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坨翔，哪哪都不畅快。


    当然，莫薇娜的下一句话倒是让他舒服了一些：“不过，不用担心，属于你的那份报酬不会缺少，因为，即便他告诉了我真相，但时间过去这么久，我其实也很担心，他是否在欺骗我。


    “现在问题得到了双重解决，皆大欢喜，不是吗？”


    不缺钱就好。


    当然，陈家看重的是这份报酬带来的‘优质委托’留存权。


    莫薇娜的疑心来自自己的生活环境，以及寻欢盗贼的特性，这些会无时无刻的影响她的判断，所以，即便温泰全盘而出，她也有所疑虑。


    “不过，这份隔音能力也是寻欢盗贼的能力之一吗？”


    关于这点，陈家之前没有询问，是以为委托要砸在自己手里，现在问题解决，便有空唠点闲话。


    莫薇娜倒也没有隐瞒什么，这份能力只要施展出来，见者便会有所提防，而且，这也并非什么需要刻意隐藏的信息：“寻欢盗贼，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会集中在‘寻欢’之上，但‘盗贼’亦是这个职业的特点之一。


    “我并非隔绝了‘声音’，而是‘偷走’了声音。”


    陈家的头皮也有点痒痒的，盗贼是这样解释的吗？


    喋罗显然见过类似的能力，所以并不意外：“不用怀疑自己，这是权柄的进一步阐释，神明们最喜欢玩的一套文字游戏手段。”


    比如，近期经典战役‘灵魂之海，也是海。’


    所以一个‘盗贼’偷走‘声音’，也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解释。


    果然，只要一扯到神明，就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家不理解，因为他属于最普通的自我觉醒者，没有踏足过神明创造的路径：“但超凡者的能力不是依赖于‘超凡器官’决定的吗？


    “这种近乎‘概念’的能力，超凡器官也能做到吗？”


    “可以。”


    连莫薇娜都没有解释清楚的事情，喋罗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因为核心并不在于超凡器官，而在于‘权柄’。


    “眷属与进化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他们接受的‘神明馈赠’，而神明馈赠往往具备着‘概念’的力量。


    “极其的抽象，而且不可理喻。


    “天欢神主的权柄看来不像是‘爱’，毕竟，爱只是为了体现他的主张，否则，他的眷属应该只有‘挚爱使徒’才对。


    “在我看来，他的权柄应该为‘窃’。


    “故此，挚爱使徒可以忠贞不渝，固守真情；反之，亦可放浪不羁，盗窃真心。”


    莫薇娜也是眼前一亮，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理论。


    在她有限的生涯里，没有其他人可以教导这些东西，更多的依赖于某种‘本能’：“感谢阁下赐教，您的指导，令我对‘寻欢盗贼’的理解更加深刻，亦可以前进的更远。”


    喋罗倒是无所谓对两人解释一番：“当然，我的理解不一定对，你们自行感悟便好。”


    最后，莫薇娜对着陈家微微颔首，并为两人重添了一份热茶：“喋罗阁下，我与陈先生的事情解决了，能否说明一下您的来意？


    “我相信，你不是来‘捉他’的，对吗？”


    ————————


    关于温泰身份这件事，需要追溯到一天前的中午。


    温泰一脸严肃的找到了‘莫薇娜’，两人坐在二楼的座椅上，开口便是一句：“你的小侦探出发了。”


    这番话令莫薇娜有些慌乱，差点准备动手，但是温泰并没有做出什么威胁的动作，于是她便耐着性子说道：“看来没有瞒过你。”


    “你能找人调查我，说明你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你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温泰语气有些悲伤，里面充满了自责，对于情绪极度敏感的‘寻欢盗贼’捕捉到了这丝哀伤。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丈夫，真的回来了。


    可是，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让她感到陌生，明明顶着他的脸，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习惯。


    这股违和感，令莫薇娜只感到了不安。


    “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三天，我的这身皮囊便会腐烂，化脓，我再也没有办法去和你度过每一天。


    “在这之前，我想向你展示我的全部。”


    下一刻，那个温泰.图尔斯当着挚爱的面，撕下了整张头皮，露出了后面那血淋淋的红肉，以完全的剥皮姿态展现出来。


    “这便是我的一切，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但我知道，我已经是个怪物。


    “有人在觊觎我的这副躯体，纵然他有所误判，却始终是个麻烦。


    “而我的身份也注定了不能在城内长久，终有一天会有相关的人注意到我。


    “而为了凑成这副皮囊，我也做出了很多不人道的事情。


    “我不奢求其他人可以原谅，我只是想在最后，再看你一眼。


    “我很抱歉，消失了这么久，也没能做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但你知道的，我永远无法在你面前‘撒谎’，你那敏锐的感知总能觉察到我的异样。


    “就像你的敏锐，促使你让那位小侦探出发一样。


    “他很聪明，运用了多种手段来掩藏自己身上的气味，但属于你的味道，无论在哪儿里，我都能第一时间觉察到。


    “再次抱歉，让你看到了我这副丑陋的姿态，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能够再次接近你的理由。


    “原谅我的自私，莫薇娜.汉克特尔.图尔斯，我的挚爱。”


    然而下一秒，莫薇娜却突然起身，她感受到了那股诚挚，也透过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看到了更为清楚的人影。


    相似的皮囊伪装不出真正的爱人。


    诚挚的心意袒露彼此诚挚的心意。


    也正是这一刻，莫薇娜那颗不在为谁而跳动的心脏有了一丝微弱的动静。


    她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捧着那张旁人避之不及的脸，吻了上去，许久许久。


    莫薇娜知道，她的丈夫确实回来了。


    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她了。


    这最为纯真的亲吻，无法将她带离‘寻欢盗贼’的命途，在与‘挚爱’背道相驰的路途上，她已经无法回头了。


    撕去了皮囊的伪装，温泰的皮肤哪怕是一点点接触，都会让他感到难以忍受的灼痛，但相较于此刻的情感回应，他却全然不惧。


    但那嘴角的抽搐，却暴露了他并非不惧。


    确实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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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接上头，莫薇娜提出询问后，喋罗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没错，事实上，我确实是来帮他的。


    “毕竟他是血肉亡灵，纵然依靠掠夺他人皮囊制造了这么一副面容，终归不会长远。


    “随着时间的增长，这些拼凑而成的皮肤终会腐烂，崩溃，最后开始发臭，腐朽，再也无法掩盖他的那股‘血腥’味儿。


    “如果可以，我希望带他回帝国一趟，解决这个问题。


    “等他真正的解决了身上的隐患，可以让他长期驻守在这里，并且得到帝国的庇护。


    “您认为呢？”


    莫薇娜严肃的神情显示着她的沉着，但她的提问却令二人不知如何开口：“冒昧的打断一下。


    “您口中的‘帝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