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姜姒看了眼时间，估计萧锦丞又要找借口不肯下楼。萧定权回来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自以为是的冷漠表态。


    姜姒正想着要不要去膈应他，如果她去敲门请他，再装装委屈说不定能闹一场。


    她还没站起来，就看到萧锦丞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萧锦丞显然也看到了她，脚步踩的格外用力，昂首挺胸的走到她面前，像她宣誓主权：“这是我的位置，你走开！”


    姜姒下意识看了眼主位的萧定权，红着脸站起来让位：“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


    她当然是故意坐的这个位置，萧定权连这点小事都不做面子功夫，大事更是不必指望。


    两个人换好位置，萧定权才慢悠悠开口：“你们早就见过不用我多说。”


    她看向姜姒，温声道：“我这个孙子打小就是幻世魔王不讲理，你少搭理他。”


    姜姒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好，此刻已经到了需要努力忍耐的地步，她垂下眼睫轻轻点头，如所有人想要的一样顺从乖巧。


    她盯着餐桌边缘，听到萧定权的声音。


    “锦丞，姜姒要住下这事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她比你大两岁，算是你姐姐，以后好好相处不能欺负人家。”


    紧接着是萧锦丞不满的轻哼，他没什么诚意的“嗯”了一声。


    吃完饭，姜姒被叫到书房。


    “这是你以后的家教，齐雁老师。”叶岚书把做好的计划表递给她，简略的像她介绍面前的女人，提醒她：“开学前你要尽快跟上这边的进度。”


    姜姒粗略扫过这张表格，忍不住开口：“我成绩还可以。”


    她这话说的谦虚，以前的学校姜姒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五的水平，家长会还有人找姜泞问过教育秘籍。


    “A市的别的地方难度不同，你先做一套试卷我们看看水平，不要有压力。”接话的是新来的老师。


    姜姒没接话，侧过脸看向齐雁，面前的人看上去三十左右，长发齐肩带着圆框眼镜，很符合她印象里的老师形象。


    叶岚书鼓励她：“好好写。”


    说完，她朝齐雁点头，完成交接任务转身离开。


    姜姒收回视线，手里的计划表被抽走，换成几张崭新的试卷。


    齐雁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你就当是一次普通考试别紧张。”


    姜姒像个机械木偶坐正，低头看着试卷，密密麻麻的小字被白纸框在里面，她握着笔没动，指尖绷的发白。


    窗台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暖黄的光束映在地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姜姒用余光瞥了一眼，来的人不是叶岚书，是萧锦丞。


    他大摇大摆的绕着姜姒走了一圈，显然是来找麻烦的。


    齐雁稍微拉开距离，叶岚书提醒过她有关萧锦丞的事。虽然她心里对姜姒很同情，但毕竟是家务事，她一个补课老师不好插手。


    姜姒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动笔开始答题。


    “我看你也不像是知道答案的样子，写了也是浪费纸。”


    萧锦丞轻蔑的声音钻进耳朵，姜姒没抬头，反而更专心了。


    “装模做样，切！”


    萧锦丞见她还是没反应，心里觉得没意思，但又没别的事，索性坐下等她的成绩。


    现写现批，齐雁刚写上分数卷子就抽走了。


    “你也没有考的很好啊，”萧锦丞看到一道自己会的大题，开始指指点点，“这种送分题也能错。”


    姜姒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保证：“我会努力学习，争取早点赶上你……们这里的进度。”


    “你，我……”萧锦丞突然觉得心虚，其实他也就中上水平，有时候考的还不如姜姒，以前没比较无所谓，现在有姜姒在，万一他没考好岂不是很丢人。


    姜姒把试卷拿回来，双手递给齐雁，“齐老师，我们现在开始补课吧。”


    ？！


    萧锦丞听到她主动补课，脸色一变，忽然意识到对方的险恶。


    她这是要卷成绩啊！


    萧锦丞突然冲过去，一把推开所有的书：“你不准学。”


    姜姒非常入戏，她无助地看了眼齐雁，被对方躲开，低头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爷爷特意请齐老师来补课，想让我好好学习，我要学！”


    她一直垂着头，害怕到声音颤.抖，居然还坚持要学习。


    “这里是我家，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萧锦丞更生气了。”


    齐雁实在看不下去，她走到姜姒面前，挡在两个人中间：“这里是上课的地方，需要保持安静，你不是我的学生我管不了，但请你别打扰我的学生。”


    “你凭什么说我？”萧锦丞的目光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怒道：“我现在就让爷爷解雇你，你等着！”


    齐雁硬着头皮看他走远，心里泪流成河。


    她这份钱多轻松的兼职估计要飞了，破嘴让你话多，大夏天的心里拔凉拔凉，直接省掉空调费了。


    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齐雁扭头对上姜姒明亮的眸子，她眼尾泛粉应该是刚擦过眼泪，俯视的角度让她看格外可怜。


    齐雁不可抑制的升起保护欲，牵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别怕，有老师在。”


    她头一次找到当救世主的感觉，即将不保的工作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们继续？”


    姜姒点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她笃定萧锦丞还会回来，认真的开始听课。


    很快，门再次被打开。


    齐雁被叶岚书叫过去说话，萧锦丞走过来反常的没有嘲讽她，命令道:“跟我来。”


    姜姒看起来十分犹豫，又不敢反抗他，只能慢吞吞的跟上去。


    “我们要去哪里？”上车后，姜姒后知后觉的问他。


    萧锦丞眼神得意又傲慢，带着点施舍的意味：“当然是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_


    二十分钟前。


    萧锦丞被气走之后，先去找了叶岚书。


    他知道没有正当理由爷爷肯定不会听自己的，但叶姨会帮自己。


    他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完，叶岚书一下就想到办法。


    她说：直接赶走姜姒，或者欺负她，肯定过不了爷爷那关，说不定会起反作用，不如假装友好相处，带着姜姒玩，要是她贪玩不学好，爷爷一定会讨厌她，到时候再赶她走就容易多了。


    哪有人天生爱学习的！


    萧锦丞觉得玩游戏，比学习有意思太多了。


    姜姒肯定是没玩过，才会喜欢读书，他先带姜姒去买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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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带她去玩游戏、逛街，保证她玩过以后再也不想学习。


    萧锦丞幻想着她被赶走画面，越想越激动，戳了下旁边人的肩膀，问：“你以前最喜欢玩什么？”


    姜姒：“和妈妈一起捉迷藏。”


    萧锦丞兴致勃勃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张了张嘴或许是词穷，只干巴巴说了句“无聊。”


    他很快恢复高傲的欠打模样：“我们这里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会跟爷爷说好话带你出来玩。”


    姜姒专注的看着窗外，心不在焉回了句“谢谢。”


    萧锦丞扬起下巴：“上下嘴唇一碰就算谢过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一会你要听我的，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下意识的开始刁难人。


    姜姒一个字没听进去，她紧紧盯着远处的医院标志，按在坐垫的手指绷紧，努力压制跳车跑下去的欲.望。


    再等等，再等等……


    萧锦丞也不在意她的沉默，看到熟悉的街道，一门心思想着要先去哪玩。


    一下车，他就带着姜姒直奔游戏区。


    萧锦丞是老玩家，随便哪款游戏都吊打姜姒，沉浸在把对手比下去的快乐里。


    姜姒连着输了七次。


    失败再次弹出来，血红硕大的两个字占了大半个屏幕。


    她缓缓松手，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局促，张开道：“我肚子痛，想去洗手间。”


    萧锦丞正在兴头上，完全忘了出来的主要目的，姿态随意的朝她摆手。


    姜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其中一个保镖跟过来。


    她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揉红脸颊，走到门口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能不能麻烦您帮我买一下卫生巾，和干净的裤子……”


    姜姒的声音越小，但不妨碍保镖领会她的意思。


    他当即点头，没有丝毫怀疑，“姜小姐你等我五分钟，马上回来。”


    “谢谢您。”


    姜姒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


    看着保镖的背影彻底消失，她立刻往反方向跑，从楼梯通道一路跑下去，全无方向的冲出去。


    商场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姜姒拦了一辆出租车，气喘吁吁的说：“去第一医院。”


    “好。”司机应了一声，开始打表计费。


    窗外的景物开始后退，车内飘着淡淡的花香，丝丝缕缕的凉气从出声口吹出来，让人不自觉放松。


    姜姒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商场，剧烈起伏的心跳渐渐平缓。


    司机余光瞥了她一眼，出声提醒：“后排有纸巾可以擦汗。”


    姜姒这才发现自己额角手心全是汗水，抽了张纸巾，说：“谢谢阿姨。”


    司机笑了一下，又问：“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去医院，家里人出什么事了吗。”


    姜姒像是被碰到了某根神经，无意识攥进手里的团着的纸巾：“我妈妈让我过去，她在医院门口接我。”


    “你妈妈在医院上班吗，做医生啊？她在那个门等你？我把你送到门口。”


    “在正门下车。”姜姒没有回答多余的问题，一点点挪到座椅边缘，身体贴着车门。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她总会忍不住恶意揣测身边所有的人，惊惧又警惕，像一根绷紧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