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按照医院正常流程走，该排队排队，该等候等候，做检查要耗费很长时间。


    顾砚辞满眼不耐烦，可他还是执意推她，不让段澈碰轮椅。


    白琳是特事特办，很快就做完了所有检查。


    宁城最权威的骨科专家在场，很快给出了诊断结果。


    除其他部位不同程度的擦伤除外，最严重的是髌骨骨折和十字韧带损伤。


    髌骨粉碎性骨折，十字韧带撕裂比较严重，必须要开刀手术。


    而且医生说话都不可能百分百，把最坏的结果罗列一堆。


    白琳还没听完就吓得直哆嗦，她不能落下残疾。


    江丽芬心疼地摸着她的脸，“放心，放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她心里也担心医生说的话，双手握住医生的手，卑微地乞求，“医生，求你了，想办法治好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年轻，求你了……”


    平时气派的贵妇人，此刻脊梁都挺不起来了，恨不得给医生跪下。


    江烨在一旁劝慰，“姑姑，放心吧，这是必须要走的流程，专家都是砚辞找的全市最好的，不会有事的。”


    他的话提醒了江丽芬，“对，顾砚辞人呢，白琳成了这样，都是黎落害的，他得负责。”


    她已经没有理智了，必须把顾砚辞找回来，才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江烨没办法给顾砚辞打了电话。


    黎落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他不放心，可那边立刻要手术。


    他冷冽地瞪了眼段澈，不情愿地把一堆检查单子拍到他胸口，没好气地说句，“拜托。”


    接触了一天就没听他好好说过一句话。


    段澈接过单子，啥都没说，又不是为他，为了黎落，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顾砚辞刚踏进诊室，江丽芬过来六神无主地说：“砚辞，你给医生再说说，白琳不能留下残疾啊。”


    事关白琳，她彻底乱了阵脚。


    顾砚辞“嗯”了一声，去询问医生，“谭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顾总，你知道我们做医生的，手术就没有没风险的，我只是……”


    顾砚辞打断他，“直说，几成把握？”


    他们算是老熟人了，谭医生无奈摇了摇头，两根食指比了个叉，又很快收起来。


    “没事别吓唬老人家。”顾砚辞说。


    江丽芬在一边看着，揪着的心稍微松了一些，这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


    谭医生想解释几句，顾砚辞让江丽芬尽快签字。


    她握着笔的手没有刚才抖了，顺利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白琳忍着剧痛，真希望医生能让她解脱，哪怕给自己打点麻药。


    可她刚才清楚地听到了手术风险，她承担不了那些。


    “不，我不要做手术，妈妈，我不做手术。”


    她摇着头泪水从眼角涌出，两侧的头发都打湿了一缕。


    “好孩子，不会有事的。”江丽芬流着泪说。


    离手术室越来越近，白琳已经放弃了挣扎，两眼空洞地向上看着。


    她后悔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丽芬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意松开，“琳琳，妈妈在这里等你。”


    “妈，替我报仇，是黎落，是她……”


    顾砚辞上前一步，大声制止她，“白琳，话可不能乱说。”


    白琳顺势抓住他的手，“砚辞哥，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我都要成残疾了，砚辞哥……”


    手术室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顾砚辞抽回手，插进口袋，面无表情地看着白琳被推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江丽芬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转，江烨扶着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休息。


    顾砚辞没打招呼，转身离开。


    江丽芬瞬间来了精神，小跑过来拦住他，“砚辞，你不能走，你得等白琳出来。”


    “江姨，让江烨在这儿陪着您。”他顿了顿说，“要不把姚墨和舒云帆也叫过来。”


    他知道这种情况需要人陪着，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叫他们来陪一样的。


    江丽芬脸色变了变，“顾砚辞，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给我装糊涂，白琳是为了谁受的伤？”


    顾砚辞是个吃软不吃硬，生意场上的长辈都不敢这么教训他。


    “江姨，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沉着脸问。


    念在她和顾夫人的关系上，他给足她面子。


    自问他这些年没少为这母女二人操心，能帮忙的毫不推辞。


    江烨看出他在忍耐，上前拉住江丽芬，“姑姑，这里有我呢，让砚辞走吧，黎落也受伤了。”


    不提黎落还好，一提她想起白琳刚才的话来。


    “对了，黎落呢，她人呢？”江丽芬顿时来了斗志，“我要给我的琳儿报仇。”


    “姑姑，冷静点，这里是医院。”江烨抱着想冲出去的江丽芬。


    顾砚辞盯着她道：“江姨，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如果是黎落的错，我会给您个交代，如果是白琳的问题，我也一定会替黎落讨回公道。”


    “顾砚辞，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忘了白琳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我和你妈的关系，忘了顾家和江家的情谊吗？”


    江丽芬歇斯底里，为了个外人，竟然连几十年的情分都不顾了。


    “我没忘，但也请江姨别忘了，黎落是我妻子，谁要想动她，得过我这一关。”顾砚辞语气中透着戾气。


    说完阔步往前走去。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告诉你妈去……”


    江丽芬还在骂骂咧咧，但明显收敛了不少。


    养狗的知道狗的毛病。


    她的女儿她最清楚，从小到大心里只装了顾砚辞一人，为了这个男人，她啥事都做得出来。


    顾砚辞明晃晃的警告，显然是不信任白琳的，暂时只能便宜了那个姓黎的。


    段澈拿回了所有检查单，医生抬头看了看他，还好不是刚才那个冷脸的。


    他开口没说两句，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抬头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方。


    “刚好，你来了，我给你讲一下。”


    段澈扫了眼医生，你变得也太快了吧。


    顾砚辞满意地走过去，听他说没什么大碍，不需要住院，回家养一段时间就行。


    “真的不需要住院？”


    他的眼底透着深沉，医生不知道什么意思，试探问：“要不住两天？”


    见对方神色缓和，他知道猜对了，严肃地说：“需要住几天院。”


    做个医生而已，还需要了解家属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