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从洗手间出来，两人视线对上，都恢复了彼此不太熟的状态，仿佛昨夜床上的事与他们无关。


    黎落简单收拾了下就准备下楼，当着长辈的面，自然没有翡翠园自由。


    顾砚辞看她走路的姿势，上前牵住她的手，一起下楼。


    要不是想让她多睡会，他早就起了。


    除了厨房忙碌的陈妈，下面一个人都没有。


    黎落左右看了看，还好没起晚。


    听到外面的动静，顾夫人才板着脸出了门。


    老太太跟中了邪一样宠黎落，她一来都不让其他人早起，起来也得在卧室待着，不能下楼。


    走到楼梯口，看见顾砚辞的身影，顾夫人调整了下表情，缓缓下楼。


    很快，就传来老太太下楼的声音。


    黎落闻声要站起来，被顾砚辞按了按肩，他大步走上楼梯去扶奶奶。


    “这还像个人。”老太太瞧着他顺眼了许多。


    “我……”他啥时候不孝顺她老人家了，连结婚都是随了她的意，否则可能现在还单着呢。


    这老太太真难伺候，他唇角上扬，“您高兴就好。”


    到黎落身边，老太太马上换了表情，亲昵的顾砚辞看着都嫉妒，好像他是顾家的孙女婿。


    “落落，睡得好不好？”


    黎落不由想起昨晚的事来，说了声“好”，耳朵竟有点发烫。


    “来，喝点鸡汤补补。”老太太端起碗递过来。


    这话怎么听，都像意有所指。


    黎落乖乖接过来，垂眸小口喝着汤。


    顾砚辞一手托着下巴，视线扫过头快埋进碗里的黎落，看到老太太不经意间朝他轻眨了一眼，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个老奸巨猾的老太太，不过他喜欢。


    顾砚辞收回视线，给黎落夹了一个水晶包。


    坐在对面的顾夫人，看着三人的小动作，心里不是滋味，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饭，顾砚辞先送黎落，再去公司。


    坐在副驾座的她，还是冷冷清清的。


    他去握她的手，她没拒绝，看来奶奶是对的，以后得多出点力。


    黎落瞥到他勾起的唇角，带着点不怀好意，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没事。”他换上冷漠的语气，“我说过的话不会变。”


    “哪句？”黎落想起了离婚的事情。


    他想说她是唯一的顾太太，他会护她一生。


    可这样的话说一遍就行了，跟结婚誓言一样，再说就显得矫情。


    他简短回答，“所有。”


    这是警告她不要再提离婚？


    黎落不明白他为何不同意，两人不算联姻，黎家对顾家的生意没有任何助益。相反，还总让顾家帮扶。


    喜欢的人就在身边，离了马上就能再娶。


    黎落满脑子都在分析这个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不甘心。


    他可是人人追捧的顾砚辞，自然不能接受被别人抛弃。


    这个好办，大不了让他先放出准备离婚的消息，再去办手续。以他们的关系，正常人都知道是谁甩了谁。


    “要陪我去上班？”顾砚辞侧头看她一眼。


    想的太过投入，停车了都没觉察，黎落下车时，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因为面子拖着不离婚，真幼稚。


    看着她的背影，顾砚辞想着刚才的那一眼，温度不太低，这是有回暖的现象。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他掉头去公司。


    方博一直跟着顾砚辞，已经成了他的晴雨表。


    老板虽然来迟了，脸上依然没啥表情，但他的气场里没“雨”，看来心情不错。


    顾氏一天的工作氛围都是放松的，还没到下班时间，顾总就走了。


    黎落一天也没闲着，在工作室待了几个小时，出来给曾艳清打了个电话。


    她惦记着家里，生怕黎家的生意出了问题。


    可那边的语气是一贯的不冷不热，只说没事，让她经营好自己的小家，抓住顾砚辞就行。


    “妈，咱家的生意不能只靠着顾家……”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怎么，不过花了顾家一点零花钱，不愿意了？”


    区区八千万对于顾家算得了什么，顾砚辞还没说啥呢，她倒跑来找事。


    曾艳清恶狠狠地说：“别忘了，你姓黎！”


    “妈，我的意思是谁都靠不住，得靠咱们自己才行。”黎落好言相劝。


    “靠自己，靠你，还是靠你爸？”曾艳清不想和她废话，“行了，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做好顾太太，就是给黎家帮了大忙。”


    不等黎落开口，电话里传来了冷冰冰的“嘟嘟”声。


    她想说可以靠她，给她时间，她也可以很优秀，有能力去扶持黎家。


    妈妈说的她自然记得，从小听到大，耳朵上的茧子都快磨出来了。


    让她记着帮扶黎家，照顾黎睿。


    告诉她有钱男人都一样，心是抓不住的，把钱抓住就好。


    男人不喜欢找麻烦的妻子，凡事顺着他，太太的地位才能稳固。


    随着黎落渐渐长大，常泡在段然家玩，发现跟妈妈说的不太一样。


    出国上学，见识过更大的世界，找到自己热爱的事情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她不想让爸妈失望，还是按照他们的安排回了国。


    直到爱上顾砚辞，她发现根本做不到妈妈说的那些。


    她不在意他的钱，却想得到他的心。


    白琳的出现，更让她忍无可忍，她做不到在这件事上顺着他。


    一通电话乱了黎落的心。


    都替顾砚辞想好了离婚的措辞，妈妈的态度摆在这儿，八千万横在中间，让她犹豫起来。


    她现在既没有能力回馈黎家，又没办法给顾砚辞还钱，要是执意离婚，恐怕这两方都不会同意。


    在她心烦意乱拿不定主意时，听到楼下的开门声。


    顾砚辞这么早就回来了，是谈正事的好时候，可她竟没了张口的勇气。


    他进了卧室一眼就看出她脸色不太好，随意问道：“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有点累。”她对上他的眼神又躲闪了一下。


    之前的理直气壮没有了，没钱的人气短。


    让你累点才知道我有没有力气！


    顾砚辞眼神幽深，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背，脑子里都是些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