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开了一上午会，刚走进办公室松了松领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伴随着电话铃声，屏幕上跳跃着“岳母”两个字。


    是黎落的母亲曾艳清。


    顾砚辞微蹙了下眉，有事不会找黎落？


    “妈，有事吗？”他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极尽谄媚，“砚辞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公司出了点状况，想请你帮帮忙。”


    “多少？”


    对方一顿，“五，八……”


    “八千万？”


    “啊，是是是！”曾艳清连连点头，“我就说砚辞不会不管我们的。”


    “放心，妈，钱马上让人转过去。”顾砚辞疏离地说完就挂了电话。


    八千万没必要走公账，黎落就可以支配，婚后顾砚辞给过她一张卡。


    曾艳清把电话打过来，是怕他因为钱为难黎落？


    那还不至于，既然娶了她，他的所有东西都有她的一半。


    他顾砚辞还没小气到不给自己女人花几个钱的地步。


    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刚翻到黎落的号码，方博敲门，“顾总，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了，再不走恐怕……”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起身利落地往外走。


    黎落睡得昏天暗地，做了各种奇奇怪怪的梦，翻个身还能接着上个梦继续。


    赵姨送来的午饭都没吃。


    一直睡到晚饭时间，她才从绵长虚幻的梦中脱身。


    头上的汗打湿了枕头，翻起身还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好在没有再发烧。


    没有胃口，她还是下楼喝了两口粥。


    赵姨看她脸色发白，有点虚弱，担心地说：“太太，咱们再去趟医院看看吧”


    抛开三年相处的情分，照顾好太太是她的责任。


    “不用，今天的针已经打了，药也吃了，去医院也就这样。”黎落柔声说，“再说感冒也得有个过程，三五天都能自愈。”


    “那要不给先生打个电话？”赵姨试探着开口。


    黎落眼神暗下来，“真不用，我已经好多了，睡到明天早上，肯定能好。”


    看她上楼的背影，赵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好的两个人，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


    白天睡觉出了一身汗，黎落冲了个澡，接着睡。


    躺床上，她才想起看手机，在枕头下摸出手机，原来早就关机了。


    她想起赵姨的话，翻了翻微信，没有顾砚辞的信息，倒是段然发了好几条语音。


    点开第一条，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落落，你知不知道，老段逼我去相亲，我差点把那人搞自闭……”


    听着熟悉的声音，黎落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真想她啊！


    最后一条是：“等着啊，说不定哪天，姐姐我就站在你面前了，好好逗你笑笑。”


    对于黎落来说，这条消息比感冒药都管用。


    她孤身一人嫁到宁城，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不想家是假的，可那个家里除了奶奶，似乎没人真正惦记她。


    从小到大，她乖乖听话，遵循妈妈的一切安排，只为得到妈妈一个赞许。


    可妈妈看她的眼神多半是不满，偶尔的夸奖也源于弟弟黎睿，她做了一次好姐姐。


    大概她们这种家庭，重男轻女才是常态，而段然家那种明目张胆的偏爱才是稀有的。


    她都睡了一觉了，听到楼下有动静。


    顾砚辞回来了。


    她起身轻手轻脚插上了卧室门。


    身体不舒服，大晚上不想跟他说车轱辘话。


    她刚躺下，门把手轻轻转动，紧接着变成晃门，几次后，终于安静了。


    站在门外的顾砚辞，西装搭在左臂上，一手气急败坏地扯下脖子上的领带。


    他盯着眼前的门，仿佛要看穿一般。


    没完没了地闹，现在还学会锁门了。


    回到家却进不去卧室门，他被老婆关在门外。


    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砚辞不死心抬手敲门，“黎落。”


    里面传来一句，“我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话，地上从门缝里泄出来的一缕光倏地消失。


    因为他回来了，她就睡了。


    很快，隔壁传来重重地关门声。


    连楼下睡熟的赵姨都被惊醒了，她探出头听了听，再没动静，才回去继续躺下。


    顾砚辞把外套和领带胡乱扔在床上，疲惫地半躺在沙发上。


    忙活了一天，他就想告诉黎落，夫妻是一体的。除了爱情，她可以得到属于顾太太的一切。


    她的娘家人，在感情上他可能没办法完全当做家人，毕竟总共没见过几面。


    但在物质上，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她为家人做啥都是应该的。


    没想到他被生生关在门外。


    他实在不明白，黎落最近跟换了个人一样，莫名其妙生气，动辄还提离婚。


    真不知道她在想啥。


    第二天早上，黎落收拾完下楼，顾砚辞已经在餐桌旁坐下了。


    他看着黎落憔悴的脸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点小感冒，已经好了。”黎落说完，还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或者叫医生过来看看。”顾砚辞放下碗。


    “不用，我吃过药了。”她语气淡淡的。


    赵姨都替她着急，往她手里递了碗粥，故意看了她一眼。


    明明感冒很严重，烧得都去医院了，怎么不对先生说。


    黎落接过碗，忽略她的眼神，小口喝着碗里的粥。


    得，她也不能多管闲事。


    赵姨转身进了厨房。


    刚扒拉两口，黎落就起身往门口走。


    “你要出门？”顾砚辞看过去。


    她麻利地套上羽绒服，边出门边回答，“嗯，去趟机场。”


    我送你去，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顾砚辞也起身往门口走，刚把大衣拿起来，赵姨追过来说：“先生，太太她……”


    话没说完，又被一道关门声打断了。


    顾砚辞出门，白色保时捷已经驶出大门，只留下一股尾气。


    大清早的，这么着急去机场，是段然来了吗？


    还是那个人来了？


    他从不在意黎落去干啥，可这几天她太反常了。


    黑色宾利出门，不由自主地上了机场高速。


    没两分钟，就看到了前面熟悉的白色保时捷。


    顾砚辞不远不近地跟着，一路来到机场。


    他把车停到出口对面的路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黎落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他比黎落还着急。


    坐在车里，他盯着对面，希望出来的人是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