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双手支着洗手台，抬眼看着镜子中的人。


    身着华服、化着淡妆、戴着珠宝，精美的外表下却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心。


    她打开水龙头，水就那么一直流着。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她没回头看，瞬间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继续洗手。


    一股甜腻的香味逐渐靠近。


    来的人是白琳。


    黎落从小对气味敏感，能轻易记住每个人的香水味。


    “我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这么能装。”白琳居高临下地说。


    黎落也不客气，“那也不如白小姐，大小姐不做，非要做别人的小三。”


    白琳气急败坏推了黎落一把，“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谁是小三谁自己清楚。”


    黎落后背在墙上撞了一下，她很快反击，用力推了白琳一把。


    她险些摔倒，谁知脸上竟浮出一抹邪恶的笑。


    就在黎落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拿起洗手台上的玻璃摆件，重重摔到地上。


    破碎声之后是一地碎片，白琳看着黎落，坐到地上把一只手按在玻璃片上。


    她嘴角噙着得意的笑，瞬间就变换了一副面孔，咬着唇，泪水从眼中滚落，柔弱的说：“顾太太，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


    恰好洗手间门开了，顾砚辞闯了进来。


    他早就想来看看黎落，在外面等了一阵不见她来，心里有点不安。


    听到响声他才往这边跑。


    “砚辞哥，我的手好疼。”白琳紧咬着嘴唇。


    顾砚辞深深地看了黎落一眼，想听她开口解释。


    可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才从刚才的精彩表演中回过神来。


    顾砚辞蹲在地上拿起白琳的手看，有好几处扎伤，地上已经滴了不少血。


    他眼神冷峻，“不行，得去医院。”


    “砚辞哥，顾太太刚推我撞到了腰，我不能动了。”白琳说完就往身边人怀里倒。


    黎落真是没想到，有一天会亲眼见到这么好的演员。


    她整理了下衣服就往外走，被顾砚辞叫住，“黎落，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我解释了，你信吗？”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她知道自己输得很惨，她也不想再卷进这种三人游戏里。


    顾砚辞抱起白琳也出了洗手间。


    她的手还在滴血，大厅里的人都吓坏了。


    江丽芬马上追过来拉着哭声，“琳儿，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干的？”


    她转头恶狠狠地瞪着黎落，“是你，一定是你，顾太太，这就是你们顾家的待客之道吗？”


    其他人小声附和，对黎落议论纷纷。


    顾砚辞冷着脸说：“先去医院吧。”


    司机去发动车，江丽芬只好跟着顾砚辞出门。


    大家都散了，往外走。


    江烨紧跟在顾砚辞身后，匆忙中瞥了眼黎落，眼神好像有点惋惜。


    肯定是错觉，那个眼神是对白琳的。


    姚墨走到黎落跟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怎么就不听。


    舒云帆拿着手机打游戏，头都没抬一下，他一晚上都是这个姿势，不关心任何人。


    终于，客人们声讨的眼神没了。


    黎落一转头就对上了顾夫人凌厉的眼神。


    她嗫嚅道：“妈，我……”


    解释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她如果相信，就无需解释。


    如果不信，那便是解释也没用。


    “黎落，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丢我们顾家的脸吗？连砚辞的心都拴不住，也不知道他当初为啥娶你。”顾夫人一脸悔不当初。


    “落落，上来歇息吧。”头顶突然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顾夫人马上闭了嘴，只用蔑视的眼神看了眼黎落就上楼了。


    黎落上楼，看到奶奶在她和顾砚辞的卧室门口等着。


    一瞬间，她的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还想让她住在这里，奶奶还是相信她的。


    “落落，你受委屈了。”老太太拉过她冰凉的手暖着。


    黎落不想进去，她扶着老太太去她的卧室，“奶奶，我没事。走，赶快去休息。”


    今天的事情，老太太都看在眼里。


    她那不明事理的儿媳妇，还有那个眼盲心瞎的孙子，实在让她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坐在床上，她拉住黎落，“落落，要是不想住这儿，就回翡翠园吧。”


    “奶奶，我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您是相信我的吧？”黎落声音低低的，眼泪却簌簌往下掉。


    “落落，他们那些个把戏怎么能骗得了我？”老太太干瘦的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奶奶永远都相信我们落落。”


    这样的温暖，黎落只在自己奶奶那里得到过。


    她一时激动，扑进了奶奶怀里，老太太轻轻摩挲着她的背。


    哭过之后，她擦干眼泪，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奶奶休息。


    她略显歉意的说：“奶奶，对不起，打扰您了，我这就走。”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巴不得你天天来打扰我。”老太太理了理她额前的发丝。


    黎落巴巴地看着老太太，“奶奶，我今晚陪你睡吧。”


    “老年人觉少，又爱起夜，快回翡翠园去，让司机送你。”


    老太太还没老糊涂呢，那个混小子都这样了，再强行让两人住一起，太委屈落落了。


    黎落知道奶奶的意思，心里非常感激。


    她让奶奶躺下后，就下楼叫了老宅司机。


    张叔开着车，在后视镜里看着黎落寞落无助的脸，忍不住劝道：“落落，砚辞是个好孩子，只是他经历了太多事，你要有点耐心。”


    他是家里的老人，看着顾砚辞长大的，也清楚这些年顾家的风风雨雨。


    从小习惯了，不当着外人就叫他的名字。黎落结婚后也愿意听他这么叫。


    黎落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三年了，就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可顾砚辞还是那么冷。


    她的耐心在他那里，是最廉价的东西。


    黎落回到翡翠园，换下礼服准备洗漱。


    拿起礼服她突然想起，白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幕，两人多像恩爱夫妻。


    而短短不过几个小时，他现在正守在另一个女人的床前。


    她知道顾砚辞今晚不可能回来。


    白琳的演技那么精湛，不折腾一晚上肯定不罢休。


    不知睡了多久，她睡梦中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翻了个身，朦胧中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