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集市售卖
作品:《六零年代:我有空间“旺”》 晨雾还未散尽,汪宇已经蹲在公社供销社后墙根。
粗布包袱里的三斤白米用苇叶裹成小方砖,隔着布料都能闻到稻香。
粮贩子的板车轱辘声碾过青石板,三声搪瓷缸叩击声像暗号,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新米?"
戴着破毡帽的男人掀开包袱角,指尖捻起两粒米对着晨光细看。
稻壳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米粒饱满得几乎要撑裂表皮。
男人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抓住汪宇手腕:"哪来的?"
汪宇感觉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面上却扯出憨笑:"俺娘临终前攒在陶罐里的。"
他特意在掌心抹了草木灰,此刻腕骨处的灰痕被攥出五道白印:"您要嫌贵,俺找别家......"
"要了!"
粮贩甩出两张皱巴巴的粮票,忽然压低声音:"若是还有,下月初三老地方。"
他粗糙的拇指在汪宇掌心画了个圈,像烙下某种契约。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汪宇已经蹲在公社大集东南角的石碾旁。
褪色的蓝布上整齐码着青瓜、茄子和西红柿,每颗果实都像被尺子量过似的匀称。
晨露还沾在蒂把上,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
"这青瓜怕不是玉雕的?"
挎竹篮的妇人用指甲掐了掐瓜身,脆响惊动了旁边挑扁担的老汉。
汪宇注意到她虎口有冻疮,特意挑了根带小黄花的嫩瓜塞过去:"大姐尝半根,不甜不要钱。"
清甜的汁水顺着妇人皲裂的嘴角淌下时,人群嗡地围了上来。
戴红袖章的市管员跺着方头皮鞋过来呵斥,却被个穿中山装的老者拦住。
老人捡起个西红柿对着日头端详,果肉里的籽粒像嵌在红玛瑙里的金砂。
"小同志,这价钱顶得上国营菜店三倍啊。"
老者推了推玳瑁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鹰隼般锐利。
汪宇把准备找零的毛票叠成小方块,低头盯着自己露脚趾的布鞋:"您看这纹路。"
他指腹抚过西红柿表面,那些细微的凹凸竟排列成放射状。
"这是俺太爷爷传下来的种。"
李大山蹲在二十步外的桐油伞摊后,猎刀削着的竹签突然劈了岔。
那堆蔬菜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油润,就像去年他在北山坳撞见的灵芝——当时整片腐木都长满那种妖异的紫红色。
他摸出酒壶灌了口地瓜烧,盯着汪宇收钱时翘起的小拇指,那里有圈淡金色的痕,像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
日头爬上杨树梢时,粗布包袱已经鼓成小山。
汪宇数着粮票的手突然顿住,某张泛黄的票子边缘沾着粒蓝莹莹的碎石。
他刚要凑近细看,身后炸响沙哑的烟嗓:"汪知青,山鸡换你根青瓜咋样?"
李大山把滴血的野鸡扔在蓝布上,油亮的尾羽扫过西红柿堆。
他粗糙的指节捏起根青瓜,指甲缝里的血渍在翠绿表皮上蹭出暗痕:"这瓜秧子,怕不是喝人血长的?"
猎户常年眯着的右眼突然睁开,浑浊的眼白里爬满血丝。
汪宇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面上却笑得露出虎牙:"李叔说笑了,这是用俺们知青点的尿...哎您小心!"
他故意打翻装钱的搪瓷盆,钢镚儿滚过青石板的声响引得众人低头捡拾。
等再抬头时,蓝布上的野鸡和青瓜都不见了,只剩几片带血的羽毛粘在市管员的方头皮鞋底。
暮色渐浓时,汪宇躲在公社澡堂后的砖垛旁清点收获。
粮票里混着张泛红的糖纸,裹着颗水果硬糖——是穿碎花袄的姑娘买西红柿时偷偷塞的。
他把糖纸对着晚霞展开,突然发现糖纸背面用钢笔写着"小心戴毡帽的"。
瓦楞板搭的澡堂顶棚突然哗啦作响,惊得汪宇把糖纸塞进鞋底。
当他抬头时,只看见半片蓝工装衣角闪过墙头,那抹靛青比傍晚的天空还要暗上几分。
暮色给供销社的砖墙镀上金边时,汪宇正在数第三遍粮票。
油渍斑驳的票子带着霉味,但在他眼里比后世的百元大钞还要可爱。
裤兜里突然叮当作响——是今早卖西红柿时,碎花袄姑娘多给的五分钱钢镚儿。
"汪知青,丰收啊。"
带着旱烟味的声音从背后飘来,汪宇手一抖,粮票差点掉进排水沟。
村支书张铁柱的千层底布鞋无声无息地碾过青苔,补丁摞补丁的中山装口袋里,红宝书露出一角金边。
他弯腰捡起片菜叶,对着夕阳眯起眼:"这茄子蒂把青得跟翡翠似的,咱们村自留地可种不出。"
汪宇感觉后槽牙发酸,面上却笑得露出酒窝:"张叔您可说着了,这是我在北坡发现的野茄子。"
他故意把布鞋往水洼里踩,溅起的泥点沾到裤脚。
"您猜怎么着?那崖缝里渗出来的山泉都是甜的!"
"甜泉?"
李大山从肉铺阴影里踱出来,猎刀上还粘着野猪毛。
他抓起个西红柿在衣襟上蹭了蹭,咬开的瞬间汁水喷到张铁柱袖口,"嗬!比国营商店的苹果还甜!"
围观的老汉们哄笑起来,卖鸡蛋的王婆子趁机抓起根青瓜:"小汪啊,给婶子留点种......"
张铁柱的咳嗽声像砂纸擦过铁锅,人群立刻安静了。
他掏出钢笔在本子上划拉,汪宇瞥见"异常作物"几个字在纸页上张牙舞爪。
"北坡全是砂石地。"
钢笔尖突然指向汪宇鼻梁。
"去年公社勘测队说连草都长不旺。"
冷汗顺着脊梁滑进裤腰,汪宇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像生产队的铜锣。
篱笆墙外飘来炊烟,裹着谁家熬猪油的焦香,他突然想起空间里那些长得过分的藤蔓——昨晚收番茄时,有根藤须缠住了他的手腕,像条碧绿的小蛇。
"许是山神显灵呢!"
卖香烛的孙瘸子突然插话,他缺了食指的右手举着半截红蜡烛。
"我瞧小汪面相带福,昨儿个土地庙的香灰都结成莲花......"
"放你娘的屁!"
李大山把猎刀往案板上一剁,震得秤砣乱跳。
他揪住汪宇的衣领拎起来,露出后颈处三道淡粉色抓痕:"上个月我去北坡打獾子,怎么没见着甜泉?倒是瞧见野猫刨出截人骨头!"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几个挎篮的妇人悄悄退了两步。
汪宇感觉领口勒得喉咙生疼,余光瞥见张铁柱在本子上重重划了个圈。
晒场方向传来生产队收工的钟声,惊起群麻雀扑棱棱掠过供销社屋顶。
他突然咧嘴笑了,沾着泥的手指向西山:"要不现在带大伙儿去瞧瞧?"
这话像颗哑火的炮仗,炸得众人面面相觑。
李大山的手劲松了松,张铁柱的钢笔尖悬在本子上滴下团墨渍。
汪宇趁机挣脱开来,故意把补丁书包甩得哗啦响:"就是路不好走,得攀过野狼沟。"
暮色中的远山忽然传来声悠长的嗥叫,卖山货的赵老头烟袋锅差点掉地上:"使不得!那沟里的白毛狼去年叼走过孩子!"
人群顿时炸开锅,王婆子攥着青瓜直念佛,孙瘸子的蜡烛滚到汪宇脚边,融化的红蜡油像滩凝固的血。
"明早吧。"
张铁柱合上本子时,汪宇看见他虎口结痂的冻疮裂开了细纹。
"公社刘书记正好要来视察。"
他转身时中山装后襟蹭到肉案,蹭上一道油亮的痕迹,像条扭曲的蛇。
人群散尽后,汪宇蹲在供销社屋檐下系鞋带。
暗红色的糖纸从鞋垫下滑出来,钢笔字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他突然想起粮票堆里那颗蓝莹莹的碎石——今早空间系统突然震动时,虚拟面板弹出的坐标正指向野狼沟深处。
夜风卷着枯叶扫过晒谷场,远处林间闪过几点幽绿的光。
汪宇把粮票塞进贴身口袋,冰凉的纸片贴着心口,像揣着块寒铁。
他最后望了眼黑黢黢的北坡,那里的乱葬岗在月光下泛着磷火似的微光,隐约有什么东西在碎石间闪烁,像是谁撒了把蓝水晶。
暗河在溶洞里汩汩流淌,岩壁上的荧光苔藓忽明忽暗。
汪宇攥着的手电筒突然照见半截生锈的猎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和他今早见过的那把很像。
暗流突然卷来几片碎布,靛青色的,带着机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