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月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脸上痒痒的,时而用手挠脸。待她太用力垂下脑袋惊醒,痒感早就没了。


    “呵啊——”黎婉月打哈欠。


    坐在另一端的萧星澈已经睡着,她纠结一番,进他的房间拿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困得顶不住了。


    这里比现实世界的出租屋阴冷,她裹紧牛奶绒毯子,蜷缩睡在沙发上。


    屋里和屋外犹如荒芜寂寥的坟场,绵长的呼吸此起彼伏。


    没多久,萧星澈的气息变得急促。


    陌生的教室坐满五官扭曲的高中生,四周的窗户反射冰冷的阳光。容深的心底产生陌生的抗拒和憎恨,不听使唤的四肢驱使他来到一张写满字的课桌前面。


    偷窥狂


    恶心


    死变态


    去死吧


    ……


    所有谩骂的文字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插遍他的身体,他鲜血淋漓。


    他听见压着喉咙的哭泣来自内心的角落。


    一群男生推推搡搡他到男厕,有的人揪着他过长的头发,有的人戳他的胸口……突然冰冷的水从头倒下来,还有人举起手机给他拍照。


    “你们滚开!!!”


    震耳欲聋的咆哮使容深头疼,他瞧见蹲在卫生间角落的男生。


    男生的刘海遮挡眼睛,脸色苍白,他死死地咬着绯红的嘴唇。


    容深推开一群霸凌的男生,怀着不属于他的痛恨与愤怒走过去。他蹲下来,搂着男生颤抖的肩膀。


    “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一声不吭的男生瑟瑟发抖,盯着欺负过自己的同学。


    一股煎炒的香味诱惑萧星澈醒来,黯淡的晨曦充盈大厅,窗帘的影子落在他面前的地板。


    一张毯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他愕然抓起,寻找沙发的另一端。


    没人。


    她不在。


    她走了吗?


    两道灵魂忘了这里是规则领域,产生被抛弃的恐惧。


    滋滋滋——


    煎东西的油发出声音,引萧星澈看向厨房。


    穿戴围裙的倩影束起丸子头,娴熟地拿着木铲翻煎荷包蛋。


    习惯是细水流长的变化,她不到六点就醒,本来想多睡一会,看见倒在沙发扶手熟睡的萧星澈,她改变主意,起来做三明治。


    煎完荷包蛋,她一转身拿午餐肉就撞到结实的胸膛。


    “啊……”


    他恰好低下头,鼻尖扫过她头顶的发丝,她抬头时,不小心对上一双炽热深邃的眼睛,仿佛坠入深沉的漩涡。


    她不自然地后退。


    “对不起。”萧星澈也后退。


    “干嘛突然出现在我后面?帮我拿午餐肉。”她别过脸。


    他乖乖地递上切片的午餐肉,瞥见另一碟切好的青瓜片。“你起得很早。”


    “不起早会被叫做懒虫的。”怅然若失的她话锋一转:“为了不让你拿方便面当早餐,只能早一点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探头探脑,想看见她的表情。“你可以不管我的。”


    “不行,我能不能回去要靠你。”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胸口:“你快去洗漱,别呆在这里妨碍我。”


    同样是被戳胸口,萧星澈居然不排斥。


    午餐肉片很快就煎成金黄,肉香味引得她舔嘴唇。她盛起两片午餐肉,转身时又看见结实的胸膛。


    她没好气:“你为什么还在?”


    萧星澈深沉的目光转为清澈无辜:“我想说,能不能帮我那一份涂番茄酱?”


    她挑眉:“你也喜欢涂番茄酱?”


    “嗯。”


    和她一样。


    换作那个讨厌鬼,会吐槽她口味奇特。有一次他尝试涂番茄酱,因为酸味而皱眉。


    她笑了笑,一口答应。


    萧星澈收起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厨房。


    三明治的香味弥漫满屋,她做了三层,一层夹荷包蛋,一层夹青瓜片,一层夹午餐肉片,每一层都涂了酸酸甜甜的番茄酱。


    黎婉月一口咬下去,满满的幸福感。


    邻座的萧星澈咬下一口三明治,却皱起眉头。


    她若有所思:“很酸吗?”


    “没有,很好吃。”他舒展眉心。


    “骗人,如果真的好吃,你为什么皱眉?”


    “我没想到味道这么好,以为你不会做饭。”


    黎婉月气鼓鼓:“你小觑我会后悔的!家里还有排骨,中午做酸甜排骨怎么样?”


    “我——”


    “你不能再吃方便面,没有营养。如果食材不够,我和你一起出门买菜。”


    萧星澈没有吭声,默然吃三明治。


    沉默的气氛颇为尴尬,她看向拉严的窗帘,转移话题说:“规则没有绝对禁止拉开窗帘,我想偷看外面的街道是不是和现实世界一样。”


    “你可以拉开一条缝偷看,不被楼下和对面发现就行。”


    黎婉月一吃完三明治,迫不及待地冲去窗前。她谨慎地蹲下来,钻到白色窗帘下面,慢慢地探出半个脑袋。


    对面的住宅楼和现实中一样,黑洞洞的玻璃窗反射阴冷的“日光”。


    她抬头仰视天空。


    灰色的乌云密布,像是一幅沉闷的素描画。


    她感受不到阳光的温度,猜测镜像世界没有阳光,只有物体的反光。也对,阳光不可能穿透进镜子里面。


    对面的阳台空无一人,她慢慢地踮起脚尖,偷窥楼下。


    楼下的奶茶店、五金店、早餐店和现实中一样,马路上没有汽车行驶,倒是有行人走动。


    他们的步伐不疾不徐,散步似的,跟规则提示的危险不符。


    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他们是大佬,有能力对付畸变者。


    第二种,他们受到模因污染。


    黎婉月倾向第二种可能。


    遐想间,人行道上的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抬头,幸好她及时蹲下来。


    好险。


    她摸摸胸口,爬出窗帘底下。


    萧星澈正漫不经心地洗地板。


    察觉她的注视,他疑惑地转头看来。“怎么了?楼下有人吗?”


    “嗯……”


    萧星澈曾经外出却表现正常,她猜受污染的契机不是出门,而是别的原因。


    例如饥饿时意识混乱跑出去,遇到什么而受到中度或以上的模因污染。


    “你有在镜子里见过父母吗?他们是不是很担心你?”


    他怅然摇头:“我不会找他们。自从我放弃上大学,他们和我断绝关系。”


    “什么?”黎婉月震惊不已。


    容深暗暗惊讶这具身体不再抗拒倾诉心事。


    “他们怎么能这样做,太过分了。”比她爸还过分!


    “我爸是教师,我妈是公务员,他们接受不了我有好的高考成绩却不上大学。”


    “他们知道你受欺负吗?”


    “知道,但……”他苦笑:“受欺负的不是他们。”


    黎婉月了然于心,惆怅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爸一直认为当画家会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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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饭,不同意我接触所有有关美术的,不过我比你幸运的是,他知道我当全职画家后没有和我断绝关系。”


    萧星澈哽咽。


    容深驱使萧星澈的身体,也轻拍她的肩膀,勾起浅笑:“你会遇到懂你的人。”


    她垂眸注视拍肩膀的手。


    是遇到了,但她同时失去最懂她的人。


    她提起精神:“过去的糟心事不重要了,我们要向前看。如果能出去,你有什么计划?”


    “不知道,之前从没想过出去。”


    “没关系,出去后慢慢想。”只要他肯出去就行,她心想。


    中午,萧星澈下厨做酸甜排骨,他说他会做。


    不饿肚子,他们的处境是安全的。


    “其实做两个菜就够了。”


    桌上两荤一素,一份酸甜排骨,一份洋葱牛肉和一份炒菜心。


    萧星澈毫不心疼:“等食材不够,我出门买。”


    “我也去。”


    “你留在家里。”


    “为什么?”


    “我熟悉最偏僻的路线。”


    黎婉月撇嘴。


    她不跟出去也好,免得招惹奇奇怪怪的畸变者。


    酸甜排骨的酸甜度刚刚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发现萧星澈没夹过几块,反而经常夹洋葱牛肉。


    容深也怕酸,每次做番茄炒蛋要放白糖。


    “你吃黄皮果吗?”她忽而问。


    “如果你想吃,我去超市的时候看看有没有。”


    “不用了,水果太重,没必要买。对了,这里买东西要付钱吗?”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在这里遇到‘人’,未必是好事。这里不会消耗金钱,但消耗体力和性命。”


    话音刚落,突兀的敲门声来自楼下。


    咚,咚,咚……


    黎婉月恍然感到地板振动。“外面的家伙敲门做什么?为了确认哪一户有人吗?”


    “应该是的。”


    “那敲门的是人类吗?”


    “不知道。”


    “能偷看吗?”


    “我偷看过,身体没有异常。”


    不到十分钟,五楼又响起敲门声。这一次,黎婉月趴在猫眼前偷看敲门者。


    从背影来看,是一个长发女人,背面没长多余的器官。


    待长发女人转身走来503,女人平坦的脸映入眼帘——是没有台词的路人标配。


    敲完五楼四个单元的门,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


    萧星澈习以为常。


    令他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出现不同的状况。


    一小时后,敲门之声回荡整栋楼。


    再看猫眼,又是那个长发女人,穿一样的蓝色衬衣连衣裙。


    等她离开,萧星澈凝重地说:“敲门的频率变高了,以前一天敲一到两次而已。”


    黎婉月惴惴不安,担心由她的体质招惹来。


    又过一小时,敲门声再起。


    萧星澈蹲在窗户下面偷窥,猛然神色大变。


    “楼下增加很多行人徘徊。”


    “是不好的事吗?”


    “没试过,毕竟暴露在街上不是好事。”


    果然。


    她心想。


    到了傍晚,每小时一次的敲门声不再响起,但两人的心头沉甸甸,弥漫阴霾。


    他们有点饿了,由萧星澈去做晚饭。


    每一次做饭,绝不会开启抽油烟机,但始终免不了发出煎炒的声音。


    在大厅等待的黎婉月,发现家门的门缝塞进一张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