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摔倒了，在跑道上。”许砚初言简意赅，替她回答了医生的问题。


    “哦？摔哪儿了？能动吗？”校医走过来，目光扫过姚烨。


    “腿……膝盖和手肘有点疼。”姚烨硬着头皮，手指了指右腿膝盖外侧和左手手肘。


    校医点点头，示意许砚初让开些。


    她先是检查了姚烨的手肘，那里确实在塑胶跑道上蹭了一下，有点发红，但并没有破皮。


    接着，她轻轻卷起了姚烨右腿的运动裤裤管。


    姚烨瞬间有些心虚。


    当裤管卷到膝盖上方时，校医的动作顿住了。


    姚烨低头一看，嚯！


    她白皙的右腿膝盖外侧，确实印着一块不小的淤青，旁边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


    姚烨自己都愣住了：这……这什么时候碰的？想啥来啥可还行？真算是碰瓷了。


    她努力回忆。


    哦！想起来了！


    是昨天课间在楼梯拐角，她急着去办公室交作业，没看清路，膝盖狠狠撞在消防栓的金属角上了！当时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后来忙着复习就忘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


    虽然知道很不厚道，但不管了，就它了！全都是简一的锅！对，就是她撞的！


    校医用手指轻轻按了按那块淤青：“疼吗？”


    “嘶……疼！”


    姚烨这次是真疼。


    校医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踝和腿骨活动度：“骨头应该没事。就是挫伤，这块淤青挺明显的，表皮也有点擦伤。”


    她转身去拿碘伏和棉签，还有一小管活血化瘀的药膏，“问题不大，这药膏一天涂两次，这几天别剧烈运动。”


    “谢谢医生！”姚烨赶紧接过药，铁证如山啊！看谁还敢说她假摔！


    苏妍看到那块显眼的淤青，夸张地“哇”了一声：“天呐姚烨！这么大块淤青！简一也太狠了吧！”


    伊然也担忧地点点头：“看着就好疼。”


    许砚初没有说话，默默帮她把卷起的裤管放了下来。


    “下次小心点。”校医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


    “自己能走吗？”许砚初看向她。


    “能！当然能！再晚来一会伤口都愈合了！”姚烨立刻表态，抓着药膏就想下床，“我没事了医生！谢谢您！”


    她试探着把右脚踩在地上……


    嘶！膝盖那块淤青被牵扯到，一阵钝痛袭来。


    或许是刚冲刺完的肌肉反应，或许是真撞狠了，她动作明显一滞，眉头也皱了一下。


    这细微的变化没能逃过许砚初的眼睛。


    他没说话，直接在她面前再次转过身，利落地蹲了下来。


    “上来。”又是那两个字，简洁，干脆。


    姚烨：“……”


    苏妍：“哇哦~”


    伊然：“……”


    “姚烨！姚烨你怎么样？！”


    就在姚烨还在犹豫是继续装残还是跳下来证明自己时，张逸辰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着急。


    “张逸辰？你过来干嘛？”姚烨有亿点无语。


    张逸辰几步冲到姚烨面前，完全无视了旁边蹲着的许砚初。


    “你没事吧？伤哪儿了？严不严重？我刚在终点那边就听说你被简一撞到了！”


    “别说了，这结果应该是你满意的吧……”姚烨随即换了副虚弱又凄楚的表情，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检查出来了，什么也不想说了，我现在啊……也就是活人微死、苟延残喘罢了……死是死不了的，就是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啊？？怎么这么严重？！嘶……我就说！我就说啊……”


    张逸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指着姚烨，声音都拔高了：“姚烨！你说你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故意躲着我？原来是……身体不好怕连累我！”


    姚烨：“……你才身体不好，你全家都身体不好。”


    许砚初：“……”


    旁边的苏妍实在看不下去了。


    “张逸辰，”苏妍话语里透着嫌弃，“我看你挺闲的，想象力也挺丰富的哈？要不这样，你赔我点精神损失费吧！我感觉我的耳朵受到了严重污染！”


    苏妍话还没说完，一直半蹲在姚烨面前的许砚初，终于动了。


    许砚初微微侧过头，目光平静地扫了姚烨一眼：


    “演够了吗？可以上来了吗？”


    ……


    运动会落幕，喧嚣渐息。


    “姚烨，你还好吧？”体委江骋气喘吁吁跑过来，一脸歉意，“本来想第一时间冲去医务室看你，结果被教练临时叫去搬器材！回来路上碰到伊然和你那个理科班的朋友，说你已经回教室了。”


    “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江骋挠挠头，一脸懊恼：“看你摔倒那会儿，我这心都揪起来了！后悔死了，就不该硬把你塞进接力名单里……”


    姚烨摆摆手，她更关心结果，“对了体委，咱们班最后成绩怎么样？”


    江骋一听成绩，立马来了精神，“咱们接力赛排名第一！每一棒都跑得贼快！至于理科简一他们班嘛……”他有些幸灾乐祸，“因为犯规被扣分，喜提倒数第一！哈哈哈！就算不扣分，也是倒数第二的命！”


    “对呀对呀，”伊然凑过来，笑嘻嘻地补充，“简一那脸色，啧啧，简直了！”


    姚烨觉得自己没白摔。“没拖后腿就行。”


    “岂止没拖后腿！”江骋声音拔高，带着由衷的佩服，“你那一摔，把全班同学都吓够呛！李姐过来问了好几次你的情况呢！”


    姚烨笑笑没说话。


    江骋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点不好意思，话也拐了个弯：“那……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要不……”


    众所周知，江湖上“要不”和“对了”之后的内容才是重点。


    他顿了顿，“要不一会咱们一块吃个饭，伊然也去，一块儿放松一下？”


    “好啊好啊！”伊然立刻举手抢答，“我知道新开的那家酸菜鱼超好吃！”


    运动会结束正好是周五下午，周末在望。姚烨想了想，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便爽快点头：“好啊！那咱们一块去！”


    夕阳的余晖给喧嚣过后的校园镀上一层暖金。姚烨和伊然收拾好书包，亲昵地挽着手臂，说说笑笑地走出教学楼，商量着待会点什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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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刚下楼梯的苏妍，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姚烨侧着头，正和伊然说着什么，笑容灿烂。伊然也笑得前仰后合。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又熟稔，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苏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终停在原地。她望着那两个有说有笑、挽着手渐渐走远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酸涩和失落。


    “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啊……”


    这个念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看着她们亲密无间的样子，那一瞬间，苏妍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被排除掉的局外人。她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姚烨”，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最终，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们的身影越来越小。


    可是……


    心头的酸涩还未散去，另一个念头又轻轻地浮了上来。


    这样想，是不是太小气了？


    真正的朋友，不该是占有欲作祟吧？应该是……真心为她的快乐而快乐的人。


    *


    新开的酸菜鱼店，人声鼎沸。


    江骋豪爽地点了一大份招牌酸菜鱼，还加了几个小菜。三人边吃边聊，气氛热烈。


    饭吃到尾声，江骋意犹未尽，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他突然提议：“诶，明天是周末呢！要不……咱们明天下午去K歌吧？”


    “K歌？好啊好啊！我还没听过我同桌唱歌呢！”这伊然确实是个捧场王。


    姚烨想了想，周末稍微放松一下也好，便也笑着点头：“行，那咱明天再聚，”


    三人结完账，说说笑笑地走出餐馆。


    晚风带着点凉意，吹散了身上的油烟味。路过一家灯火通明的书店时，姚烨下意识地朝里面望了一眼。


    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抱着一摞书，正好从书店明亮的玻璃门内推门而出。


    “姚烨。”他开口，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许砚初？”姚烨有些意外，“这么晚还买书？”


    “嗯。”许砚初应了一声，“明天下午图书馆，老时间？”


    “啊？明天下午？”姚烨这才想起他们之前约好周末去图书馆自习，她完全把这事儿忘到脑后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呃……明天下午……可能不太行。”


    许砚初没说话，直勾勾看着她，等待听她的理由。


    姚烨硬着头皮解释：“那个……江骋和伊然约了明天下午去唱歌。”她指了指旁边的两人。


    “对，我们刚约好的。”江骋立刻挺直腰板，露出笑容。


    伊然也笑着点点头。


    许砚初沉默了两秒，吐出一句让在场三人都有些意外的话：


    “唱歌？我也去。”


    姚烨：“……啊？”


    江骋和伊然：？？


    许砚初：“对啊。谁知道你是真去唱歌放松，还是找了个借口，背地里偷偷学习？”


    姚烨：“……哈？”


    简直是危言耸听！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卷到连KTV都要带参考资料的人吗？！


    许砚初完全无视他们的震惊，语气依旧平静：“不行么？我来请客。”


    “行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