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湖小区。


    常安将车稳稳停在单元楼下，转头看向后座神色阴鸷的傅景臣：“傅总，楚小姐最后发出的定位就是这里。”


    傅景臣修长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敲击两下，突然推门而出。


    他抬眸望向黑洞洞的窗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上楼，破门。”


    常安喉结滚动：“傅总，这样会不会......”


    “我说，破门。”傅景臣侧首，眼底翻涌的暴戾让常安瞬间噤声。


    随着一声巨响，防盗门应声而开。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鱼贯而入，战术手电的光束在屋内交错扫射。


    傅景臣踏进屋内，黑色皮鞋和地面敲击出哒哒的声音。


    忽然，他脚步一顿，弯腰从沙发缝隙间拈起一枚珍珠纽扣。


    手电光束落在纽扣上，折射出惨白光晕。


    “这是......”常安瞳孔骤缩。


    “小瑜有件羊绒外套，上面正是这种珍珠纽扣。”傅景臣指腹摩挲着纽扣边缘的缝线，那里还挂着半截断裂的线头。


    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尚有余温，他的声音陡然转厉：“人刚走！”


    “傅总，有发现！”


    常安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快速走近，“这部手机好像是楚小姐的！”


    傅景臣接过手机，眼神一凝，大步流星走向门外。


    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他对着耳麦沉声下令：“封锁三公里内所有交通枢纽，技术组实时追踪信号源。”


    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重点排查白色轿车。”


    常安不太明白，想问又不敢开口。


    傅景臣睨他一眼，淡声道：“我们刚过来时和一辆白色轿车擦肩而过，里面应该就是宋时归和小瑜。”


    傅景臣握紧掌心的纽扣，双眼微阖，眉心紧蹙。


    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惊起一树寒鸦。


    *


    楚瑜再睁眼，看着面前陌生的房间有些怔忪。


    宋时归推门走了进来，看见楚瑜坐在床上，脸上立即露出两分笑意：“小瑜，你醒了？刚炖好的燕窝羹，赶紧趁热喝了。”


    楚瑜别开头，看向窗外。


    窗外枝桠，被层层厚雪压住，却透出点点绿意。


    宋时归见楚瑜态度冷淡，也不生气，端着燕窝羹在她床边坐下，“小瑜，吃点东西。”


    楚瑜挥手，＂啪＂地一声将宋时归手中的瓷碗打翻在地。


    燕窝羹溅在宋时归黑色的大衣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污渍。


    楚瑜冷冷盯着宋时归：“软禁、下药，宋时归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宋时归慢慢俯下身，捡起碗，敛眸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


    楚瑜说完立即就后悔了，她现在人还在宋时归手里，外婆情况也不明朗，激怒他实在不明智。


    楚瑜双唇紧抿，脑子飞速旋转，思考着待会儿怎么缓解宋时归的怒气，又怎么才能逃离。


    宋时归把碗放在床头柜，抓住楚瑜肩膀，咬牙：“你猜傅景臣能不能找到你？你又猜猜，他知道他的孩子没有后，还会不会和你在一起？”


    “小瑜，我只是想在签署离婚协议之前，和你重温一下以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宋时归猛地起身，挥手打落床头的碗，手背青筋暴起：“为什么一定要给傅景臣发消息呢？！你就这么离不开他？！”


    哐当一声，瓷碗坠落在地，碎成无数碎片，有一片飞溅起来，在宋时归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毫不在意，只紧紧盯着楚瑜。


    楚瑜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她抿抿唇，试探着拉住宋时归的手：“时归，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宋时归这样的状态，很不正常。


    在一起七年，宋时归从没情绪失控成这样过。


    哪怕最难的时候，哪怕最生气的时候。


    宋时归眼眶骤然一红，眼泪猝不及防砸落，他狼狈地转过头，不让楚瑜看见。


    楚瑜顿了顿，握紧宋时归的手，顺势起身，轻轻抱住他，“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好起来，我们做不了夫妻，还可以做朋友。”


    宋时归颤抖着双手，搂上楚瑜腰。


    他低头，埋进楚瑜脖颈间，很快，楚瑜肩上的衣服濡湿一片。


    楚瑜什么都没说，轻轻拍着宋时归的背，像以前每一次，宋时归难受时那样。


    好像时光还没变，两人依然相爱。


    许久后，宋时归整理好心情，离开了楚瑜怀抱，再次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饿了吧，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话落，不等楚瑜回答，宋时归已经消失在门外。


    看样子，宋时归还想继续关着她。


    楚瑜无力地坐在床上，眼睛四处打量，思考着出逃的可能。


    陷入沉睡前，她隐约记得，宋时归好像扔掉了她的手机。


    现在，她和外界联络的工具也没有了。


    忽然，角落有光亮起。


    楚瑜看了过去——


    宋时归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地上了。


    楚瑜快速捡起来，关上房门，尝试着输入密码。


    她看着打开的手机界面，神色复杂，没想到宋时归还在用她的生日做手机密码。


    楚瑜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


    还不是不影响他出轨，睡自己大嫂，睡她亲妹妹。


    手机叮叮咚咚，弹进来好几条消息，全是助理发的。


    【宋总，公司洗牌已经完成，您之前的布局让老宋总的人毫无招架之力。】


    【宋总，老太太解药副作用的问题已经被M国那边攻克，但是对方提出让您再付两倍金额。】


    【宋总，老宋总派去绑架少奶奶的人已经被我们的人一锅端了，老宋总明面上没人了，少奶奶安全了。】


    楚瑜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楚瑜快速关上手机，放回原位。


    她躺上床，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宋时归走进门，脚步顿了顿，轻轻把饭菜放在床头，转身出了门。


    楚瑜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饭菜，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管宋时归有什么样的理由，对外婆的伤害都是事实，软禁、下药也都是事实。


    *


    另外一边，傅景臣坐在车里，沉沉看着车窗外的雪色，秀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扶手上敲击，又过去了一天，依然没有小瑜的消息。


    不知道她害不害怕，身体又是否能吃得消。


    常安走过来，半弯着腰，对着坐在车后座的傅景臣道：“傅总，宋时归那边很谨慎，给自己的手机安装了反追踪，技术组的人还没定位到他的位置。”


    傅景臣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