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将点心吃完，末了以它为中心，真心实意展开夸赞了一番。把许黎哄得心花怒放。


    傅池砚听到一半听不下去，垂下眸，落在她那一张一合的嘴上，凝眉沉思。


    真不知道她脑袋什么构造，为什么有那么多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目光太过强烈，原本听许黎说话的江雾倏然转头，与他对上眼睛。


    两人就这么在半空对峙。


    江雾的瞳色很漂亮，明澈潋滟，悄无声息中宛若在勾人。


    傅池砚心跳缓了一瞬，不自觉有些紧张。


    啧。


    看人就看人，突然抛什么媚眼。


    他站直身体，很欠揍朝她做了个口型——“马屁精”。


    江雾辨认出三个字对应的内容。


    面上纹丝不动，实际上餐桌底下的两只手早就捏成拳头。


    看看，这人就是典型平时笑脸给多了，惯的全是病。


    居然说她是马屁精？


    怎么办，手突然间好痒，好想跳起来给他邦邦两拳！


    看出对方碍于有长辈在场，只能强行压制自己。


    傅池砚顿感心情愉悦，唇角弯出弧度，一不小心轻笑出声。


    许黎听到动静，眼睛危险地眯成一条缝，“儿子，还是感觉很好笑吗？”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傅池砚唇畔挂的那抹笑意僵住，不明所以。


    “什……么？”


    老妈刚才说了些什么，他压根一句没听。


    许黎一字一顿，缓慢地说：“我第一次洗手作羹汤，把厨房炸了顺便送你们父子俩进医院的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觉得很好笑吗？”


    她身上那股在职场上才会出现镇压的气场，罕见的在家显露出来。


    傅池砚暗道不妙。


    许黎忌惮的事有很多，第一次进厨房的经历算一件。


    “没笑。”傅池砚捏了捏眉心。


    “没笑。你意思是我眼睛和耳朵都有毛病？”许黎又说。


    傅池砚往旁边使眼色，示意坐着的江雾吱个声，帮忙解释一下。


    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终于轮到江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无所畏惧抱着胳膊看好戏。


    傅池砚：“……”


    没办法，傅大少爷只好自己解释。


    “我没笑您，是在笑江雾。”


    听到这句，许黎眉毛拧得更紧了。


    “人家什么都没干，你为什么突然要笑她？难道是小雾长在你的笑点上，看着就想笑？”


    江雾： ？ ？哈？


    这个回答是她没想到的。


    傅池砚嘴角快压不住了，右手虚握成拳抵在嘴边努力憋笑，喉咙发出沉闷的一声“嗯”。


    “估计是的吧。”


    江雾：So？


    搞哪样？


    最终受伤的只有她一位？


    ……


    时间临近下午一点。


    兜里手机传来几下震动。江雾掏出看一眼，是边嘉嘉发来提醒时间的消息。


    她回了个「好」，收了手机对许黎说：“许姨，我等会出一趟门，和同学约了一起逛街。”


    江雾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两道目光一同看向她。


    江雾结交到新朋友还愿意出去玩，许黎很欣慰，非常爽快地点头。


    “去吧去吧，玩得开心。”


    倒是傅池砚眉峰微蹙，居高临下睨着她，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黎想问一些问题，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同班同学还是外班的？男的女的？对方叫什么名字？去哪？大概什么时候回。”


    傅池砚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


    许黎歪头，面露疑惑。


    咦？这些话不应该我来问吗？


    江雾一怔，眼珠子圆溜溜的，纤长睫羽连续扑闪几下。


    他怎么突然问这些？这是……在关心？


    见两位女同志朝自己看来，傅池砚才意识到刚才一冲动干了什么。


    他摸摸鼻尖，默默侧脸避开她们的视线。


    “看我做什么。我是怕她人生地不熟把自己弄丢了，到时还得费时费力去找。避免麻烦，提前问清有个预防。”


    切。


    江雾收了目光。


    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许黎脸上笑眯眯的，“哦？真是这样子吗？只是怕麻烦？”


    “不然呢。”傅池砚绷着一张脸，语气冷冰冰的，殊不知耳尖早已悄然泛红。


    许黎目光从耳尖那块移开，不再逗儿子。


    她柔声对江雾说：“小雾，其实阿砚问的那些问题，也是我打算问的。”


    “你一个人出去，对这边并不熟悉，还是女孩子。”


    江雾知道许黎的担忧，于是说：“是同班同学——我们班的班长，也是我现在的同桌。”


    “去的地方不远，就在附近的商业街逛逛。”


    “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您放心，我肯定在六点半前回来。”


    “那行。”许黎点头，“注意安全，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吃的东西不要离开视线，过马路就算是绿灯也要左右看车，不要走偏僻的小路。快回家了提前发个消息，需要的话，我让小砚去接你。”


    说完这些，许黎下意识看一眼身侧的儿子。


    以前傅池砚一个人出门，她也是这样嘱咐。但总被儿子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嫌弃太啰嗦。


    以为儿子又会来一句“啰嗦，她又不是小学生了”。没想到，傅池砚只是安静地站着，什么也没说。


    许黎挑眉。


    哟，突然之间转性了？


    听着许姨嘱咐的那些话，江雾不觉得厌烦也不觉得啰嗦，只感觉有一股暖流涌进心脏，向身体各个角落蔓延。


    很亲切，像妈妈对女儿一样。


    她点点头，乖巧软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江雾前脚离开家，傅池砚后脚上楼回了房间。


    十分钟后，再次出现的他换了一身衣服，脑袋上还多了一顶棒球帽。


    见他往门口走，许黎在后面问：“你也要出去？”


    “嗯。和沈商瑾他们约了打篮球。”傅池砚撑着柜子，弯腰换鞋。


    许黎上下扫视，“穿成这样去打篮球？篮球不带？”


    “篮球他们有。”


    换好鞋的傅池砚抓了一串钥匙。


    许黎赶紧说：“那你早点回来，别去不该去的地方，注意……”


    “好，知道，我走了。”傅池砚敷衍地听着，敷衍地应着，然后没等许黎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看着重新合上的大门，许黎“呵”了一声。


    得，性子又给转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