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脸色微沉，指尖收紧。


    他诚心来道歉，而她却故意羞辱？


    他缓缓抬头，眼底压着怒意，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唇角，转身便要离开。


    “这就要走了，我有说不借吗？”


    顾衡脚步一顿，像是被人从身后生生拽住后颈。


    他皱眉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像是头受困的狼。


    黎昭妍轻叹了口气，惋惜道：“欠了这么多钱，债主还找上门来，你的那位季师兄怕是会被赶出宗门吧。”


    他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怎么知道？


    沈青岚说的？


    黎昭妍却已经站起身，裙摆轻晃，慢悠悠走下亭子，朝他走来，“这点气都受不了，你倒是比那些世家子还有气性。”


    少女在他面前停下，微微仰头，似笑非笑：“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只是因为一些误会，才成了这样。


    误会？


    她设计自己是误会？


    让他入狱是误会？


    昨日让人打自己是误会？


    顾衡现在只觉得她虚伪，不知道她又想出什么方法来羞辱自己。


    “其实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所以放心，我会借你灵石。”


    顾衡已经完全搞不懂了。


    他不擅长察言观色，也不擅长猜测人心，他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和自己费劲周旋？


    她……真是这个意思？


    还是又在算计自己？


    顾衡的眼神变得犹豫起来，面前悬着一颗糖果，他像是个被哄骗的小孩，半信半疑，不肯轻易张嘴。


    黎昭妍自然看出了他的动摇，她抬抬手。


    很快，有人送来笔墨。


    “借钱，自然是要立字句。”


    一支笔被递到眼前。


    顾衡愣了下。


    拿笔的这只手纤细皎白，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手，没有茧子，没有瑕疵，像是一团柔软的雪。


    她的手，一点不像是会拿剑的样子。


    黎昭妍语气有些不耐，“写啊！”


    顾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时，已经下意识接过了笔。


    “……好。”


    他低下头，漆黑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好感度+5】


    系统的提示音在黎昭妍耳边响起，她暗嗤。


    写完借条，印上自己的烙印。


    黎昭妍接过，食指在上面弹了下，转头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紫露。


    “这点钱，就不收你利息了。”


    “多谢……殿下。”


    【好感度+3，完成阶段任务“口头称赞”，解锁妖丹一阶能力。】


    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黎昭妍脸色一变。


    她明显感觉体内的妖丹转动起来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宿主现在总分11，突破20后，完成“肢体接触”任务，即可解锁妖丹二阶能力，开启御剑。】


    “等下。”


    顾衡茫然看过去，怀疑黎昭妍是不是在耍弄自己。


    “我想了下，这钱送你了，就当交个朋友。”


    话说出来后，黎昭妍才察觉自己有些冒进。


    他这样的性格，送他钱只会让他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果然，顾衡面色一沉，“殿下放心，既然签了字，钱我会还。”


    黎昭妍没说话，像是在思索什么。


    顾衡抿抿唇，犹豫再三后，终于缓缓抬起了一直藏在衣袖之下的右手。


    他的手中悬着一块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古怪的符文，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我愿以此玉佩为质。”


    【玉佩！是定亲的玉佩！】


    听到系统的话，黎昭妍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情况？


    话本里，这块玉佩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一件定情之物，他始终不愿给她。


    现在他愿意把玉佩拿出来当抵押？


    她盯着顾衡。


    少年直直地站在那里，身形笔挺，神情严肃，像是在努力维持尊严。


    是了，书里他在意自己的尊严到了变态的地步，她有时帮些小忙，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惹恼他。


    黎昭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她摇了摇头，“顾道友，你误会我了，我并非是担心你欠钱不还，只是想到了你昨日说得话也没错。”


    “你会进戒律堂，也有我没替你澄清的缘故，这些钱，只是想作为补偿。”


    顾衡万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


    她这样骄纵的性格，肯借钱给他已是出乎意料，竟然还会承认自己有错？


    “没有，这也不是殿下的错，世风如此。”少年道。


    【好感度+5，总分16。】


    听到系统的提醒，黎昭妍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于是又加了一把劲。


    “都怪我考虑不周，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让你接受。这玉佩既然是随身携带，想来十分珍贵，怎能随意抵押?”


    顾衡眼神中闪过一丝紧张，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知道你为人刚直，我也不担心你欠钱不还。”


    顾衡瞳孔微缩，整个人愣在原地。


    本以为她只是一个骄纵任性的贵女，结果她的一言一行超出自己的预料。


    少女站在阳光下，衣摆微扬，笑得风姿绰然。


    【好感度+5，总分21，完成指定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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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肢体接触”，即可解锁妖丹二阶能力，开启御剑技能。】


    黎昭妍眼疾手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指定任务完成，解锁妖丹二阶。】


    顾衡的脑子顿时有些僵硬。


    ——她是想用钱收买自己？


    还是……另有所图？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我会还钱的。”


    【好感度+1】


    嗯？


    黎昭妍一把抽走他手里的借条，见他脸上表情扭曲，突然觉得很有趣，“好啊！不着急，慢慢还。”


    顾衡离开时，脸上还带着一种复杂的表情。


    黎昭妍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心里迫不及待想测试自己的能力，但又不想当着沈青岚的面。


    突然，她有了一个想法。


    她晃了晃手里的纸，侧头看了亭中两人，笑道：“不过七百灵石，感觉他恨不得跪下来谢我。”


    连猩听到了系统古怪的声音，自然看到她身上隐隐流动的妖力，他迈下石梯，“殿下帮了他的大忙，也受得起他一跪。”


    “他那一跪也不值钱，倒是那块破玉佩说不定还能值钱些。”黎昭妍无所谓地耸耸肩。


    亭中的沈青岚微微蹙眉。


    她也觉得那块玉佩有蹊跷，但就是没想起在哪见过。


    她得好好想想在哪里见过，不行，便回黎山一趟。


    越是接近，连猩越是能清楚感受到她身上的灵力气息，这样熟悉，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他递过剑，“殿下！要再练吗？”


    黎昭妍摆手，“不练了！我练这么好做什么？不是只要能御剑就算是合格。”


    “要我说，成什么仙，修什么练，那么辛苦做什么？我招招手，一堆修士抢着来帮我。”


    她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借条，“我现在不就是人间的仙？”


    “自然，下凡的仙子也比不上殿下。”


    他伸出手臂，她将手搭在上面，拾阶而上。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主仆两人，沈青岚脸色难看，黎昭妍一向以自己不能修炼为耻辱，不知为何，现在竟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感觉。


    沈青岚暗想，等后日见了师父，看你还能不能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


    有钱又如何，不还是师门之耻。


    很快，她找了个理由先离开了。


    亭中便只剩下了两人。


    黎昭妍收敛起神色，扶着石桌缓缓坐下。


    她的脸上很平静，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对力量的渴望，让她的眼睛都在放光。


    连猩微微一笑，“今日，殿下还练吗？”


    少女放下手里的杯子，“当然，要练。”


    “要偷偷的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