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到那熟悉的身影，依旧纹丝般未动，顾青夙思绪复杂，但面上依旧神色清冷，没有丝毫停留，只是淡淡地吩咐小厮把门关上。


    她不需要他愧疚而来，更不需要他因报恩而做牛做马。


    夜中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丝开始飘落。顾青夙独自待在屋中，烛火摇曳，将她的身影在墙上拉得老长。


    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一下下敲在她的心坎上，她不禁又想起了易明禹，他是否还固执地站在府外。


    但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她便立刻打消了。毕竟没人会傻到，下雨了都还不知道躲雨。


    随着夜色渐深，雨势愈发凶猛，那刚刚悄然盛开，娇艳欲滴的海棠花，瞬间便被无情的大雨所摧残，粉嫩的花瓣零落成泥。


    顾青夙难得睡了个好觉，只是她刚打开门，她便听到几个小厮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易家公子也不知道执着个什么劲，又站在府门口了。


    听闻昨夜淋了雨受了凉，直接晕倒在那，还是过路的好心人瞧见，这才送回易府的。


    没成想，今儿个又来了。”


    正说着，看守房门换值的小厮一抬头，瞧见顾青夙正站在不远处，赶忙紧紧闭上了嘴。


    毕竟谁不知道易家公子前来退婚，惹得五小姐大发雷霆这档子事啊，他哪敢再在她面前谈论起易明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淋了雨？晕倒？


    顾青夙心中一紧，昨日的顾虑竟成了真，倒是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傻的人。


    她面色凛然不再去想，想站那便站着去，反正也没碍着她眼，她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午膳时，阮星竹坐在顾青夙对面，小口小口地吃着饭，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顾青夙，似有话要说，却又有些迟疑。


    终于，她忍不住轻声开口：“五姐姐不去看看……易公子吗？”


    不禁想起她每每走到门口都能瞧见易明禹在外站着的身影，就这么直直地站着，也不说话，也不进来。


    顾青夙夹菜的筷子顿时一顿视线无声地朝门口方向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轻吐出口气，好似赌气般出声：“不去。”


    毕竟易明禹又没说要寻自己，也没登门直言找自己，自己上赶子出去做甚。


    虽是这么想着，可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双脚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往外走去，但终究还是被自己仅存的理智说服。


    午时刚过，原本看着要放晴的天空，却又稀稀疏疏地下起了绵绵细雨，为本就闷沉的天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顾青夙从阮星竹那离开，路过府门方向时，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府外看了一眼。


    视线触及之下，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迟迟没有消失。


    易明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虽站了许久，可他还是站得笔直，不曾有微微懈怠。


    绵绵细雨轻柔地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脸上形成一层水雾，他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感受不到这丝丝凉意。


    顾青夙看着他，脑中不禁又想起小厮说起他昨淋雨夜晕倒之事。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下雨了都不知道躲吗？


    心思一凛，顾青夙终究还是撑着那把淡粉的油纸伞，缓缓来到了府门口。


    小厮一见顾青夙来了，怕祸及自己，赶忙推下去忙其他的。


    细雨已然将他的外袍打潮，不停的细雨扔就争先恐后落到他的肩头。


    顾青夙撑着伞缓缓凝向他，眸中带着一丝复杂，却没有出言。


    易明禹立着身，眼睫被细雨所覆盖，凝结的水珠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茫茫中，他好似看到了顾青夙撑伞而来的模样，视线中她身着一身红衣，身姿高挑，面容清冷。一把淡粉的油纸伞在她手中好似不是遮雨而是陪衬。


    顾青夙站于府门前，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不禁轻吐出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目光凛然，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轻言出声问道。


    “你还打算站多久？”


    她的声音清冷而空灵，穿透细雨薄雾一点点钻入易明禹的耳中。


    易耳尖微动，易明禹眼睫微微一动，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瞬间聚焦，直直地看着顾青夙。


    眸色中先是闪过一丝惊然，紧接着是无尽的惊喜，这不是幻觉，真的是顾青夙，她真的出来了。


    眼中滑过一丝慌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心中满是忐忑，还以为她不会再理他了。


    站了许久，此刻他身子有些微僵，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上了枷锁，动弹不得。


    苍白的薄唇微微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好似要渗出血来，声音都发着干，透着一丝沙哑。


    “我许诺了为顾姑娘做牛做马，自是在此候着，等顾姑娘发话。”


    他嗓音低沉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好似在履行什么诺言，又好似在对自己的内心承诺着什么。


    绵绵细雨落在他脸上，眼前好似有层薄雾附上，让顾青夙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干涩的话落入耳中，他话语中的执着，让顾青夙心底某处好似被什么揪住。


    她强忍着心中复杂的情绪，眸中有几分狐疑，轻呵出声：“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走了？”


    “顾姑娘在哪我便在哪。”易明禹出声很快几乎是下意识便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只是说完他气焰便灭了下去，总觉得自己方才所言好似另有一番意味似的，瞧着顾青夙，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话郑重入了顾青夙的耳，不知为何她心底某处好似被什么填满，眼底好似有什么溢出，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只是很快便止住，睨眼看向他。


    语气有些咬唇道：“还真是个傻子。”


    顾青夙声音不大，但这句话还是被易明禹清晰听见，一时便觉得顾青夙言语之中是嫌弃之意。


    但虽被嫌弃了，可易明禹却丝毫没有黯淡之色，反倒有些高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只要顾青夙没想像之前，驱赶自己不见自己，让自己不要出现在她眼前，那么自己就已然满足了。


    只是他这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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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地暗流，顾青夙好似有些察觉到。：


    雨滴顺着伞缀一点点滑落在地，落到小小的水圈当中，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就如同此刻顾青夙心中的波澜。


    顾青夙眉尾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上扬：“好啊，既然在此候着，那是不是我说什么事情你都能应下？”


    她直视着易明禹的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窥探与试探。


    一直松懈的瞳孔一时聚了起来，易明禹僵硬的身子微微动了动，眼底好似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到悦色。


    他克制住想上前的身子，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站在原地，目光紧紧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专注。


    “是，只要顾姑娘所言我都会去做。”


    他语气有些急切，却不失半分稳重与笃定


    伞下的人似有似无点了点头，步子不禁向他走近了几步，心中好似有了决意。


    随即她唇角微微一勾，一双狐狸般地眸子透进他眸中，带着丝丝魅惑，一字一句出声：“那我不要做牛做马。”


    她故意放慢语速，声音微转，视线带着些许窥探。


    “我要你做我夫君。”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随着绵绵细雨飘无所踪。但在易明禹耳中，却如同一声惊雷，震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高大的身子猛地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眸低好似凝固。易明禹下意识咽了咽口中干涩地唾沫，喉咙滚动。


    垂于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浑身肌肉紧绷得厉害，每一块肌肉都像是拉紧的弓弦紧绷得很。


    不知是先前着凉还是如何，他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但意识却清醒得很，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雨一点点落下，易明禹身上的衣裳已然被打湿了个大半。


    顾青夙视线轻轻扫过，随即轻移缓缓走向他，手中淡粉的油纸伞的缓缓立于中间将他遮于伞下。


    眉眼微微一弯，顾青夙眉色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易公子是想食言吗？”


    她声音带着淡淡地蛊惑和一些调侃，那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易明禹有些晕头转向。


    发白的脸色微微一红，身子竟也燥热了起来，易明禹连连眨了好几下眼，薄唇微抿。


    自己方才的许诺还犹在耳边，他好似已没了任何借口。


    因着没了水雾，顾青夙将他眼底的慌张全看了个净。


    身子微微一躬，易明禹神情认真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深情与坚定，正色出声：“只要顾姑娘说我便应，我愿做顾姑娘的夫君。”


    清风将顾青夙嫣红的裙摆所拂起，与之易明禹白色的衣摆所缠绕。


    眼底溢出一抹暗流，她身子又上前了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音魅然。


    “既然应了，我是不是需收点东西？”


    她微微仰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狡黠。


    她的声音让他听得晕乎乎的，易明禹眼中一片茫然，下意识便想着是不是下聘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