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们的身旁的三只小狗，不知是哪只忽然叫了一声，湿濡的缠吮被打断，林翊楠的脸上还停留着气急败坏的表情，时静萤笑着看他通红的耳垂，她总是忍不住轻咬，忽然吃痛，发现小月亮舔着，忽然轻轻叼了一下。


    她皱眉，看着林翊楠哈哈大笑。


    古人啮臂盟，今人种草莓。古往今来，都有互通之处，


    林翊楠无法抵抗住柔软湿润的舌尖舔舐，偶尔夹杂着坚硬的牙齿忽然的啃咬，微妙的力道带来震颤的愉悦感，从肌肤中的神经末梢输送到心脏深处，可时小萤开始过分，


    她的深度亲吻不亚于局部肌肤的撕咬，然后占为己有。


    林翊楠大概是无奈了，在她身下挣扎，“我不想当梵高！”


    终于，时静萤在小狗的叫声中分开，这样的林翊楠实在可爱，一股清媚，像撕得稀巴烂的西红柿，殷红的、水润的、颗颗粒粒都粘腻着汁水的媚。


    时静萤真心实意的夸赞：“真可爱。”


    “真贪吃。”林翊楠无奈的站起身，总觉得腿都莫名的有些酥软。


    “我饿了林翊楠。”


    “有什么想吃的？”


    “春天的时令鲜味，当然要吃椒蕊啦，想吃玫瑰刺黄鱼了。”


    “嗯，春日的时令鲜味，不应该尝尝香椿嘛？”林翊楠笑着开口。


    时静萤听后更是哈哈大笑，那是林翊楠难得下厨，只因学校回家的路上有棵香椿树，两人都是司机接送，偶尔蹭对方的车，时静萤看着小区的树，指着跟林翊楠说，“那是香椿树诶，还是青芽的，绿得那样好看，听说很好吃，红褐色的香椿红芽，质粗味道略逊一筹，香椿炒鸡蛋可好吃了，我们摘一些来尝个鲜？”


    在时静萤的怂恿下，两个爬树摘香椿，人家都是钩香椿芽的，偏他们胆大妄为，摘了以后偷溜到林翊楠家的厨房鼓弄，时静萤爱吃听的也多，“香椿洗净切好，得放在一个容器里，倒入滚烫的水，跟滚茶叶一样，沏一下，那香味才清香扑鼻呢。”


    “等被焖透了，香味瞬间侵占整个厨房，这样炒鸡蛋才香呢。”


    “大概是香椿里有类似萜烯类化合物、醛类和酯类这样的挥发性芳香物质，靠开水才能释放出来。”林翊楠喜欢化学，理论知识扎实，两人不像是下厨，倒像是做实验。


    等林翊楠抄着锅铲做了，头一次做，他满脸期待的看着时静萤，“哇”一口就把香椿吐了。


    厨艺生涯差点还未开始便中道崩殂。


    “怎么不对啊。”林翊楠崩溃的去找他爸，他爸为了追他妈妈，厨艺上没少下功夫。


    他爸勉强吃了一口，“其实鸡蛋还不错，你是不是搅拌鸡蛋液的时候加了一点点清水，鸡蛋也更嫩一点。”眼睛毒辣，一阵见血，“不过，你怎么确认你摘的是香椿？你哪来的？”


    “我跟时小萤小区里摘的。”


    “诶哟我的儿子哦，那哪是香椿啊，那是臭椿啊。”


    在他爸的强烈科普下，又挑了个周末带两人去摘香椿炒鸡蛋吃，两人这才区分开香椿跟臭椿。


    林翊楠在厨房大展身手，椒蕊是花椒树早春萌发的嫩芽，唯有如此才算得上是珍馐，在以前被列为皇室贡品，并被御赐“一品椒蕊”的称号。


    时小萤喜欢吃椒蕊黄鱼，她喜欢管这道菜叫玫瑰刺黄鱼，说听着像是漂亮的玫瑰杀意横生，用自己身上的刺刺上来一条鱼来。


    只因椒蕊带有小刺，又被称为“玫瑰菜”。时静萤偏生给这菜另起了个玫瑰刺黄鱼的新名，倒像是两人独属的加密语言。


    这椒蕊跟黄鱼还是有人冒着雷劈雨打的天气送来的，“这鱼，得在春天头一次雷响之后吃才鲜，今天的椒蕊好，鱼也新鲜。”椒蕊如此好，没有好的黄鱼，必然也是一番糟蹋。黄鱼鱼肉肉质细腻，鲜味重，鱼刺少，若是刺多的鱼肉，一口下去颇多忌讳，便是嚼都不知道怎么嚼了。


    这黄花鱼不能太大，想着只是他跟时小萤两个人，便挑了个一斤上下的来开荤。


    下厨，如何解决一条鱼，剖开洗净，划上花刀做造型，都是极见功夫的，林翊楠将黄鱼去鳞，扣去鳃，将内脏洗净，在鱼身上练起“灭绝十字刀法”，平日练习极少，只有被蚊子叮了大包，心痒难耐时才会使用，所幸，今天切的十字花刀还不错。


    腌制便简单一些，酱油、葱、姜、椒蕊、盐涂抹在鱼身上，做个简单的按摩。


    等鱼肉腌制的同时，不忘把蒲公英的嫩芽焯水，去掉蒲公英苦素、菊苣酸等微苦的成分，再过凉水，只剩下多种萜烯类化合物、醛类和酯类及芳香族化合物的芳香。


    等了一会上锅蒸时，林翊楠用鱼骨垫底鱼肉，精心摆好造型，还不忘加上腌好的椒蕊和鲜椒蕊一起蒸，以求椒蕊的味道充分融入鱼肉之中，出锅再放上新椒蕊，再泚油进一步释放椒蕊的香气。


    鱼肉新鲜，经过椒蕊的激发，二者的鲜味求同存异，更上一层楼。


    蒲公英嫩芽焯水后的水分挤干，撒上一些盐、蒜末，淋了一圈的香油，加了少量的糖来调味，最后拌匀撒上熏干丁，凉菜也完成了。


    直到脖子后悄无声息出现的冰手，“我刚刚听了一首歌，听饿了。”


    “什么歌这么开胃啊？”林翊楠含着笑意，自顾自的做饭，但仍然照顾时小萤的情绪。


    “山楂树之恋。”时静萤把手环在林翊楠腰间，靠着他的背，“我都快冻成冰豆花了。”


    “没事一出汗就变咸豆腐脑了。”林翊楠笑着安慰，“玫瑰刺黄鱼已经做好啦，你先去吃，把草头做完就好啦。”


    草头是苜蓿的嫩芽。


    时静萤第一次见，还是小时候养的小兔子，用干苜蓿做饲料。袋子一打开，便有股浓郁的甜香味。


    “是要做上汤草头吗？”


    那算是常见的吃法，焯水的草头放入高汤中，跟皮蛋丁、火腿丁一同煮，草头吸饱汤汁，奶香甜味里充斥着火腿的鲜甜和皮蛋的浓郁。


    “不是，要做草头圈子。”林翊楠把菜往外端，跟时小萤解释：“圈子虽然收拾过了，但那个味道怕你吃不消。”


    “肥肠啊，那我跑了，虽然焦熘肥肠好吃，可是没弄好的肥肠是毒气弹！”时静萤逃得没有踪影。


    林翊楠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笑意，肥肠，喜欢的人两眼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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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的人面露难色，口出骂言诋毁的也不在少数，认为油腻、腌臜，难以下口。


    可偏偏，他跟时小萤都爱吃这个。


    肥肠的名字多，在四川得叫冒节子，打了结的肥肠。冒节子里面灌满了汁水，吃一口汁水四溢，林翊楠是极为喜欢的。


    但九转大肠，倒是踩雷颇多，臊味的皮筋，要不然软趴趴的，五味俱全的九转大肠实在是难得遇到，还是偶尔出差吃到苦辣酸甜咸味皆在的大肠，胡椒辛辣又去腥，砂仁和肉桂的苦都被肥肠柔腻的芳香包裹。


    林翊楠手中处理干净的肥肠，便是请那位师傅弄的，他把人挖了回来，就为了那一道九转大肠，洗干净肥肠到没有腥味可不容易，肥肠内壁厚厚的一层肠油也被处理干净。


    洗净的肥肠扔进开水，再捞出来，在里面灌入提起备好的馅料。斩成石榴粒大小的肉丁，肥瘦都有，混入绿豆粉、葱花、香料、盐、陈皮。灌好后两头扎紧，肥硕圆滚，在调配好的卤水中慢炖。


    林翊楠嘴边几乎出现了香浓的油星儿，肥肠的柔腻，草头垫在烧好的肥肠下，草头吸收肥肠的油脂解腻，肥肠软糯，草头鲜香。


    等端上桌时，时静萤显然是等了很久，盛好的米饭从滚烫变得温热，林翊楠坐了下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凉拌蒲公英嫩叶。”时静萤只在中药方见过晒干泡水的，这样鲜嫩的见得少，没想到一筷子下去，口感清爽，比山楂还开胃。


    “林翊楠快救我，我的筷子被辣椒绑架了！”那辣椒圈不大不小，严丝合缝的盖上了一样，直到被林翊楠挑开，时静萤无奈道：“本来以为这个辣椒不辣，影响不了我吃饭，没想到还是这样的可恶啊。”


    林翊楠默默把辣椒圈都挑了出来，“好啦，多吃一些，看你吃饭，我很有成就感。”


    时静萤果然如他所愿，吃得心满意足，如果不是窗外执着不休的雨，时静萤想此刻她已经见到林翊楠口中的小树屋。


    看出时静萤眼底的失落，林翊楠带她去了另一个屋子，月亮门内有一黑漆描金书架，时静萤被他按在斑竹椅上，身侧环绕陈设各种器物的多宝槅。


    时静萤指着这精美小巧的物件问道，“这是冰箱贴吗？”


    “类似，叫多宝槅，你指着的这个，青花凤穿花纹盖盒。”


    “真好看，那这个呢？”


    “碧玉缠枝莲纹瓜棱式盖罐。”林翊楠为了转移时小萤的注意力，解释道：“这叫剔红边百宝嵌多宝格式挂屏，用了剔红和百宝嵌的工艺。”


    “不愧是百宝嵌好看，我看古人记载以宝石、珍珠、珊瑚、碧玉、翡翠、砗磲、青金、绿松、螺钿、象牙、蜜蜡、沉香雕成山水花树木、亭台人影，嵌于檀、梨、漆器之上，大到屏风桌椅、窗槅书架，小到茶具砚匣，五色陆离，难以形容，古来未有之奇玩也。”


    青玉琢葫芦式瓶，内插一支天竺，珊瑚作珠，绿色染牙做叶；一支腊梅鸡翅木作枝，蜜蜡作花，甚至水仙，螺钿作花心，象牙作水仙根。紫水晶作葡萄、松绿石作果子、岫岩玉作石榴。


    好看得让时静萤忘了树屋，在这样精美的物件里，消磨了等待晴朗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