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把双方见面的地点选在了香火店。


    季景同和沈修和一起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他俩都没空手来，一进来就不太好意思地开口。


    “不好意思，久等了，警署那边突然遇上了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没事。”


    楚慈很理解这种突发状况。


    警署没有突发状况才是奇怪。


    季景同看到下午见到的阿嫲在，把手里的东西拿过去，“阿嫲，我和我同事给你买了点营养品，下午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


    沈修和也赶紧道歉，“对不起阿嫲，今天下午是我太冲动了，不是故意对您不礼貌的。”


    “哎呀，没事啦，阿嫲根本没放在心上。”


    看着眼前懂礼貌、长得好又是警署新秀的两个俊俏后生，阿嫲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嫲经常在《凶案合集》杂志上看到你们两个，咱们香江的和谐多亏了你们重案组啊！”


    两位后生谦虚笑笑。


    对于后生们递过来的营养品，阿嫲象征推脱了两下，没推脱过。


    很快撂下一句“你们聊，我不打扰你们了”，拎着东西进了厨房。


    楚慈看着阿嫲喜滋滋的背影，无奈摇摇头，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


    “两位阿sir坐这里吧，不知道你们想问我什么？”


    说到正事，季景同和沈修和对视一眼，收起脸上的笑容。


    季景同：“楚小姐，是这样的，我们想听你详细讲一下，你是怎么找到成雅娜的尸体的。”


    “你们的意思是说，想听那天通灵的过程？”


    楚慈本是一句调侃，没想到对面两个人竟然真的沉默了。


    “……”


    她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季景同和沈修和对视一眼。


    如果放在他们撞鬼的前几天，通灵这东西，打死他们都不信。


    拿着警署的薪水，他们只相信证据，怎么可能信鬼神？


    可当死去的成雅娜真实出现在他们眼前时……


    有些东西，就由不得他们信不信了。


    “是这样的，楚小姐。”


    沈修和坐直身体。


    “不管是用通灵也好，还是其他方法，我们都想听听您那天找到成雅娜的全工程。”


    楚慈回忆了一下，把那天李福水杯方师太带着来找她算命，后来成老太太又闯了进来的事情叙述一遍。


    只不过，她省掉了中间自己看到别人片段的经过。


    “所以，”季景同抓住关键，“楚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带走成雅娜的人是个男人，而且还是成雅娜的熟人？”


    “嗯，我看到的确实是这样的。”


    眼看破案有望，沈修和连忙追问：“那楚小姐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我没法看到。”楚慈摇头，“我能看到的片段都集中在成雅娜身上，看不到那个男人的样子。”


    季景同和沈修和忍不住一阵失望。


    “只是……”


    楚慈的突然转折又让两人燃起希望。


    “只是什么？楚小姐，你知道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告诉我们，是不是线索，是不是有用信息，我们可以自己筛选。”


    她沉思片刻，“只是我记得那个男人的手很有特点。”


    “什么特点？”


    楚慈握起拳头。


    因为看到的片段受限，她能看到的部分全集中在成雅娜身上。


    对于带走成雅娜的那个男人，她只能看到对方牵着成雅娜的那条手。


    “那个男人牵着成雅娜离开的时候，用的是左手。我看到他的左手跟平常人不一样，要宽很多……他好像有六根手指头！”


    “六根手指头？！”


    季景同和沈修和对视一样，看到了对方眼睛里迸发出来的亮光。


    这个线索太重要了。


    整个香江有六根手指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何况还限定在左手。


    “谢谢你楚小姐，帮我们大忙了。”


    两个人连连道谢，站起来就打算。


    楚慈叫住他们，“等等。”


    沈修和转过身，“楚小姐还有事。”


    “嗯。”


    楚慈向两个人看过去，张张嘴，还没说话，就注意到了门外的不对劲。


    透过两个人的肩膀，她的目光延伸到门外。


    门大开着迎客，正对着门的走廊里，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身影正在门外探头探脑。


    显然有人担心她办事不妥，偷偷跑来监工。


    她唇角弯了弯，但一想到这孩子还这么小就没了，弯起来的唇角又落了下去。


    “李福水今天来找过我，我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


    “李福水？那是成雅娜的亲妈，不可能害自己亲女儿吧？”


    沈修和忍不住开口。


    “而且她有不在场证明。你也说带走成雅娜的是个男人，跟她一个女的有什么关系？”


    楚慈扫了他一眼，“你们知道李福水有个外甥女吗？”


    “你说那个叫孟金枝的小女孩儿？”


    提起这个名字，季景同忍不住皱皱眉。


    显然孟金枝也没有给他什么好印象。


    “对，”楚慈点头，“李福水的说辞是，孟金枝是她去世姐姐的女儿。而我今天才得知，李福水和她姐姐是双胞胎。”


    “双胞胎？”沈修和不太理解这跟案件有什么关系，“双胞胎怎么了？她姐姐不是已经死了吗，总不能是她姐姐干的。”


    季景同：“沈sir，你别打岔，先听楚小姐说完。”


    楚慈抿了口水。


    “我今天跟孟金枝接触过，感觉她母亲，也就是李福水的姐姐，是个特别有野心的人。而且，李福水和她姐姐长得很像，孟金枝说，她第一次见两个人的时候，甚至认错过。”


    沈修和还想说什么，被季景同按了下去。


    “楚小姐，除了这些，还有吗？”


    “我今天去看了昏迷的成老太太，她的护工告诉我，李福水变化很大。她之前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现在经常乱发脾气。”


    “当然，这也可能是对方刚失去女儿，性情急躁也能理解。但护工说，她之前对成老太太也很恭敬，现在却根本不在意昏迷的成老太太。”


    “……甚至，在找到成雅娜的尸体之前，我见过成老太太指责李福水。她说李福水对孟金枝这个外甥女比对她亲闺女还好，还说李福水是想让外甥女成为他们成家的大小姐。”


    季景同低下头，脑子灵光一现。


    但这道灵光太过匪夷所思，他眉头越皱越紧。


    沈修和看她似乎是说完了，忍不住开口：“楚小姐，这算什么不对劲儿？我如果一下子死了闺女，我性情变得比她还厉害。”


    “还有成老太太，儿媳妇不好当的。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也很正常。老太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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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的时候肯定恭恭敬敬的，老太太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怠慢点也很正常。”


    “至于让外甥女成为成家的大小姐，我觉得这是老太太的一面之词。李福水的姐姐没了，她这个当姨妈的，对外甥女好点儿很正常啊！”


    至于会不会比对闺女还好，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沈sir说的也有道理。”


    话已至此，楚慈不打算再多说。


    “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了，两位阿sir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季景同最终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没有了，多谢楚小姐的配合。”


    他拉着没有问题的沈修和离开。


    刚出门，沈修和就平地摔了个跟头。


    “你没事吧？”季景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沈修和又丢脸又纳闷。


    回头看了看，地上什么都没有。


    “奇怪，”他挠头，“我怎么感觉刚刚有人绊了我一脚？”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谁有空绊你？”


    季景同扶他起来，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不好意思楚小姐，见笑了。”


    楚慈收回看向一边的眼神，摇摇头，“这没什么，两位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电梯的大门缓缓合上，楚慈看向走廊一侧。


    穿着蓬蓬裙的成雅娜偷偷收回脚，见她看过来，一溜烟消失在黑暗里。


    楚慈目送她消失，眼神又落回电梯大门上。


    她已经提示了不少，希望这两个警察能查到她查不到的东西。


    -


    第二天一大早，楚慈去买早饭，被卖报纸的报纸良拦住。


    “大师！出大事了！”


    他拿出一张报纸塞给楚慈，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


    “前两天来你这里算命的成家儿媳妇，就是失踪死亡的那个小女娃的妈妈，原来她不是那个女孩儿的妈妈，是她的姨妈！”


    “她妈妈早就被她姨妈害死了！她姨妈贪心，还打算扮成她妈妈骗取豪门家产呢！”


    报纸良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两位阿sir明察秋毫，成老太太昨天晚上就要被害死了！”


    这个结果，楚慈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那两个警察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可身边的路人却听得稀里糊涂。


    尤其是把李福水介绍给楚慈的方师太，听得一头雾水。


    “报纸良，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妈妈，什么姨妈的，成家小孙女的案子破了？”


    眼看不少路人停下来看他，报纸良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报纸大卖。


    “破了破了！”


    他一拍大腿，回去又拿了份报纸，开始吆喝。


    “大家快来看啊，新出的报纸！成家小孙女失踪死亡案告破！杀人凶手竟是亲妈！”


    “快来看！香江大案，豪门纠纷！豪门成家惊现亲妈杀女案！”


    他是会抓热点的。


    经过他的嘴这么一说，原本观望的路人蠢蠢欲动。


    “虎毒还不食子呢！亲妈怎么杀了自己闺女！”


    “豪门一向很乱嘛，为了钱，那些人什么干不出来啊！”


    方师太捂住嘴，瞳孔地震。


    “什么？阿水的女儿……是阿水杀的？”


    “这不可能!”


    她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从钱包里掏出两块钱，“报纸良，给我一份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