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长意的眼睛亮了一下，像落了星光。


    他往前倾了倾身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赵澈的脸颊更烫了，却还是咬着牙，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以前觉得你很残忍，很可怕，像很多话本里写的那样，会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是……可是和你相处久了，我发现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会护着我，会关心我，会在我生病时守着我，还会记得我说过的话……”


    君长意指尖还停在她鬓边，闻言动作一顿，眼底的笑意像被风拂过的湖面，漾开更深的涟漪。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倾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锦被上，恰好将她整个人拢在其间，连呼吸都仿佛缠绕着淡淡的龙涎香。


    赵澈被他看得有些发慌，手指无意识绞着衣料，却还是咬着唇，将那些藏在心底的话慢慢倒了出来：“其实我刚跟你回宫的时候，特别怕你。”


    她垂着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振翅的蝶，她依然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那时候我总想着，你是灭了花月国的君上，说不定哪天就因为两国的仇恨，把我拖出去砍了。所以我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连跟你说话都要在心里打草稿，就怕说错一个字。”


    君长意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那后来呢？”


    “后来……”赵澈想起雪地里那匹战马，想起那件裹住她的狐皮披风，脸颊悄悄发烫，“后来你把我拉上马背，还把披风给我盖。那时候我冻得快没知觉了，却觉得那披风暖得过分，连带着你身上的雪松香，都好像没那么吓人了。”


    她抬眼望他，眼底闪着细碎的光：“还有那次我被苏婉清打板子，你抱着我回来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肯定要疼死了，可你却把苏婉清吵了一顿，还守在我床边，那时候我就想，或许你也没小说里写的那么坏。”


    “小说？”君长意挑眉。


    赵澈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又说漏了嘴，慌忙掩饰：“就是……就是以前给你讲的那些故事，里面的帝王都可凶了。”


    君长意没戳穿她的慌乱，只是顺着话头往下听，指尖仍轻轻落在她发间，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还有雪团，”赵澈说起那只白狗，语气软了些，“你明明嘴上说它吵，却还是让人给它弄肉粥，甚至在它叼走你朱笔的时候，也只是瞪它一眼，我那时候就觉得，你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她顿了顿，想起天牢里的冷意，想起醒来时他眼底的红血丝，声音忽然轻了些：“天牢里那么冷，我以为你肯定不会管我了，可你却还是把我接了出来，还跟我说是你的错。那时候我就……”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其实那时候她就有些慌了，慌得连自己最初的目标都快忘了，只想赖在他身边，赖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君长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像被温水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轻轻将她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泛红的耳廓，引来她一阵细微的战栗。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偷偷骂我。”他低声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赵澈猛地抬头，眼里满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每次腹诽我的时候，都要偷偷瞪我一眼，”君长意眼底的笑意更深，“每次让你做什么不情愿的事，或是说了什么话，你嘴上应着，背地里却把我骂了不下十遍吧？”


    赵澈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人抓包了心事的孩子，慌忙别过脸：“我……我没有！”


    “没有？”君长意伸手，轻轻扳过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那你说说，你每次跟在我身后，嘴里都在嘀咕些什么？”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赵澈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胡乱点头：“好好好，我承认，我是骂过你几次，可谁让你总欺负我！”


    “我欺负你？”君长意挑眉，“我让御膳房给你做你爱吃的点心，让御医给你开最好的药，甚至让你睡在我的龙榻上，这叫欺负你？”


    “那……那你也总逗我！”赵澈不服气地反驳，“一开始明知道我跑不过你，还故意让战马加快速度，明知道我怕你，还总说些吓唬我的话，你明知道我不愿意，还让我干这干那，你明知道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声响。


    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说的这些“欺负”，其实都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刁难。


    君长意看着她这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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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亏的模样，忍不住低笑出声。


    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交融间，赵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稳的力道，敲在她的耳膜上。


    “阿澈，”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在你心里，我对你……真的很好吗？”


    赵澈毫不犹豫地点头，眼里满是真诚：“嗯！你对我真的很好，甚至……甚至好过了头。”


    她想起那些小心翼翼的照顾，想起那些不动声色的维护，想起他每次看着自己时眼底的温柔，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


    为什么呢？


    他明明是灭了花月国的君上，明明应该恨她这个“亡国奴”，可他却偏偏对她这么好，好到让她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目标，好到让她忍不住想要依赖他。


    这个问题像根小刺，在她心里扎了很久，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小意，我一直都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真切的好奇，像个等待答案的孩子。


    君长意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想说，从第一次在花月国皇宫见到她时，就被她那双不服输的眼睛吸引了。


    想说，在马背上感受到她悄悄往自己怀里缩时，心里就莫名软了一块。


    想说，每次看到她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心得像个孩子时，自己也会跟着觉得开心。


    想说，其实他早就知道她是花拢月，早就怀疑当年的真相另有隐情，却还是忍不住想把她留在身边，想护着她，想让她慢慢放下心防，接受自己的心意。


    他甚至想告诉她，其实他早就喜欢上她了，喜欢上这个总是嘴硬心软、总是有很多奇奇怪怪想法、总是能轻易牵动他情绪的姑娘。


    这些话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此刻终于要冲破喉咙，化作最直白的告白。


    可就在这时，殿门忽然被“砰”地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脸上满是惊慌。


    “君上！不好了！”侍卫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有、有叛军闯入宫内！已经突破了三道宫门，正在往君上寝宫这边过来！”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瞬间炸响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