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裙子

作品:《破春[伪骨]

    别人不知道这件裙子的来历,江牧却再清楚不过。


    那是江行舒十六岁生日时,江秋白特意给她订做的一条帝政裙,江行舒亲自选的款式。


    江秋白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江行舒的样子。


    柔软的层层叠叠的纱,像雾一般的光泽,上面缀着施华洛世奇的水晶,方领泡泡袖,胸前露出一点点曲线,裙摆扫动着脚背,露出一截白色圆头中跟小皮鞋来。


    正是十六岁少女幻想中的公主模样。


    那一天她穿戴好裙子,开门请他进去,一边把领口往外扯了扯,一边问他好不好看。


    江秋白看着眼前兴奋转圈的小女孩,爱美之心昭然若揭,只是.......


    他忍不住走上前,帮她把领口往脖子处拉,却被江行舒伸手挡开了,扬言这样才好看。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初见风韵,藏都藏不住。


    也正是那一天,风光的背后暗流涌动,然而青年少女都无知无觉,直到不久后事发,彼时他已在大洋彼岸忙于工作,对妹妹的遭遇晚了九年才知道真相。


    却不想此刻竟被江牧抓住裙子来威胁他,江秋白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怒吼一句:“我不准你碰她的东西。”


    他满心满眼都是那条裙子,伸手来夺,却被江牧抓住时机,冲他的脸上就是一拳。


    江秋白经验丰富,一个闪身避开。


    江牧打了个空。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行舒是怎么想你的么?”


    江牧猜的一点儿没错,江行舒才是他的软肋,一提她的名字,他的身子就顿住了。


    于是一记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脸上,眼镜被甩的滑向不知哪个角落去了。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她恶心你!”


    江牧难得扳回一城,今天终于有机会痛痛快快地骂江秋白一回了。


    “我来告诉你她当年为什么不去找你,因为她把你当哥哥,而你却想睡她。”


    “她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她旁边,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绝望。”


    “她有今天的遭遇,也是你一手促成的,是你龌龊的心思吓走了她。”


    江牧骂的过瘾,整个身体像是被勇气灌满,整个人都膨胀起来,接连两个拳头出去,江秋白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被打的瘫倒在地上。


    衬衫的领子被人揪住,江牧的眼神里露出从未有过的得意。


    “在外面装的那么伟大,什么是你的妹妹,处处护着她,什么负责到底?你什么时候把她当妹妹了?你不过就是想睡她。”


    “你龌龊,你无耻,你让人恶心。”


    一记拳头下来,江秋白的眉尾脸颊和嘴角都渗出血丝来。


    “我爸爸把她交给你的时候,她才刚刚出生,她可是你一手养大的,你知道我们管这叫什么么?”


    又是一记拳头。


    “乱-伦,恋-童,你无耻!你下贱!”


    “你让我恶心,也让她恶心。你以为从这个家里出去了,就能跟行舒自由恋爱了?我告诉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因为她恶心你,厌恶你,痛恨你。你敢不敢让她知道,夜里你拿着她的裙子在做些什么?你敢么?”


    江牧的话像一根根刺,扎进她的心里,即使曾经真真切切地听江行舒骂过他,却仍然不能避免被人提起时那股锥心的痛。


    江行舒就是恨他的,不然不会那么惩罚他。


    “你这幅样子,行舒知道么?”


    江秋白躺在地上,从始至终不发一言,也不反击,直到江牧打够了,骂够了,扔下裙子离开。


    他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红肿的眼睛看水晶灯时,折射出梦幻的光彩,他好像看见十六岁时无忧无虑的江行舒,穿着公主裙朝他走来。


    “哥,我这样好看么?”


    好看,太好看了,不止他觉得好看,别人也觉得好看。


    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水晶灯的光彩在他眼前形成一层灿烂的薄雾。


    他缓缓起身,抓起裙子,要去找那道彩虹。


    江家的别墅距离市区江行舒的住处有些远,他开着车,默默行驶在路上,夜色很深的时候,他才到达江行舒所在的小区。


    他没有进车库,而是把车停在外面,淋着细雨从正门进入小区。


    小区里绿化很好,有流水有大树,昏黄的灯影中,他立在一棵树下,抬头看向江行舒所住的那间屋子。


    光线已经暗了,她是不是睡了?


    不请自来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看见自己受伤,她会先安慰自己,还是先骂自己?


    他不确定,他只确定一件事,他想要获得她的爱,如果没有爱,同情也行。


    只要她在他身边,是什么感情他都不在乎。


    他不确定江行舒的感情,只能去用一身伤博取同情,于是在没有获得允许的前提下,他走进了电梯里。


    江行舒并没有睡觉,她的睡眠情况不算很好,甚至有些混乱,此刻的她正躺在客厅沙发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发呆。


    屋里一片漆黑。


    关于未来,她跟江秋白一样茫然无头绪,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一股气撑着,她不确定报仇完成之后那股气还在不在,她和他们的关系是不是还一如往昔。


    一想到人和人的关系,她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忽然耳边传来电梯到达的提示音,让她翻动的身子僵了僵。


    她摸索着起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这里安保很严格,没有门禁的人根本进不来。


    江秋白,你又悄悄来吓唬我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她撸起睡袍的袖子,赤着脚走近门口,准备给外面的人一个大惊喜。


    一道门打开,她准备蹦起吓唬人的身子卡在了起跳的位置。


    “哥?”


    电梯里的灯光未灭,暖黄的光线打在江秋白的背后,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江行舒的身上。


    他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表情,却可以清晰地看见颧骨外侧的伤痕。


    “哥——”江行舒一脸惊恐地捧住他的脸,将他转向朝光的方向:“哥,谁打你了?”


    江秋白没有答她,只是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行舒......”他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做一家人,好不好?”


    江行舒还没来得及答话已经被他拉进怀中,双臂钢筋一般箍住她瘦弱的身子,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我们做一家人,只有我们彼此的一家人,好不好?”


    哽咽的嗓音,湿凉的脸颊,一起埋进她的颈窝里。


    “行舒,答应我,好不好?”


    江行舒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是任由他抱紧自己,冰凉的雨水浸透丝质的睡袍,凉进她的心里。


    江秋白的身子颤抖着,拼命索取她的温度。


    片刻之后,江行舒轻轻挣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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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秋白的惊慌不定中,抽出手来缓缓抱住了他。


    一瞬间,好像死刑犯改判了缓刑,一切变得有希望起来。


    她拉着他走向客厅,摘下他被雨水打湿的眼镜,命令他放下裙子,脱去外衣,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再出来。


    他顺从地照做。


    客卧的浴室里,江秋白站在喷头下,任由热水从头淋到脚。


    水流划过脸颊伤口时,有一阵的刺痛,可是这点刺痛很快被内心的愉悦掩盖。


    她收留了他,就像八岁那年,她用全盘的信任收留他无处安放的惊恐。


    他换了她给他拿的一套墨绿色睡衣出来,看见江行舒换了一件水蓝色印花的睡袍,手上捧着一杯热茶等在外面。


    看见他出来后,她朝他走来。


    温热的茶杯放进手心里,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袭来。


    江行舒伸手抓了抓他湿漉漉的发丝:“怎么不吹头发,会头疼的。”


    她把他按进沙发里,帮他吹干头发,就像曾经他为她做的那样。


    柔软的手指贴着头皮插-进发丝里,确认干燥之后才放下吹风机,取了药箱在他身边坐下。


    “过来,擦药。”


    江秋白洗澡时没有注意,热水在脸颊上过了一遍又一遍,此刻伤口被泡开,显得更加狰狞。


    江行舒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指责的声音都带着当年才会出现的宠溺。


    “你怎么笨成这样?不知道伤口不能沾水的么?”


    江秋白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端着茶杯看着江行舒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口就被她发现自己的心机。


    她命令他在沙发上坐好,把受伤的脸颊对向落地灯,江秋白便把双腿缩上沙发,让江行舒可以贴近他坐着,以便上药。


    他摘了眼镜,本该看不清她的样子,可她贴的实在太近了,近到能闻见她衣服上的雪松香气。


    落地灯就在他身后,暖色的灯光正好落进她的眼睛里,渲染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盯住她的眼,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几根手指缠住了她的裙摆,像是抓住命运突然送来的奖励,死死揪住。


    “痛不痛?”


    江秋白抿唇微笑:“不痛。”


    原来爱人可以止痛。


    伤口不大,江行舒很快上完药,雪松香气离开鼻尖的一刹那,他痛恨江牧不中用。


    他应该把他的脸打烂,打出脑震荡,打的半死不活才好。


    “你怎么不还手?”语带嗔怪。


    江秋白放下茶杯:“你怎么知道我没还手。”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的身手。”


    对了,她见过自己动手,对着李鸿哲,对着沙包。


    有些瞒不过去了。


    他贴近她,下巴磕在她的肩上,像刚被捡回家就犯错的流浪小狗,乞求她的原谅。


    “我错了。”


    他不还手是因为心虚,不是对江牧心虚,而是对江行舒心虚。


    他知道自己犯了错,他需要用痛苦换取原谅,相比江行舒给他的剧痛,江牧的拳头实在不算什么。


    江行舒没有回应他的乞求,江秋白便将一侧脸颊搭上去。


    “行舒,还在怪我么?”


    “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我错了,行舒,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要我的话,我就没有家了......”


    他听见微微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