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生日礼

作品:《花漫四时

    温念倚在门后,小脸晕开一片薄红。


    冲进浴室用凉水洗了把脸。


    狭小的空间里还萦绕着烟雾,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是她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


    在这之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柠檬香,昭示着另一个人的存在。那张得意的笑脸不由再次闪现在眼前。


    她晃了晃脑袋,烦躁地抹把脸,将浴室大拖特拖一遍,又喷上香水掩盖味道后,才堵着一口气上了床。


    今日一盏夜灯也没亮。


    空调凉风徐徐吹着,她用夏被蒙住脑袋,不自觉又想起那一声声带着蛊意的男音,昔日的回忆慢慢浮现。


    大三实习那段时间,她和许知简同居过。在实习点与学校之间租了间公寓。


    正如姜潭她们所说,许知简这人的确对谈恋爱的事不感兴趣,刚开始和他谈时,她也一度怀疑他接受她的告白只是出于感激,感激她帮他出了头。


    他对她毫无恋人间该有的反应,更像是对朋友的态度,除了带着她到处玩就没别的特殊亲近。


    牵手拥抱都是她主动,就连后来的第一次亲吻,也是她引诱的他……


    夏日的摩天轮上,她揽着他的脖子,红唇上沾着冰水,用那双最清澈无辜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即便未经情事,温念也知道,自己那番模样有多么的诱人。


    那晚,她清晰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在黑暗里一下又一下,引领着她心中不断滋生的雀跃情绪。


    那时的她还觉得自己很厉害,轻易便能将人拿捏。


    殊不知,一旦失去主导权,进攻方转变时,这一切在他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对此上了瘾。


    许知简这样爱玩的人,一旦尝到某样乐趣,就会将这份乐趣从里到外啃食个干净。


    他总是变着法的一遍又一遍夺取着她的呼吸,不过,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也仅止于亲吻。


    直到同居开始,他们之间的距离才开始一步步拉近。


    成年人的恋爱与学生时代截然不同,虽然进行的很慢,但对于初此恋爱的温念来说,无疑也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似一杯蛊人的烈酒,令她恐惧却又忍不住想要探究。


    最冲动的一次,是他生日那晚。


    二人都破了防线,将彼此身上的温度尝了个遍,不过最后因没提前准备防护措施,换了种方式。


    虽然不算实际意义上的欢爱,该碰到的地方却也都碰到了。


    实打实的零距离接触。


    是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


    也正是那晚,她承诺下一次会给他补偿。


    许知简恣意洒脱,仿佛不会被任何事物牵制,永远随心所欲地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是温念第一次见到他被欲望填满的样子,迷蒙的双眼,艳丽的红唇,滚烫的体温,危险却蛊人。


    也正是那一刻,她感知到了男人与少年的差别。


    想着想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心跳再次急促,扑通扑通,在暗夜里尤为清晰。


    温念回过神,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到凌晨,却丝毫睡意没有。


    不由去想,一墙之隔后,正住着那个曾令她无数次失去理智的人。


    许知简,她该怎样才能摆脱他?


    望着窗外,她叹了口气,无比清楚地认知到以现在这种境地,她所追求的平静生活很快就要与自己背道而驰了。


    那又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逃离他而放弃事业?


    不,绝对不可能。


    大不了就死耗下去。


    她就不信,他还能缠她一辈子。


    —


    午后时分,门铃再次响起。


    觉一旦在白天被打断,就很难再睡着,温念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认命地起来,挠了把头发。


    这次长了记性,她来到门后,先看了眼猫眼。


    对上一只水灵灵的大眼珠。


    她一愣。


    猫?


    很快回过神。


    呵,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然而就算自己长了心也没用,因为只要不开门,这货就一直按门铃。


    “你干嘛?再骚扰我就报警了!”


    未免被误伤,许知简在她开门前就往后退了两步,自动忽略她的话,对着怀中猫说:“来,小小,叫妈妈。”


    熟悉的猫叫响起,温念到嘴边的骂语顿住。


    小小。


    那不是……


    “不让我进,总该让你儿子进吧,一年不见,它都想你想疯了,天天晚上鬼哭狼嚎,烦死人了。”


    温念眨了眨眼,盯着白猫犹豫两秒。


    迟疑着伸出手,没好气道:“给我。”


    看她趾高气昂的模样,许知简微微一笑,将猫小心转移到她怀中。


    注意力全放在猫身上,温念压根没感知到头顶逐渐靠近的阴影,猝不及防间,脸颊落下一吻。


    “你干嘛!”她抱着猫往后闪,愠怒的眉毛快要竖起,“死变态啊?”


    许知简扯了扯唇角,浑然不觉羞耻:“收一下这一年你欠下的抚养费。”


    “神经病吧!”


    关门声滔天响。


    他拍了两下门:“哎,你以后得每天让我进去看它几次,再怎么说我也是它爹,而且它跟我更熟。”


    “以后就不是了!”


    “……”许知简对着屋里说:“你是强盗吗?温念。”


    半天没回应,他呼出口气。


    算了,暂时忍忍吧。


    回到屋,许知简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


    群里来了昌俊的消息:【下周五丁随要结婚,在S市包了夕利邮轮,问我们要不要去玩。】


    夕利邮轮在全国乃至世界都有着极高的名誉,全长350米,重15万吨,上下共有二十层,其中设施豪华奢靡,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不少富人争先恐后地前往旅行,体验长达一周的海上航行,然而包下来估计没有这么多天,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算起来,许知简也就去过一次。


    许知简斜撑着下巴,略作思考,回复:【去。】


    他不是能闲住的性子,待在这小房子里别提有多闷了,温念也不理他,再不找点乐子估计要难受死。


    许知简:【对了,谁那还有我们几年前一起设计的游戏思路图,我打算试着做一下,太无聊了。】


    昌俊:【我发你。不过能不能带我一个?我老爸整天说我无所事事,但我确实啥也不会,也就对游戏了解的多一点,你带我,我肯定能有帮到你的地方,咱们一起将它做大做强啊。】


    许知简:【行,我先构思一下设计,等后期准用得着你们。】


    温念坐在沙发上,抱着猫左看右看,一脸怀疑。


    这还是她认识的小小吗?


    “你怎么吃这么胖……”


    这猫抱在手里都有半桶水重,肉多得腿都快看不见了,那张脸盘子也像个大饼似的。


    她嫌弃喃喃:“一点也不健康,许知简怎么把你养成了这样?”


    小小正是三年前她追许知简第十次时,他们在学校附近从那群小混混手中救下来的。


    当时它还只有半个手臂那么大,白绒绒的毛衬得那双水蓝色的眼珠干净又漂亮。


    后来他们把它带回学校,还专门给它在花园搭了个小窝,每天都去送些好吃的,学校里最不乏善良真挚的人,慢慢的照料它的人越来越多,窝前搁置的食物也越来越丰盛。


    但为了健康考虑,温念经常带着它出去散步减肥。


    没想到,这才一年过去,就这么水灵灵的被养歪了。


    男人果然不靠谱。


    当时要不是它不舍得宿舍阿姨,她肯定会带它走。


    “明天我就给你买个跑步机,好好锻炼锻炼。”温念揉着它脑袋,心里盘算着养猫还需要些什么。


    前两天本来就打算买只猫的,东西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


    她又下单了几样物品,放下手机专心撸猫。


    手上动作忽然顿住。


    温念眉心一拧,往后撤:“身上怎么都是那个讨厌鬼的味道……”


    许知简身上的气味十分有标志性,永远都是清淡的柠檬香,从洗发水到沐浴露再到香水都是柠檬味的。


    以至于她已经一年没买过柠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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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沉默半晌,温念抱着猫进了浴室,打算好好给它“洗礼”一番。


    —


    新的一周开始。


    人生真的很矛盾,没工作时不开心,有了工作要上班依旧不开心。


    温念恹恹起床,整个被吸了精气的样子,令她更烦的是一开门就看到只隔段时间就按几次门铃骚扰自己的狗——


    许知简正靠在栏杆上,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累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选择无视。


    也没多说什么,许知简跟着进电梯。


    二人一路无言。


    直到出了小区门,他才上手去拉她。


    “你干嘛?”


    许知简将她拉到副驾上,系好安全带,转头上车,速度快的生怕人跑了似的。


    他一边安全带,一边开动车:“反正都要去公司,我带你不更方便?”


    温念聋拉着脸,没理。


    等上了路,他递给她一个塑料袋:“早餐,吃吗?”


    知道她有不吃早饭的习惯,他专门起了个大早,提前去买的。


    温念没接,眼睛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半点余光也不愿落在他身上。


    许知简默默收了手,云淡风轻:“不吃算了。”


    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过了大半天,他再次开口:“喂,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我跟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温念冷声提醒:“分手的恋人就该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也就是你,老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


    许知简笑了下,话锋一转:“你这一年究竟去了哪?”


    温念睫羽微颤,没回答,扭头去看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许知简,我甩了你,你就不生气吗?”


    前几天刚重逢时她还能看出他的不高兴,虽然嘴上温和却总是挂着一张冷冰冰的臭脸。


    这两天却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时常用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拿她打趣。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真的没怎么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因为有仇当场就报,对她也一样。


    还是说,在酝酿什么大阴谋。


    她死死盯着他,试图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上找出些蛛丝马迹。


    若不是现在在开车,好不容易被她直视一次,许知简定要特别“真挚”的回视回去。


    暖金色晨光洒进玻璃窗,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抹微微翘起的唇角,吐出几个玩笑似的字:“你看我像不生气的样子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她不解。


    “有谁说过生气和缠人不能同时进行?”他一本正经,跟她比起来显得非常善解人意:“而且你就是个超级无敌大气包,我要再生气,咱俩不就完了。”


    温念哼了声,一脸不屑:“咱俩本来就完了。”


    “完不完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他笑着说:“再说了,本少爷从来不吃亏的,你欠我的以后我都要慢慢讨回来。”


    呵,果然,是因为胜负欲。


    直接就是个大白眼。


    许知简转眼看她:“既然问完了,现在该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了吧?”


    ……


    “得,不想回答,那换一个,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他这几天没少给她发消息,一条也没得到过回复。


    温念:“不想回。”


    理直气又壮。


    心中还不断吐槽:服了,难道看不出别人不想理他吗?


    她都这么明显表达自己对他的厌恶之情了。


    问问问,问你大爷的。


    “哎呦。”许知简怨声载道:“这么双标啊小姐姐,我以前不回你消息的时候,你都要骂我一整天的。就咱俩现在这情况,你甚至前两天还在手机上轰炸了我一顿。”


    此话一出,温念立马哽住。


    心虚感顷刻迸发。


    她听出了其中深意,这是在控诉她一边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一边又对他有很强的控制欲。


    ……


    虽然但是,好像是有点不正常。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闭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