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窗外仍然是簌簌不止的雨,秋荷顶着一头乱发在床上坐了好久,才意识到昨夜的一切不是一场梦。


    吃完池夜雨熬得粥煎得鸡蛋饼,叮嘱好秋喵喵在家别磨爪子,秋荷打着哈欠出门上班,走到楼下停车棚了才想起她的电动车丢了,昨晚撞鬼后撒腿就跑,没再想起电动车的事。


    她叹了口气,撑开伞,往公交站台走去,顺便祈祷不要迟到,就算迟到也不要被上司白沥安抓个正着。


    秋荷非常幸运地卡点进了办公室打卡,但不幸的是,昨夜睡得太晚,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面对一行一行的表格和密密麻麻的文件,大脑逐渐停止运行,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昏睡过去,而上司白沥安正好找她有事。


    “咳。”白沥安站在秋荷身后清了清嗓子,沉睡中的秋荷无动于衷,胳膊肘依旧压着键盘字母A,满屏的“啊啊啊啊啊”。


    白沥安眉毛皱了一下,手里文件夹用力拍在这位玩忽职守的员工的肩膀上。


    左肩隐隐发沉,秋荷一下子惊醒了,屏幕上接连不断的“啊”也停了。


    她一扭头,就看到了面色不善的白沥安,吓得心提了起来。


    “白,白主任。”她干干巴巴道,脸上勉强带着微笑,无比尴尬,她预感她是少不了被批评两句,虽说被训两句也不会怎样,但她就是有点害怕,可能因为她一贯害怕领导长辈之流。


    白沥安拧着眉毛,目光扫视秋荷的面庞,眼睛微微睁大,露出几丝诧异神态,开口时没有指责,而是突然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撞鬼了?”


    “什么?”秋荷一惊,“怎,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有鬼。”


    白沥安盯着秋荷看了两秒,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不是真的。秋荷也警惕紧张,琢磨上司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白沥安还想再说什么,但秋荷斜对桌的同事忽然带着一沓文件找他签字盖章,他只好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秋荷,简短交代了两句如何处理就离开了。


    秋荷长舒一口,斜对桌的那位同事姐姐冲她笑了一下,两人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秋荷明白同事是见到犯困被抓,特意帮她解围。


    秋荷与办公室的同僚关系不错,面对白沥安,总是“同仇敌忾”,她也经常从同事口中听来许多跟白沥安有关的消息。


    傍晚雨停,本应是可以正常下班,但一位同事姐姐母亲生病,急着去医院送饭,秋荷不忍心拒绝她,只好答应帮忙,晚走了一会儿。


    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办公室里也只剩下秋荷一个,她关空调关灯关门,一个人往公交车站走。她上班的地方不在市中心,略显偏僻,夏天路边杂草丛生,蚊虫不少,却没几个人影。


    秋荷沿着单位门口的路走,低头绕过数个反映着昏黄路灯光芒的水洼,再抬头时,看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坐着一个人,两手交叉,仰头看着天边发白的月亮,路灯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一层淡黄色的毛边。


    似乎心有所感,那人往着秋荷的方向看来,招了招手,站起来,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撞上秋荷心尖。


    “你怎么来了?”秋荷不得不承认她挺惊喜的,从单位到车站,一路上就她自己,她时不时回想起昨夜的雾气与窃窃私语声,心里总归发毛,见到池夜雨,顿觉心安不少。


    池夜雨笑道:“中元一到,鬼门大开,你昨夜被鬼缠上,阳气削弱,一个人走夜路不太安全,我擅作主张来接你下班,希望你不要怪罪。”


    “没有没有,”秋荷说,“我不知道你来,帮同事处理了一点事,下班晚了,你该不会等了很久吧。”


    “这有什么,”池夜雨一笑,轻快道,“反正只要等到你就行了。”


    这话说得,叫秋荷愣了一下,她隐约觉得有点燠热暧昧,但想了又想,又觉得不至于真的有别的意思吧。


    她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瞥了一眼池夜雨,他眉眼和煦舒畅,望着她,唇角带笑,眼中好像带着些不明不白的意味。秋荷也笑了笑,仍旧是怀疑自己想多了,毕竟池夜雨天生一副春风化雨的长相,那双笑眼看谁都是一汪春水晃动,又不是单对她一人这样。


    公交车在站台停下,这个点坐车的人很少,秋荷和池夜雨并排坐在后面。她拉开车窗一角,带着雨气湿润的夜风缓缓吹来,路灯一盏接着一盏,潮湿的路面亮晶晶的。


    秋荷看着窗外的行人,看着不断往后退的霓虹灯,看着坑坑洼洼反光的水洼,而后又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池夜雨。


    池夜雨也正看着她,她直勾勾撞上了他的眼睛。


    她慌乱一瞬,挪开视线,老老实实盯着自己包上的玩偶挂件,半晌,听到池夜雨轻笑了一声,叫了她的名字。


    “秋荷。”


    “嗯?”


    “你抬起眼来。”池夜雨轻声道。


    秋荷抬起眼,却没敢跟池夜雨对视,视线停留在他的嘴巴上,她发现池夜雨的嘴巴厚薄适中,不知道是不是跟她说话的缘故,唇角始终带着笑意。


    “唉,”两页唇中吐出浅浅地叹息,“你还是害怕我吗?”


    “你有什么可怕的……”秋荷小声嘟囔说。


    “是么?你现在都不敢看我的眼睛,你对喵喵可不是这样。”


    秋荷经常观察秋喵喵的灰绿色眼睛,也会和他对视,甚至一人一猫视线对峙,往往秋喵喵先败下阵来,尤其是秋荷指着沙发毛边,质问他是不是又偷偷磨爪子时。


    秋荷咽了口唾沫,视线一寸一寸的往上移,嘴巴,鼻尖,而后是眉眼,她驱使自己望向池夜雨的眼睛。


    她很少会像现在一样认真的注视着池夜雨的眼睛,她一直知道他拥有一双似笑非笑春水荡漾的眉眼,却鲜少发现倒映在浅褐色瞳仁中的自己。


    这双眼睛微微弯起,笑意更为浓烈,睫毛细长弯曲,眨眼时轻微震颤,美丽到让秋荷遗憾自已怎么没有长一双这样的眼睛。


    池夜雨说:“怎样,我的眼睛也不是很吓人吧?”


    秋荷点点头,又小声说:“很好看。”


    漂亮,清亮,包裹着她的影子时像一团柔软的云雾。


    池夜雨笑了:“你的也是。”


    秋荷的心脏跳空了一拍,她讶然眨了眨眼,而后故作淡定地撩了撩头发,再度看向窗外,一路上嘴角忍不住勾起。


    窗外依旧是车水马龙,闪烁的霓虹灯,来去匆匆的行人,秋荷无数次搭乘这一路公交车,窗外景色也看了无数次,唯有今夜,晚风好像格外的温柔,不将人吹得空落落的,也不将人吹得孤零零的。


    到站下车往家走,在楼下的停车棚,池夜雨示意秋荷多看两眼,秋荷茫然地转了两圈,奇迹般地找到了她的电动车。


    “当当!”池夜雨一伸手,一串钥匙挂在掌心,“白天我出门找了找,差点就被城管拖走了。”


    “太好啦!”秋荷欣喜地抚摸她失而复得的心爱电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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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用天天做公交车通勤,也不用再额外花钱买一辆新的了。


    上了电梯,失物复得的喜悦渐渐淡了,她终于想起来,对池夜雨说:“谢谢你。”


    “不客气,”池夜雨微笑,“过会儿到家我还要麻烦你件事儿呢。”


    “什么事?”


    “麻烦你跟我一起吃饭,我好像做了三人份的,缺了你,我和喵喵会留下剩菜的。”


    秋荷笑道:“小菜一碟。”她早就加班加到饥肠辘辘了。


    次日早晨,秋荷想起昨晚忘了给电驴充电,又乘坐公交车去上班,这天按时下班,天色也不晚,她跟在同事身后,听着他们八卦,一同出了单位门口,刚打算往公交站台走,就看到了池夜雨在路边,一旁还停着她的电动车。


    “你怎么来啦?”秋荷颇为惊讶,今天下班早,天还不黑。


    池夜雨笑道:“家里没菜了,你再不骑车去菜市,就要断粮啦。”


    秋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往日她骑车上下班,恰好经过一条菜市,搭乘公交的话就不怎么顺路,她原打算中途下车步行半个钟头绕路去买菜。


    “上车吧。”池夜雨指了指车后座,秋荷小心地坐了上去。


    太阳将落未落,微风燥热,带着不同于早上中午的倦意,吹动池夜雨的发丝,金色的光线浮动其上,秋荷愣愣看着,遥遥想起儿时放学坐在母亲自行车后座,树荫间垂下的光斑在母亲发梢舞动,心底无端泛起一片柔软与眷念。


    回家路上的菜市实际上是一条满是小商小贩的街道,一进入街内,拥挤不堪,在秋荷的指挥下,池夜雨歪歪扭扭穿行与人群,最后停在一家菜店门口。


    “这一家种类比较全。”秋荷下车,掀开门帘,走入小店。


    蔬菜水果鸡鱼肉蛋一应俱全,摆地整整齐齐,供人挑选。


    池夜雨挑了一阵子,全是秋荷和秋喵喵爱吃的,秋荷没跟他提过自己爱吃的东西,都是他在饭桌上观察来的。


    “你有什么爱吃的吗?”秋荷问道。


    池夜雨想了一会儿:“好像跟你差不多。”


    付完账,池夜雨将菜放进车筐,芹菜斜着冒出头,叶子横伸出车筐。秋荷将两块豆腐和一袋凉皮挂车把手上,在喧闹中悄悄瞥了眼池夜雨,忽然意识到一点——其实池夜雨不用特意来接她,他自己不也能骑车来买菜吗。


    他该不会是特意来接自己的吧……


    秋荷心跳的有点乱,想问又不是很敢问。


    往后数日,池夜雨的行为证实了秋荷的猜测,无论几点,无论当天她骑车还是乘公交车,只要下班,她都会看到池夜雨在等她。


    起初他还在公司门口周围等待,后来渐渐直接在门口等待了,一次被秋荷同事撞见了,姐姐们大呼小叫,纷纷冲着秋荷挤眉弄眼,于次□□问秋荷是不是偷偷谈对象了,让秋荷很难解释。


    于是秋荷问池夜雨:“你怎么总是来接我下班?”


    池夜雨问:“你不想我来吗?”


    秋荷摇头,其实她挺喜欢坐在后座,也喜欢搭公交时身边有人:“我的意思是,有时候下班天还早,到家也不会黑天,撞不到鬼怪,你其实没必要来……”


    池夜雨笑了:“这还用问吗?因为我——”


    他调笑般拉长声音,秋荷莫名紧张。


    “因为我想。”池夜雨说,“因为我愿意等你下班,然后一起去买菜,再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