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被轻叩了三次,秋荷停下吹风机,打开一缕门缝,门外风和影子透进缝隙里,屋内带着沐浴露洗发水香气的水汽溢出,紧接着,一只手将她的衣物递了进来,衣物齐全,叠放整齐。


    “谢啦,你继续玩去吧。”秋荷轻快道。


    不等她说完,卫生间的门就被从外面关上了,接着是匆匆脚步声,逃走一般。


    秋荷感叹秋喵喵网瘾不小,就这么着急打游戏,她继续吹头发,吹着吹着,后知后觉地品出不对。


    首先她的猫不是一种很懂礼貌的生物,她教过秋喵喵很多次进门之前要先敲门,秋喵喵对此表示不解,门又没锁,为何要多此一举,一直不怎么听话,其次,她的猫不会叠衣服,而刚刚送进来的衣物不论大小,都叠得整整齐齐,最后,刚刚递衣物的手不像秋喵喵的手。


    秋荷怕秋喵喵一时兴起,用沙发练爪子,隔三差五给小猫剪指甲,她很熟悉小猫的手,细腻柔软,几乎看不出关节,指甲也被磨得光泽圆润,纤细而秀气。


    而刚刚递衣物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清晰可见,没秋喵喵的细腻。


    还能是谁的手呢,屋檐下一共两个人一只猫。


    秋荷心惊,抓起手机,第一条消息是给小猫的没错,可最后发送的两条不知怎么发给了池夜雨,两条消息在屏幕上格外显眼,收件人的姓名也分外刺眼。


    她没有勇气点开语音再听一遍,因为原是要发给小猫的,她语气没有客气,甚至有点颐指气使的味道。


    而这两条带有命令口吻的消息发到了池夜雨那里,池夜雨最后还照办了……


    血液一下子涌到脸上,秋荷不得不开窗呼吸些新鲜空气。


    所以这算什么啊?前脚她撞到池夜雨洗完澡裹了条浴巾,彼此尴尬到互相道歉,后脚她就理所当然的让池夜雨给正在洗澡的她送衣物。


    一切都变得混沌不堪难以解释了。


    秋荷丧失活力,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


    晚上秋喵喵回屋睡觉,兴高采烈地告诉秋荷自己的战队大获全胜。今夜秋荷异常疲惫,无论身体还是心理,只“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小猫,她麻木地刷手机视频,期望搞笑视频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尽快淡忘今晚的混乱不堪。


    她没怎么搭理秋喵喵,秋喵喵却迟迟没有安静下来,他凑到她身边,大夏天热得要命,她不得不打开空调。她是知道秋喵喵这一招的,她的猫想吹空调,而她想节约电费,猫就凑到她身边,热得她不得不开。


    打开空调后秋喵喵仍旧不安生,小刷子一样的舌头不停地舔舐秋荷,额角、耳边、还有后脖颈,殷切又认真,甚至带了点讨好的意味。


    秋喵喵舌头深入睡衣衣领,秋荷痒到受不了,推开他,却发现他绿眼睛里满是焦急。


    “你不要我了吗?”秋喵喵眼睛湿润。


    “什么?”秋荷没跟上小猫的思路。


    “我回来之后,到现在了,你没摸我一下。”


    秋荷立刻抬手摸了摸委屈的小猫:“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是我的猫。”


    见秋喵喵仍然郁郁不乐,她又补充道:“我最喜欢的猫。”


    秋喵喵握住她的手,拉到脸侧,用脸颊轻轻蹭了几下,再度发出舒缓地呼噜声。


    “唉,主要是今晚上太尴尬了,我办了巨大的傻事。”秋荷忍不住对她的猫吐槽。


    有了秋喵喵之后,她生活质量大大提升,其一就是有能陪她说话的了,不管是不是人吧,反正她不用什么话都自己闷在肚子里了。


    秋荷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跟父母关系也不至于亲密到什么都说,大多数时候不管高兴还是委屈,都一人吞下,然后刷点搞笑视频麻痹忘却,自从秋喵喵出现,不光多了个陪她玩的,更是多了个能听她说话的。


    猫有时理解不了她说的东西,需要她花大量口舌解释,但有一个极大的优点,他总会接受她的回答。比如秋荷加班回家,说起今天本来能早回家,只是同事又麻烦她帮忙,小猫问她能不能不帮忙,她说能,但是她不好意思拒绝,如果她的父母听到了,会反问“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指出她性格懦弱,再教育她为人处世的道理,要学会拒绝,但小猫从不多说,总会接受她给出的任何答案。


    “我真不知道怎么搞得,”秋荷想起来依旧尴尬,“给你发消息,结果发给池夜雨了。”


    “这也没什么吧,”秋喵喵困惑秋荷到底在纠结什么,“最后池大哥不也给你送衣服去了。”


    “这就是最不应该的地方。”秋荷一想到池夜雨去阳台给她找贴身衣物又给赤身裸体的她送去,一阵难堪,脸颊发热。


    秋荷脑袋埋进枕头,闷闷对秋喵喵说道:“你给我送衣服可以,池夜雨……不太行。”


    秋喵喵没来由地生出一种被秋荷需要的满足感和自豪感,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为什么我行,池大哥就不行?”


    “你是猫呀,”秋荷沉闷道,“但他是男人。”


    “所以猫比男人好,对吗?”秋喵喵沾沾自喜。


    “嗯。”秋荷答得有气无力,“你去把灯关了,早点睡吧,明天我还得上班。”


    秋喵喵很听话地去关灯,但黑暗没有如约而至。


    中途秋喵喵惊叫一声,扑到床尾,好像要抓什么东西,秋荷莫名其妙,没弄懂小猫突然搞什么鬼,凑近了看,是一只黑黢黢的虫子,密密麻麻数只长脚摆动,快速爬行。


    好大一只蚰蜒。


    似是感到周围的动静,大蚰蜒忽然调转方向,向着秋荷的方向极速冲刺。


    “啊——”


    骤变突生,秋荷没忍住尖叫,连滚带爬跳下床,拽住小猫,不许他用手指碰虫子,生怕小猫没点数被咬伤。


    尖叫声引来了帮手,池夜雨出现在门口,一身干净的孔雀蓝睡衣,询问怎么了。


    “蚰,蚰蜒,好大一只!”秋荷心跳飞快,语气惊慌。


    “在哪呢?”池夜雨问。


    “跑这里面了。”秋喵喵指了指床尾的衣服,刚刚秋荷落荒而逃,蚰蜒也被她的动静惊扰,径直钻进她放在床尾的衣服了。


    对这种多足大虫子的恐惧压倒了一切,除虫已成当务之急,所谓男女之别人猫之分都退居其后。


    秋荷退到池夜雨身后,池夜雨小心检查床尾的衣服,一件一件提溜起来,抖动,秋荷害怕大虫子陡然闪现,心弦紧绷,直到池夜雨拿起最后一件衣服。


    直到拎起那件柔软的衣服时,精神高度集中于虫子的池夜雨才意识到自己拿起了什么——一件粉色蕾丝镂空内衣。


    秋荷脑袋一空,池夜雨白净面庞泛起淡淡红色。


    “啪嗒”一声,黑色虫子从内衣掉落在地,在狭小空间挣扎,四处乱跑,秋荷大骇,夺门而逃。


    片刻后,池夜雨捏着一团卫生纸扔进垃圾桶,告诉躲到客厅的秋荷危机解除。


    “谢,谢谢。”秋荷说得磕磕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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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绊。


    “……不客气。”


    这种时刻,秋荷忍不住埋怨起池夜雨似笑非笑的长相了,总叫人觉得他在笑,好像在云淡风轻地笑盈盈看着自己。


    但他脸颊的两团红晕又无疑昭示着他也不怎么自在。


    两人相望一眼,又都迅速挪开。


    秋荷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刚刚那种情形下她自然不会怪罪池夜雨,但尴尬实在难免。


    “抱歉,我刚才……”池夜雨先开口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秋荷慌忙道:“……没什么,我应该谢谢你帮我抓虫子,还有刚刚给我送衣……”


    秋荷想到刚才,又想到现在,尴尬的感觉全身游走,从头到脚,她额头冒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个字被吞进了嗓子眼里。


    “不,不用谢……”池夜雨声音同样发紧。


    沉闷窘迫的氛围弥漫,笼罩在两人头顶,一秒钟都仿佛被拉长了十倍,最后仍旧是池夜雨先开口。


    “你明天还要工作,早点睡吧,”他温声道,“……晚安。”


    “嗯,晚安。”秋荷逃回次卧,心跳地飞快,想及今夜种种该死的巧合,窘迫到浑身血液发烫,都没空发觉这是她与池夜雨头一次互道晚安。


    一系列巧合偶然,原本可以假装无事发生、轻轻揭过的尴尬事件串联到了一起,最终压垮了秋荷这般敏感慎微的人,难以翻篇。


    面对池夜雨时,秋荷本就有些拘束,如今更为局促不安,骤然添了许多不自然,过分地客气,过分地小心,比如下班买菜回家,将菜递给池夜雨时,秋荷小心翼翼,生怕无意碰到对方的手之类的,再如对方传递物品,必然百般客气道谢,至于眼神视线,更是躲闪,估计再有小半个月,秋荷脑海中池夜雨的长相就该模糊了。


    池夜雨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试图与秋荷多说两句话,从而消泯两人间的微妙隔阂,但秋荷始终像一只惊弓之鸟,回避躲闪。


    由于两人之间幽微难言的关系,饭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固。


    终于,钝感如猫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儿,秋喵喵问秋荷:“你跟池大哥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你们也没吵架,也没惹对方不高兴,不就是你撞到池大哥衣衫不整,他抓蚰蜒顺手抓了你的内衣吗?这到底怎么了?”


    他不理解。


    秋喵喵的描述让秋荷觉得更不好了。


    但笼罩在屋檐下的局促氛围没能持续太久,因为池夜雨忽然变得很忙,原本只照管本省玄学事件的他时常接到外省委托,一走就是五六天,冷淞说这是因为上面彻底乱了的缘故,上面乱了,下面也就跟着没了秩序。


    池夜雨经常不在家,秋荷轻松了许多,但随之而来的是,她与秋喵喵的食物质量一落千丈。


    七月下旬,池夜雨四天没回来了,他留在冰箱的预制饭菜被吃光了,秋喵喵只能吃秋荷索然无味的乱炖,痛苦到几近想要绝食,忍不住问:“池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秋荷不同不痒地指责小猫挑食,实则也有些想念池夜雨的饭菜,觉得比起指责小猫挑食,或许更应该怪池夜雨喂叼了他们的舌头。


    她打开手机查看消息,池夜雨毫无音讯。


    大概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尴尬,照顾到秋荷的想法,池夜雨回来之前都会发消息通知秋荷,往往能精确到几点几分,秋荷也会根据他的消息,判断今晚是在客厅陪秋喵喵看电视,还是窝在次卧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