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猎荒者整备室。


    墨城、艾丽卡、冉冰、杰夫几人正围在一起，商讨着战术。


    马克队长明天就要去远行，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既然已经做出决定要去地面，那就得提前做好准备。


    飞雪没有参与讨论，她抱着双臂，静静地靠在她的【白鲨5号】重立体上，眼神越过墨城等人，投向整备室的另一边。


    那里，另一群“猎荒者”正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在“整备”。


    领头的人是林北，那个顶替了牺牲的猎荒者军医艾德姆身份的人。


    自从知道了这些人来自地面，飞雪就再也无法将他们与曾经的同伴划上等号。


    这些地面人很奇怪，他们有的很强，强到飞雪自己也没有把握说一定能打得过；有的却很弱，弱到似乎连最年轻的猎荒者候选都能将其击倒。


    但他们身上最让飞雪令感到费解的，还是那种根植于骨子里的散漫，散漫到仿佛死亡都只是一扬可以重来的游戏。


    飞雪看不见玩家们的游戏面板，她暗中观察着林北脸上那副混杂着“震惊”、“吃瓜看戏”和“鄙夷”的古怪表情，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地面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吗？


    林北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刷着玩家论坛。


    关于“摩根阴谋论”的帖子已经盖起了几万楼，活生生一个大型辩论会现扬，各种骚话和神分析层出不穷，让他大开眼界。


    “地面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飞雪清冷的声音在身旁毫无征兆地响起，像一块冰突然投入了滚烫的油锅。


    林北被吓得一个激灵，视野里的玩家论坛光幕“唰”地一下被他关掉，动作快得出奇，模样像极了在课堂上偷玩手机被老师抓包的你。


    没办法，与紫发小妞的两次见面经历都算不上“愉快”，一次是被手枪抵着后脑勺，另一次是被狙击枪瞄着脑袋，属实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林北抬起头，对上了飞雪那双探究的、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故作镇定地干咳一声：“咳……你问，地面？”


    林北的大脑飞速运转。


    NPC发问了，该怎么回答？


    说地面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但出门离重生点远了必刷噬极兽，不过没关系，死了可以复活，打怪能爆髓晶币，不想打怪也可以把噬极兽种在地里卡bug，当韭菜一茬一茬收？


    这个NPC怕不是会把他当成精神病，直接一枪崩了。


    林北沉默片刻，换上了一副尽可能正经的表情，回想着龙骨村那些NPC们的生活方式，迅速组织起一套适合灯塔宝宝体质的说辞。


    “地面……”他缓缓开口，声音刻意放得低沉，“那里有灯塔人永远无法想象的自由。有被净化过的成片草原与鲜花，有可以收获粮食的农田。人们会与所爱之人组成家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彻底清除玛娜生态’这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


    飞雪琉璃般的眼眸微微一动。很显然，这些描述，对一个生于灯塔、活在三大法则桎梏下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但同时，”林北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复杂，“那里也充满了我们永远无法预料的危险。噬极兽的威胁无处不在，死亡会毫无征兆地降临。而且那里……也有另一套‘法则’在运转。人们同样要遵守规则，但那些规则，却比三大法则更加……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林北看着飞雪，脑海里闪过论坛上那段视频，闪过德雷克那句振聋发聩的“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答案。


    “如果说灯塔的三大法则，其本意是为了人类的存续，是为了“给文明以岁月”，哪怕放弃身为‘人’的一切，也要让文明苟延残喘……”


    他顿了顿，直视着飞雪的眼睛，说出了地面那与灯塔截然相反的理念：


    “那么地面上的我们，或许就是为了“给岁月以文明”，哪怕前路渺茫，失败的结果就是彻底的灭亡，也要带着人性与尊严，与玛娜生态战斗到底。”


    这番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飞雪的心上。


    她静静地思考着，根据林北的描述，一个全新的世界模型在她脑海中缓缓构筑起来。


    ........


    ——


    玩家聊天频道。


    【奶白雪子?城防军卢卡斯】：“发生啥了？我就下线吃了个饭，一回来聊天频道和游戏论坛怎么都爆了？主线剧情提前开始了？？？”


    【银河以北?猎荒者艾德姆】：“没，是灯塔的城主摩根塌房了，黑料被其他玩家爆出来了。”


    【奶白雪子?城防军卢卡斯】：“哈喽，北哥下午好啊！”


    【银河以北?猎荒者艾德姆】：“下午好，奶白。”


    【范小柒?上民晓琪】：“行了，聊摩根的就别占用公共聊天频道了，刷屏刷的都看不见招募信息了，我花髓晶币单独开了个聊天房间，想聊的大伙去那儿发言吧。”


    【奶白雪子?城防军卢卡斯】：“！柒姐也上灯塔了？”


    【走失的狸狸?上民雷德】：“刚刚喷我的那个呢？我说摩根不是好东西就不是好东西，柒姐都发话了，咱们去比划比划？”


    【夏豆的狗?尘民2334】：“.......”


    【夏豆的狗?尘民2334】：“怕你不成？不好意思，老登的辟谷我今天保定了好吧？谁不来谁是孙子。”


    奶白雪子看着火药味浓郁的聊天频道，多少有些懵逼。


    什么情况？


    这给他干哪儿来了？他玩的还是《玛娜》吗？


    玛娜生态还没打完，玩家自己就先要内战了？


    好奇心驱使下，他点开操作界面，点进了范小柒所说的那个聊天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