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盘腿闭眼，整个人悬浮在清澈碧蓝的池水上空。


    池中之水翻涌不止，池底那名为【贮魂罐】的长条棱形装置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应池水的律动。


    继髓晶传送矩阵、“戴森球”能源、旧时代“数字生命”降临这三个计划相继完成后。


    白月魁这次出门办事儿前，又半开玩笑似的给楚戈派了个大活儿——源质归藏，生命迭代系统。


    龙骨村的人们推测，生命源质不仅是一种能量载体，更是一种信息态物质，能够记录个体完整的生命数据。


    因此，在龙骨村中的惠福池中，有一个叫做【贮魂罐】的装置。


    龙骨村会为每一位在任务中牺牲的觉行者举行【源质归藏】仪式，将他们的生命源质回收进贮魂罐中。


    大家都憧憬着在未来的某一天，生命迭代系统最终完成，能将那些生命源质被归藏在贮魂罐中的人们，重新带回这个世界。


    只不过，龙骨村对于生命迭代系统的技术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依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成功概率非常渺茫。


    最初白月魁跟楚戈说起这事儿时，楚戈整个人直接就是一愣。


    这技术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没记错的话，红蔻与破晓似乎就是被他借助玛娜生态的权柄，在肉身被焚毁仅剩生命源质的情况下，完成涅槃新生的吧？


    那时楚戈还在疑惑，为什么生态中的其他玛娜之花都是妖异的红色，而他催生出的花却是与生命源质如出一辙的空灵蓝色。


    既然红蔻与破晓可以，那龙骨村的那些人，应该也可以吧？


    楚戈皱起眉头思索，突然间注意到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玩家的本质是什么？《玛娜》这款所谓的“游戏”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又是什么？


    是针对龙骨村人的那套说辞里，所谓旧时代的“数字生命”，在一个世纪后的今天重新归来？


    不，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压根就不是那样。


    玩家的本质，是以噬极兽的尸骨为原料制造出的躯体，再加上经由星门牵引而来的灵魂，两者结合在一起。


    即：将灵魂主动放入承载它的躯壳。


    噬极兽猎杀人类，吸取人类的生命源质，纳魂给玛娜之花，玛娜生态通过玛娜之花，赐予噬极兽们“奖赏”，使它们获得蜕变资格，不断进化；


    而人类“玩家”猎杀噬极兽，夺取它们的生命源质，上交汇集给楚戈识海中的生态权柄，楚戈通过生态权柄，赐予玩家们“经验”，使玩家们获得转职业资格，不断升级。


    噬极兽们通过生态中枢网络链接共享情报；而玩家们通过“世界聊天”，“游戏论坛”共享情报。


    玛娜生态通过噬极兽从人类那儿吸取到的生命源质获取信息，使新生的噬极兽朝着能够克制人类的方向进化；


    而超人工智能ASH通过对玩家们与噬极兽的作战数据进行采集与分析，将现有的噬极兽收录进图鉴，标明其弱点，使玩家能够更好的进行弱点打击，压制噬极兽。


    玛娜生态背后高维种族与楚戈。


    噬极兽与玩家。


    红色玛娜之花与蓝色涅槃之花。


    不断进化的生态与不停升级的玩家。


    ……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楚戈竟然通过从久川市巨人那里窃取到的生态权柄，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了一个与玛娜生态运行机制极为类似，但却自成一体的“小生态”。


    心中明悟，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出现。


    识海中，白雾里那根象征着玛娜生态权柄的“地蔓藤宝宝”，褪去外壳，迅速成长，最后绽放成一株蓝色花朵。


    返本归元，证得涅槃。


    是为涅槃之花！


    ……


    楚掌柜难得公开“做法”，惠福池周围聚集了不少好奇的龙骨村村民。


    尤其是家里有人“住”在贮魂罐里面的，只要没什么大事缠身，基本都专门跑过来围观。


    如果掌柜的真有办法，那他们岂不是就能与家人再次相见？


    池水的异动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水面，生怕错过什么。


    “哗啦！”


    突然，一株无比巨大的植物破水而出，扬起一连串水滴，蓝色花朵在空中绽放。


    花朵之下，悬挂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囊泡，其中有金色的人形线条，像是在孕育着新生。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玛娜之花？但怎么是蓝色的？”


    “囊泡里的那些金色线条，难道是被归藏之人的源质？”


    人群外，蹲在墙头边啃着烧饼边凑热闹的白月天看到这一幕，直接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龙骨村搞了几十年才推进到初级阶段的生命迭代系统，难道真的成了？


    是怎么成的？就凭那朵长的跟玛娜之花似的蓝色大花？


    肉眼无法捕捉的波纹以蓝色花朵为中心向四周荡漾而去，那些属于玛娜生态的痕迹，在这座名为龙骨村的山中村落里，彻底被净化。


    就如同正在进行红蓝对抗的双方，红方的旗子被人拔去，插上蓝方的旗子，脚下的土地，也由原本的红色逐渐被新出现的蓝色取代。


    某座生态基地中，身体残缺、遍布牙印、脑门上插着各种设备的史前巨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怀中那颗原本被人吸瘪，用了数十年才恢复了一些的深邃光球，开始忽明忽暗。


    ……


    ——


    “独立于玛娜生态之外的另一种生态，我靠……”白月天听着秋实校长的推断，一阵头大，感觉脑袋尖尖的。


    惠福池的异象，几乎把全村人都吸引了过来。


    跪坐在池水旁的中年妇人哭成了泪人，她的面前，蓝色花朵的枝条垂下，一颗囊泡近在脸前。


    囊泡里，已经能够看清面孔的年轻男子漂浮在液体中，手掌紧贴囊泡壁，嘴巴张合，似乎在安慰妇人。


    男子是妇人的儿子，十五年前出外勤遭遇噬极兽袭击，失去了性命。


    而像妇人这般的龙骨村村民，在池边还有许多。


    “真的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乌兰敖登怔怔望着，似乎没想到居然真能在有生之年见证这一幕。


    虽然楚掌柜来到村子以后觉行者们的伤亡大大减少，但架不住楚掌柜来之前多啊！


    那些被源质归藏的“逝者”，竟然真的要重新回到他们身边了。


    “掌衡！掌衡！”


    一个年轻的觉行者从山外跑来，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欣喜。


    “根据空气和水质质量检测仪器显示，龙骨村周边区域的孢子浓度已经跌破了50 spores/m3，玛娜生态好像在……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