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之间来到中午。


    楚戈独自漫步在操场上，心里规划着下午的行动。


    “看这里！看这里！”


    低头思索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进了楚戈的耳朵，他抬头一看，居然是早上才见过的女孩。


    她坐在学校高高的围墙上，黑色的小皮靴一晃一晃。


    “愣着干啥？快点来接住我呀！”


    女孩非常自来熟，见楚戈只是警惕着不动，暗骂了一声呆子后，竟然自己跳了下来。


    再次确认自己的精神力的确感知不到女孩的存在，楚戈笃定这个女孩绝对有问题。


    她绝对不是正常人，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人”。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楚戈的疑问，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背着双手，俏生生的走到楚戈面前，然后伸手递出一张纸币。


    “干什么？”


    “诺，当然是还你钱啊！”


    女孩的行为让楚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翻墙到学校里面来找我，就是为了还钱？？？


    接过钱后楚戈才注意到，女孩原本的黑色马尾，变成了披肩的白色长发。


    面相也不复上午的青涩，多了一丝成熟优雅的韵味。


    接过楚戈归还的绿色挂坠后，白发女孩看着楚戈，将挂坠托举在手中，问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它了吗？”


    听到女孩的问题，楚戈皱起眉，答道：


    “我应该记得吗？”


    白发女孩沉默了，她看着面前的楚戈，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伤感。


    他终究还是不记得了啊。


    ……


    奇怪的女孩离开了。


    楚戈重回正轨，他按照计划好的那样。


    约出校花，被表白，打羽毛球……


    然后，再次走进了那间诡异的地下室，一场恶战之后，又一次杀死了那只面目可憎的怪物。


    可这一次，他没有穿越，而是在地下室中醒来。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拍打掉灰尘，准备推开地下室的门回去。


    就在将要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他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停下动作转过了头。


    果然。


    又是那个女孩。


    依旧是白发，只不过由长发变成了短发。


    她像是被大雨淋过，浑身湿漉漉的，此刻正泪流满面的望向楚戈。


    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似乎在努力阻止他推开最后的那扇门。


    “不…不要，如果你走出那扇门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戈被触动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


    于是开始回忆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企图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越回忆就越是疑惑，大脑也因此开始产生剧痛。


    “她…到底是谁？”


    马路上的黄裙小女孩；


    早餐店里的黑马尾少女；


    坐在围墙上的白发御姐；


    以及眼前这个模样凄美的短发女孩。


    在某个瞬间，这四张面孔竟是缓缓地重合在一起，汇成了一张模糊的脸庞。


    楚戈觉得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


    但他越是深究，脑海中的剧痛就越强烈。


    鲜血从耳朵和口鼻中涌出。


    女孩到底是谁？


    刚刚与他战斗的，真的是那只怪物吗？


    还是说……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还有他眼前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无数疑问笼罩在心头，烈火焚烧般啃食着楚戈的内心。


    恍惚间，他听到了雷声、雨声，看到了倒塌的房屋以及地面上断裂的刀刃。


    他感觉到自己正无力的跪倒在地面，被人拥在怀里。


    而抱着他的人，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的抽噎。


    这样的恍惚只持续了一秒，他就再次回到了地下室。


    白发女孩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踮起脚尖，用樱桃般娇艳的红唇轻轻一吻。


    触感柔软而湿润。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忘记我，好吗？”


    在女孩不舍的眼神中，楚戈仿佛找到了灵魂的接口，大量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他终于记起来了。


    原来梦非梦，都是曾经真正经历过的事情。


    而眼前所谓的“现实”，才是被人精心编织好的梦境。


    因为要操控两种药剂与生命源质修补自身，疏忽中他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入了潜意识的最深处，并被困在了那里。


    稍不留神，就会彻底迷失，再也不会醒来。


    而女孩，其实就是楚戈内心中的白月魁。


    从幼年到少女，从少女到御姐。


    她承载着楚戈对白月魁所有的情感以及两人间的美好回忆。


    白月魁就像是楚戈的“锚”，只要她依然存在于楚戈心中，楚戈就永远不会迷失自我。


    消化着脑海中的记忆，楚戈抬起头来，却发现女孩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脑海中与白月魁相关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女孩的音容，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都伴随着一起消散。


    甚至，连名字也不例外。


    虽然并未彻底迷失，但清醒的代价却十分沉重。


    “一定要找到我。”


    女孩将手中的绿玛瑙挂坠塞到了楚戈手中，与他轻声做出最后的告别。


    这条绿玛瑙挂坠，是白月魁母亲特丽莎留下的遗物。


    曾是白月魁最珍重的东西。


    而就在楚戈生日的那天晚上，在漫天流星雨的见证下，白月魁将它赠送给了楚戈。


    它所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女孩彻底消失后，地下室重回寂静。


    楚戈看着手中挂坠，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了“呵”的轻笑。


    即使再怎么虚弱，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陷入识海深处。


    很显然，这背后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趁着楚戈的身体与精神都处于最虚弱之时，趁虚而入，酿成了这一切。


    不，或许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出手了。


    楚戈回忆起了在久川市的那次经历。


    当时他带着奄奄一息的白月魁来到玛娜巨人的身边，他自己也伤的不轻。


    白月魁说，“他”吃掉了巨人。


    现在回想，当时的“他”真的是楚戈吗？


    无名的怒火浮现在楚戈的眼底，他的精神力总量开始以“秒”为自变量，呈指数级暴增。


    因为没有了肉体的束缚，很快便超过了前三次【沉眠】所积攒的精神力总和，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境地。


    “不管是谁，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轻声呢喃过后，浩瀚的精神力浓郁的几乎具现化，硬生生的撑破了这片被构造出来的虚幻世界。


    楚戈的意识并没回归身体，而是出现在了浩瀚的星空中。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宛若金铁交鸣。


    四周，是无数扇光芒黯淡的“门”环绕。


    楚戈朝最中心的方向看去，心底了然。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