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嗜血的绵羊

作品:《我在灵笼那些年

    楚戈面色平静,将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白月魁。


    白月魁经过短暂的慌乱和简单的追问后就陷入了沉默。


    也许…她早就猜到了楚戈的身体情况。


    毕竟,数个月之前,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猎杀噬极兽,从它们身上抽取生命源质储存起来了。


    “在想什么?”


    楚戈突如其来的问题中断了白月魁的发呆。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在胡思乱想。”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胡思乱想?像你这样的天才少女也会胡思乱想,我看是什么奇思妙想吧。”楚戈的声音略带调侃。


    “没,我只是有些迷茫。”


    “对未来?”


    “不,是对过去。”


    “过去?”


    “嗯。”白月魁苦恼地用手指卷起了发尾,清冷的音调中带着一丝怅然:“末世爆发之前,在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里,我曾因非法行医被捕入狱。”


    “那时的我,望着铁窗外的月亮,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我常想,如果曾经我听从了老师和哥哥的劝阻,没有一意孤行进行换脑手术,是不是这场灾难就不会发生。”


    “如果那天我留在研究所陪着老师,会不会就能避免悦夜酒吧的惨剧,从而阻止格雷彻底倒戈海岸联盟。”


    “如果那天在桥上,我没有选择去帮助那些被困在桥上的人,而是直接逃走的话,你会不会就……”


    “我……”


    看着深深陷入纠结与自责的女孩,楚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现在的白月魁终究只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哪怕是经过了不到一年的末世流浪,思维与灵魂肯定也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


    并且,就算是再坚强的人,内心中也会有柔软脆弱的地方。


    “这场灾难席卷全球,久川不是特例,所以灾难并非因你而起,你不需要自责。”


    “除此之外,你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戈伸了伸腰,看着面前这个略显错愕的女孩,轻声开解:


    “因为你就是你,你就是白月魁。”


    “是那个在列车上奋不顾身,哪怕是冒着被19号杀死的风险也要拯救那个无辜婴儿的人。”


    “是那个久川沦陷、罪罚灾祸横流,所有人都在外逃时也要选择逆流而上启动ASH拯救久川的人。”


    “同样的,你也是那个会蠢到因为拯救被困民众而丧失逃离机会的傻瓜。”


    “但,扪心自问。”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难道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不,你不会,因为这就是你,这就是你白月魁。”


    就像是一个心怀正义的警察,无论再怎么成长,他也不会抛弃他所保护的市民,在灾难到来时只顾保全自己。


    同理,白月魁也是如此。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偏向于正派的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印证了这一点。


    “我…”白月魁听到楚戈的话,轻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楚戈说的确实没错。


    “所以压根就没必要纠结过往,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开始选择做一件事时,谁也无法预料到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但你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最终都会化作你的宝贵经历,使你未来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能够坦荡而坚定!”


    楚戈发自肺腑的一番感言成功地感染了白月魁。


    对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昂了起来;


    眼神中的迷茫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所以楚戈决定趁热打铁。


    “末世之下,人心就如同被剥开了外壳的珍珠,既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坚韧的一面。”


    “在这个时候,人性之中的光辉与阴暗都被无情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只有那些那些能够在恐惧中坚守希望,在绝望中寻找光明的人,才能真正地成为末日的见证者与幸存者。”


    ……


    ——


    “你大概需要多少生命源质?”


    回去的路上,白月魁看着认真开车的楚戈,轻声询问。


    楚戈已经跟她坦白了他的计划,他打算重现白月魁涅槃重生那日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换作了他自己。


    “大概是现在的两倍左右,当然,肯定还是越多越好的。”


    听到楚戈的回答,白月魁侧眸,盯着楚戈棱角分明的侧脸,沉默片刻。


    “你应该…有把握的吧?”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夹杂上了几分担忧。


    人们总是会对超出自己掌控,不确定的事情抱有这种情绪,白月魁也不例外。


    “当然。”楚戈有些心虚,食指关节轻轻蹭过鼻尖。


    这让白月魁的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与楚戈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他不经意间的一些肢体行为习惯,白月魁再熟悉不过。


    楚戈骗了她。


    或许情况远没有他向她描述的那么乐观。


    莫名的,白月魁的心头感到阵阵刺痛,一想到楚戈可能会永远的离开她,她就感觉到不舍,十分不舍,仿佛心在滴血。


    全地形车披星戴月,在夜色中一路驶回了龙脊市避难所。


    避难所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因为根据不少拾荒者反应,城市废墟中的那群脊蛊尸潮已经有了南下的趋势。


    而龙脊市避难所刚好就在那座沦陷城市的南边。


    “回来了?”白月天靠坐在杂货铺里,正在给自己换零件,圆头圆脑的样子看上去憨态可掬,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在他的身前,是一堆还未分类的生存物资,总共满满两大行李袋。


    “安景言那小子,回来放下东西就风风火火的跑了,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要去哪儿,这不,我正打算驾驶着重立体出去找找呢。”


    说话的同时,白月天还费劲的晃了晃套在背后的反重力装置。


    楚戈闻言,突然想起来似乎安景言还有要报仇这么回事儿。


    当初为了让安景言能够暂时摒弃仇恨杂念,静心用生命源质修行,楚戈跟他做出了约定。


    大概就是在真正具备报仇实力之前,要猥琐发育,绝不冒失白给之类的话。


    楚戈和白月魁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我调查过安景言口中的那个杰少,在避难所里有些地位,手底下有三四十个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算起一股不小的武装势力。”


    白月魁点头,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刀,转身出门。


    安景言当了她那么长时间的小白鼠,贡献了非常多的实验数据。


    并且作为第一个通过人工方法实现生命层次进化的先驱实验者,安景言多少也能算是她的半个徒弟。


    “月魁她要去干嘛?”白月天发出疑问。


    “不知道,或许是要去站场子吧,省的被人觉得好欺负,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说话间,楚戈已经走到了门边。


    回过头,看到白月天正在往重立体里面钻。


    “等等,等我穿好重立体的,老子早就看那群人渣不爽了!”


    ……


    ——


    避难所中,杰少等人的小别墅,此时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安景言仿佛一头嗜血的绵羊,一改往日的温和,浑身浴血,再次拧断了杰少的一根手指。


    “没有人回答是吗?”他平静的扫视了一圈屋内躺在地上哀嚎的众人。


    “你…你不能杀我,避难所的掌权者是我的叔叔,杀了我你也逃不了的……不,不如这样,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权力…物资…女…女…啊!”


    杰少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拧断了一根手指。


    惨叫过后,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怕子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地位,跟他死磕到底。


    ……


    院子外,披着貂裘大衣的白发女孩走到门前,用手轻轻挥散鼻尖处那浓郁的血腥味。


    白月魁淡然地扫视了一眼门内,又看向身后道路上快速接近的一盏盏车灯。


    关上门后,拉过一把椅子,双手拄刀,坐下挡在门外。


    车队停下,乌泱泱的下来一大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杰少有些交情,听说有人闹事寻仇,全都赶来帮忙。


    “女人?”


    这些人疑惑的看着坐在门外白发女人。


    只见她坐姿优雅而霸气,用手中的刀在地上刻下了一条细长的线。


    “抱歉,今天我的心情有点不好,所以我只说一遍。”


    “你们有30秒的时间考虑。”


    说着,白发女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绝色容颜。


    “越线者,死!”


    “不退者,同样也是…死!”


    ……


    对峙众人的身后,白月天和楚戈姗姗来迟,猫在路边看着这一幕。


    “怎么不走了?”楚戈推了推杵在面前的“铁疙瘩”白月天。


    “没,没事,就是感觉脖子有点凉。”


    白月魁一夫当关的行为给人带来无声的震撼。


    让白月天在心底暗自腹诽,这啥情况啊?


    月魁她…在家也不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