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并不在乎。


    他紧紧地拥抱着白月魁，将她护在身下，任由那柄的大锤一次次砸落。


    白月魁睁开眼。


    发现楚戈不动了，似乎变成了一尊骑士雕塑，低垂着头颅，等待着公主的唤醒。


    看着男孩近在咫尺的嘴唇，白月魁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世界因此变得寂静。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楚戈已经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来到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里没有蛋糕，只有一个非常大的饼干人，饼干人的肚子鼓鼓的，里面似乎装满了香味诱人的咖啡味奶油。


    白月魁非常喜欢喝咖啡，在过去的日子里，基本上每一天，她都会给自己泡上一杯瑰夏，为大脑开机，开启新的一天。


    “白月魁，你听得到吗？吃掉那些奶油，你将重获新生！”


    楚戈他.....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白月魁记不太清了，梦境进行到这儿，她的意识有些错乱。


    她只记得自己向楚戈说了一些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的话，却没等到答复。


    接下来就是一场饕餮盛宴，楚戈抱着她，钻进了饼干人的肚子。


    她在里面一顿胡吃海塞，温暖舒适的能量涌入她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多的缘故，梦中的她，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肉球。


    但她根本控制不住那些疯狂涌向她身体的能量，也无法阻止这些能量无规律的在她体内乱窜，迫使她不断膨胀。


    好在楚戈“游”了过来，他伸出手，这捏捏，那搓搓，又将她捏回了人形。


    那感觉就像是在玩某些可以捏角色的恋爱养成游戏。


    只不过她是被捏的那一个。


    当然，这也是整个梦境中最令白月魁感到羞愤的部分。


    变成肉球的她撑破了所有的衣服，浑身上下赤条条光溜溜。


    而楚戈捏人的过程中，无比逼真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好在这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她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白月魁。


    皮肤更加细腻白皙，也更加年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体内的能量似乎也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通路，以某种独特的路径周天式循环往复。


    就是头发换了个颜色，变成了白色。


    可为什么是白色？


    难不成.....他喜欢这个调调？


    饼干人的肚子彻底瘪了下去，所有的咖啡味奶油都被她席卷一空。


    白月魁舔了舔嘴唇，感觉意犹未尽。


    她钻了出去，试图寻找楚戈。


    楚戈在哪儿呢？


    哦，原来他在吃饼干啊。


    梦中，楚戈蹲在饼干人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啃食着。


    饼干人的两条胳膊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吃掉了。


    楚戈察觉到了女孩的目光，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咀嚼着含糊不清道：


    “你.....一起吃点？”


    说着，他从饼干人身上撕下很大一块，递向了身后的白月魁。


    白月魁接过，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嘎嘣。”


    饼干非常得硬，如同生铁一般，而且味道远没有刚刚的奶油那般香甜。


    于是白月魁礼貌的将饼干还了回去，坐在一旁，晃着莲藕般晶莹润泽的脚丫，静静地看着楚戈进食。


    “这家伙，牙口还怪好的。”


    楚戈啃食的速度风卷残云，很快饼干人便被全部吃掉了。


    环境缓缓变暗，直至四周重回无尽黑暗。


    梦结束了吗？


    白月魁感觉自己好像要醒了。


    如同溺水之人快速浮上水面，过往内心中最深刻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站在桥上，墨色的云层压的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来，伴随着一声爆炸，她最亲近的人化作了一地血渣。


    她分明看到，女孩在哭，而男人的面孔却是那样冷漠；


    她仿佛回到了手术室外的长廊，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那是她第一次对着医院的墙壁，向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神明许下虔诚的祷告。


    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亮起，死死的注视着她，那是蚁民街悦夜酒吧里惨死的78个人，他们像是索命的厉鬼，伸手抓来，似要将她吞噬，拖入深渊。


    .......


    面对这些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悲痛记忆，白月魁痛苦地向后退了一步，却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身后，是楚戈。


    “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睡吧，一觉醒来，就一切都结束了。”


    温热的指尖轻柔地按在她的太阳穴，将这一切都驱散了。


    ——


    “你醒了？”


    楚戈听到有声音，回头一看，只见白月魁坐了起来，正迷茫地摸索着她的脸。


    带着一股刚刚起床的天然呆。


    “我....我怎看不见了？”


    白月魁的声音没有问题，嗯，看来发声系统再生得不错，功能良好。


    “别担心，我看过了，你的眼球正在再生，只是需要的时间有点久。”


    “在此之前，你可能要暂时失明一阵子了。”


    楚戈冲泡了两碗燕麦粉，想了想，又将白月魁的那份换成了咖啡。


    顺带着递过去的还有一块面包。


    “咖啡和面包，别嫌弃，现在的情况有点艰苦，凑合凑合啦。”


    白月魁接过，低头小口吮吸着。


    手里捏着面包，莫名想到了梦里的饼干人。


    “对了，我哥哥他.....”


    “放心，白月天的脑子没事，幸亏你把他们放在了车上。”


    楚戈推开了运输车的门，依稀可以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正是黎明破晓之时。


    “起来的正是时候啊，来看日出吗？”楚戈沿着门边坐下问道。


    白月魁点了点头。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背后带着一行小字“爱不分界限，让我们关爱精神病患者的每一天”。


    这是楚戈去靖宇医院做体检的时候顺手拿的，直接拿了一摞。


    当时没有仔细看，上车之后才发现，这一摞居然全都是精神科的专属服装。


    本着回来都回来了，反正白月魁暂时又看不见的原则，楚戈也就没在意。


    反正之后都是要换的，只不过是暂时穿一阵罢了。


    女孩端着咖啡，在楚戈的搀扶下，并肩坐在了一起。


    “哦，不好意思，忘记了你现在看不见。”见白月魁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喝咖啡，楚戈看到她脸上那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心生歉意。


    他掌心微晃，变戏法儿般的搓出了一块丝滑柔软的绸布白丝带，轻轻地为女孩系上。


    思索片刻，眼神一亮，与白月魁建立了精神链接。


    他将自己精神力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都共享给了女孩。


    白月魁感知着楚戈眼中那分毫毕现、无比清晰的世界，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是？”


    “这是我眼中的世界，在你眼睛好起来之前，就先用我的来看这个世界吧。”


    楚戈微笑着，微笑着，看着白月魁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内心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苦涩。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眼。


    我死前，会为你指路。


    是啊，他好像只剩下一年可活了。


    楚戈转过头，面对着白月魁，女孩的视野也跟着改变，第一次看到了他人视角中的自己。


    眉头突然皱起，打断了楚戈正在emo的心情。


    “楚戈…我身上穿的，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