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箱监狱，监控室。


    “哈维”或者说楚戈，已经悠然的坐在了监控室的主座上，整个监控科就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楚戈敲击着虚拟键盘，将周围时间段的监控记录全部删除，然后关掉了除了刑场外所有正在运行的监控，才放下心来。


    “啪嗒啪嗒”


    清脆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监控室。


    那红色的机械单眼彰显了他的身份——格雷，联警局的警长，人送外号“钢铁侠”。


    “局长好。”做戏做全套，“哈维”起身，来了一个90度直角鞠躬，表情那叫一个真挚，声音那是一个响亮。


    “嗯。”格雷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看了一眼监控面板，正是罗赛华刑场的实时画面。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抓住了那个该死的混蛋，这一次，他决定要让西弗生不如死。


    楚戈在来监狱的路上，自然是看过了西弗·布里斯的全部资料信息，当然也就知道了西弗和眼前这位“钢铁侠”局长之间的仇恨。


    楚戈对这位格雷局长抱以同情，但前提是他不会妨碍自己的计划。


    突然间，“哈维”眼珠贼溜溜地转了转，拍了拍胸脯，大义凛然道：


    “西弗·布里斯那个人渣，我早看他不爽了，局长你放心，今天那家伙就算是被千刀万剐，监控这方面，是绝对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格雷惊讶，哈维这小子是白月天队里的队员，今天找他来的目的原本是想让他背锅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道。


    “嗯，通知各队长到场待命吧，这场行刑不容有失。”格雷记下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转身向着刑场的方向走去。


    格雷离开后，楚戈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私自更改西弗的行刑方式吧，白月魁要的可是一具生理器官完好的尸体，这下有些麻烦了。”


    楚戈摩挲着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白月天那家伙似乎也是个队长来着，如果是他知道的话.....”


    想到这里，楚戈的眼神一亮。


    监控的锅他已经成功的甩到了格雷身上，而将所有的队长叫来待命，似乎也是格雷自己亲口说的。


    “好好好，就决定是你了，究极搅屎棍、六边形战士——白月天同志。”


    楚戈用哈维的手机，给白月天发送了信息，然后又找到了久川市监察中心的举报热线。


    编写了一篇题为


    “联警局局长格雷，逼迫警员删除监控，滥用职权，企图私自更改处刑”


    的小作文，然后发送了出去。


    “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楚戈靠着座椅，双腿担在控制台上，心算着时间。


    白月天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要不，先去瞅瞅西弗那家伙？


    心里想着，楚戈意念一动，精神力透过墙壁，朝着监狱的方向摸去。


    ——


    黑箱监狱，8A-13室。


    狭小的囚禁室内没有灯，一个男人站在墙边，面容藏在阴影里，用指甲在墙上一下下的刻画着。


    他的腰上缠绕着淡蓝色地禁锢电击装置，两只手上同样戴着手铐。


    他的画作很快成型，那是两个被吊死的警察。


    一个警察肚子的位置有两道豁口，像是刚刚被开膛破肚；而另一个，则是被缝上了嘴巴。


    “你的品味似乎并不怎样啊，西弗·布里斯。”


    声音在男人耳中响起，他淡然的转身，注视着自己的床铺。


    床铺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透明虚幻的身影，面容模糊，但西弗能看出来，那张面容上挂着的是嘲笑。


    西弗·布里斯慢慢的走了过去，两只有力的手伸出，掐向身影的脖子，却直接从中穿了过去。


    “呵....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西弗退后，眼神阴翳盯着楚戈的精神具现。


    透明的影子没有回话，只是更多虚幻的光晕从他身上散开，将整个囚禁室渲染成了另一幅场景。


    是西弗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


    那是一个雨天，年轻的金发男子打着伞，来到了一所监狱门口。


    那天是他姐姐出狱的日子，他来接他的姐姐。


    而狱警只是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告诉他这里并没有叫莎朗的女囚犯。


    金发男子不信，因为他三天前还刚来这里探望过他的姐姐。


    于是他绑架了狱警，用刀逼迫他。


    狱警将他带到了监狱附近的化粪池，然后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破了声带，丢在一旁。


    金发男子踉跄着，双手在污秽中翻找。


    手指、臂膀、大腿、汝房......


    终于，金发男子勾到了一缕发丝，从恶臭中抽出了一张脸。


    小巧的琼鼻，细长的眉毛，在这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上，有一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中充满希望的注视着他，告诉他：


    “西弗，永远不要放弃，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西弗，我们马上就要到久川了，那里的生活一定很棒吧，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挨饿了......”


    “西弗，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这个....笨蛋！”


    而如今，这双眼睛熄灭了，空洞的望着他，无比死寂。


    金发男子低着头，跪在泥泞中，将那张脸捧在胸前。


    忽的，他的肩膀开始剧烈抖动，扬起头，五官狰狞地狂笑起来。


    ....


    狱警的尸体很快被人们发现，他的嘴角被人割开，咧成了大大的笑容。


    露出的胸口上，被凶手用刀刻下了一行血字：


    “都得死。”


    ——


    “你找死！”西弗面目狰狞，猛地向床边人影撞去，却只是狠狠的撞在墙上，狼狈摔倒。


    “可恨，可怜，可悲。”人影没有理会愤怒的西弗，瞅了眼手腕，似乎是在看时间。


    “你的时间不多了，西弗，要不要我们来做笔交易。”人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神态悠闲，继续说道：


    “你死后，你的尸体归我，我就带你去你的潜意识深处，让你沉浸在曾经最美好的一段记忆里，没有痛苦的死去。”


    “都得死！”西弗癫狂的笑着，再次撞到墙上。


    人影一愣，似乎是没意识到这家伙这么油盐不进。


    “真是个疯子....”


    人影消散，光晕消失。


    西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最初的墙壁面前，在墙体上刻画着，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哐哐哐！”


    砸门声响起。


    “囚犯S 513，面对灯箱站好！囚犯S 513，面对灯箱站好，别让我再重复下一遍！”


    “准备开门，各单位注意，准备开门，押送囚犯去刑场！”


    .......


    ——


    黑箱监狱，监控室。


    监控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一双大长腿迈了进来。


    来人正是白月天。


    “队长，你来啦？”


    “哈维”屁股下的真皮座椅滚轮一滑，面向了白月天。


    “嗯。”


    白月天拉过另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有些疲惫的躺在椅背上。


    “怎么样，霍恩教授的情况还好吧？”


    白月天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心思甚至都没有放在“哈维”身上，只是揉了揉眉心：


    “情况非常不乐观，眼下只有进行换脑手术才能拯救他，可是....久川的医疗储备库里并没有合适的身体.....而且，换脑手术还没有通过审批。”


    他说话间，“哈维”手拿虚拟面板，直接放到了白月天眼前，面板上，是西弗·布里斯的行刑记录。


    “喏，这不就有现成的身体吗？”


    白月天看清楚后，站起身，来到监控台前，却见一片黑暗。


    “为什么不开监控？”白月天疑惑，犯人行刑，不是要实时记录存档的吗？


    “格雷局长来点我了呗，我也是被威胁的，不过队长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把‘钢铁侠’干的事儿举报给市监察局了！”


    “那....行刑已经结束了吗？”白月天明显是心动了，他同样非常想救霍恩，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刚开始嘞，不过好像出了点意外，犯人被格雷给带到‘白塔’里去了，不过话说，队长，这‘白塔’是啥啊？”


    真正的哈维自然知道何为‘白塔’，但楚戈并不知道，他本来想查一下，可正巧白月天来了。


    一句话中的两个“白塔”深深刺激了白月天的神经，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破绽，起身向外冲去。


    “哈维”看着白月天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算算时间，监察局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


    楚戈带着监察局的人来到白塔时，只见白月天正在和格雷对峙。


    椅子上的西弗头部中弹，早已死翘翘了。


    “格雷局长，关于‘白塔’一事，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一众未来战士打扮的监察局执法人员中，走出了一个棕褐色长发的女人，招呼着，将格雷押走了。


    白月天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却看到“哈维”拖着一个专门装尸体的医用冷冻箱，悄咪咪的溜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啊队长，赶快装尸体，我车在楼下了，争分夺秒啊！”


    白月天连忙上去搭手，然后两人抬着冷冻箱，离开了白塔，一路狂奔到了靖宇医院。


    “叮。”


    白月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拖着冷冻箱，按开了靖宇医院最顶层的门。


    “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丢下了！”


    白月魁正和一个酷似医院院长的秃顶老头待在顶层，一旁的医疗舱上，已经出现了“情况危急”的字样。


    “谢谢你...你们！”白月魁眼眶中泛着激动的泪水，注意到了电梯里的“哈维”，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月魁连忙穿戴好医疗服，准备开始手术。


    “这次多谢你了。”


    白月天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轻快了许多，才记起向自己的这位下属道谢。


    “不用谢，那我就先走啦。”楚戈摆摆手，瞥了一眼忙碌的白月魁，扭头走回电梯。


    嗯，第一次线下见面，我认识你，你却没有认出我。


    “嗡~”


    这时，白月天的通讯设备响起，接通后，里面竟然传来了哈维的声音。


    “队长，我被人袭击塞进了垃圾箱，刚刚苏醒....队长，队长你有在听吗？”


    白月天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抬头。


    电梯门缓缓关闭，里面哪有什么哈维，有的只是一个带着蜘蛛人头套的高个男人。


    电梯关闭的刹那，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左手握拳，然后缓缓的对他竖起了中指。


    “我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