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


    虽说共同相处三年，但周续冬明白，自己对纪语棠有感谢，依赖，仰望。


    但唯独没有喜欢，想谈恋爱的喜欢。


    -


    此时，厅内的灯光模糊缥缈，纪语棠不知何时已经坐在自己身侧。她的双眸还是同往日那般平和，没有愠色。


    周续冬却很心虚。


    这样的心虚，不是来源于离婚当天就参加单身派对。而是因为自己当着前妻的面，谈论前妻的私生活及感情史，甚至还很多戏地明知故问。


    她移开视线，沉着地思考下对策。最后尴尬到有些崩溃，干脆逃跑。示意江意跟自己换位置。


    结果这位傻的，没理解她的意思，反倒疑惑着低声，“这不是台灯姐吗？”


    周续冬差点朝她胳膊来一巴掌。什么台灯姐，你以为是我们平常唠嗑吗，也不注意用词。


    身旁的纪语棠还在看着自己。她沉默，过段时间，尊尊敬敬喊，“纪总。”


    江意睁大眼，“啊？”


    见全场宾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而来，她也干巴巴道，“纪总。”


    看着眼前明显无措的女人，纪语棠的视线往她打颤的睫毛处停留几瞬，眼里没忍住浮起浅淡的笑意。


    其实不太想放过她。但眼下围观群众太多，真把她惹哭，估计是一辈子不想跟自己有交集了。


    她主动略去刚才的话题，接上周续冬的那声称呼，回敬，“周小姐。”


    “是这样的，我妹妹很喜欢你。这次来，托我给她带份签名照。”


    ......你妹本人知情吗？


    周续冬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要自己难堪吗，倒也不像。感受到周遭传来的惊叹目光，她耳朵好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这出戏。


    接过拍立得与笔，她微笑，“谢谢纪小姐的欣赏。”


    而看清照片，周续冬脑袋嗡一声，签名的手停顿。


    随即是脸颊发烫。


    这张拍立得，是三年前的今天拍下的。那时候她们刚登记结婚。走出民政局没几步，许助理忽然提议合张影，用以纪念。纪语棠听后也没异议。


    其实周续冬不太能理解。既然是协议结婚，为什么还要纪念？但她那时候完全处于被动，便也照做。


    那天刚落过雨，香樟树湿润润的，绿意被浸泡得更深更浓。许璇拿着拍立得，眯眼靠近取景框，对着她们倒数：三、二、一。


    就这样，她们有了第一张合照。


    此时，周续冬生怕被旁人看见，用手遮掩着，加快签名的速度。这样的场合，倒是有偷.情的刺激感。


    旁边的纪语棠扫了一眼她通红的耳垂，很贴心地安抚，“慢慢写，不用急。”


    然后从包里拿出剩余的照片。


    “还有几张”


    周续冬：“......”


    你怎么不干脆拿本相册给我？


    这场闹剧结束是在十分钟后。周续冬咬着牙，将一沓照片还给她。揉着酸痛的手腕，她扯出笑，


    “纪总，还有别的事吗？”


    纪语棠堪堪满意。她终于起身，临走之前不知有意无意，端起了桌上那杯红酒。


    灯光变幻迷眼。


    没有人注意到，那杯酒，在此之前是周续冬的。


    -


    “说吧。”车内，江意如同审视罪犯，“为什么你俩会有合照，坦白从宽。”


    地下室闷热，周续冬开了些窗，“先出去再聊。”


    江意说好吧，驶出车库。还没上路，她听见身旁人这么说，“其实纪语棠就是我的隐婚对象。”


    她手一抖。


    “你开稳点行吗。”周续冬拍拍自己的小心脏，“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她就是那个abc？”


    “......没，纪语棠是中国籍，我骗你的。”


    江意好气愤，控诉周续冬无情无义，多年友谊就这么脆弱，居然瞒自己三年！


    “对不起。”


    “我要吃海鲜，常羽楼的，你请。”


    周续冬笑了，“可以，走。”


    常羽楼初建于民国时期，那时候还叫海上饭店。顾名思义，这是一家江景游轮餐厅。除了持有贵宾身份的客人，其余都需提前几周预约。


    验证身份时，周续冬忽然想到，这张卡是纪语棠的，可用余额还有好几万。她眨眨眼，心想自己确实欠对方太多。


    进包厢，落地窗可见江景。但防止狗仔跟拍，她们还是将窗帘紧拉。等待上菜的过程中，江意按耐不住。


    “所以，你们这三年相当于是纯友谊？”


    周续冬沉默着没回答。


    “做过了？”


    见她还是不说话，只是脸颊愈发红，江意瞬间了然，“啊，做的次数还不少？”


    周续冬拿起手边的软垫砸向她。


    江意被结结实实扔满怀，表面上投降，实际嘴巴还是没停，“不是都说，感情能做出来吗？”


    周续冬磨了磨牙，“你看我，像是喜欢她的样子吗。”


    江意盯她一会儿，“哦，她技术不好？”


    门被敲响，紧接着轻轻推开，是服务员来上菜。江意清清嗓，假装低头玩手机。旁边的周续冬不动声色重新戴口罩。


    东南亚面孔的服务员，对于中文，似乎还比较生疏，至少介绍菜品时是不太流畅的。


    江意放心了，继续刚才的话题，“看来那位纪女士还真没有魅力，三年都没能让你动心。”


    周续冬低头不语，原本想反驳说，其实她技术蛮好，也很照顾我。但想想觉得害臊，于是选择闭嘴。


    直到服务员退出房间，她才缓缓出声，“纪语棠她很优秀，但我们总归是不合适的。”


    “哦......”


    菜上齐，江意收起八卦心思，开始品尝。边说，“刚才那场，简直是我人生中最讨厌的派对，一点不嗨，还全是奔着你前妻去的。”


    “嗯，”周续冬也觉得，“我就吃了些水果，没喝多少酒。没意思。”


    提起酒，她喝汤的嗓子一噎，想到那杯被纪语棠拿走的红酒。


    “怎么了？”江意问她。


    “没事。我只是在想，今晚也不是丝毫没有收获，至少还遇见了余导。”周续冬饮尽手边的茶。“如今我就专注于事业吧，毕竟有钱的人生才能顺畅。”


    江意很赞同她的看法，“是啊。感情的事，就靠缘分吧，总会来的。说不准就遇到入室抢劫的爱情了呢。”


    两人碰杯。


    -


    常羽楼之所以称为楼，是因为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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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之上，有数层包间重叠而起。远望去，如同高楼。


    视野最为开阔的顶层房间，灯光明亮。


    餐桌前，那名东南亚面孔的服务员，此时普通话流利。


    “周小姐说你们不合适。”


    “说您优秀但没有魅力。”


    “说您技术不好。”


    此言落下，许璇单手握拳，开始剧烈咳嗽。杯中的茶水颠簸而起，洒落桌面。


    听见纪语棠啧一声，她立即拿纸巾擦拭。


    “还有别的么？”女人问。


    服务员摇头。


    她安静喝完一杯酒，没有多说什么，摆手让其离开。


    既然能够担任助理职位，许璇的各方面能力必定是出众的。但此时，就连她都有些哑。想半天，最终憋出一句，“boss，估计是眼线听错了，冬姐不会这么说的。”


    纪语棠没应，而是过段时间问，“我们真的很不合适？”


    许璇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合适，简直天造地设。”


    须臾，女人看着窗外的夜景，点头，“嗯，我也觉得。”


    “......”


    “既然您还喜欢她，那为什么还要离婚呢？”许璇困惑。


    “感情的事不能强求。就像三年过去，还是没能让她喜欢上我。”纪语棠暗了暗神色。


    许璇若有所思，“那现在这是？”


    “很不明显吗？”女人曲起手指，轻叩桌面，“我在重新追她。”


    离开餐厅时已是深夜，夏季的晚风温热，妥帖地拂过皮肤，扰乱发丝。纪语棠将长发随意扎起，往停车处走。


    然后就看见车旁有团黑影。


    许璇上前，“谁？”


    黑影没动，靠着车身，似乎很困倦。直到纪语棠喊她小名。


    “粥粥。”


    周续冬才忽然惊醒般，摇晃着站起来。


    很明显的酒味。


    女人沉声，“喝了多少？”


    周续冬举起手捏捏空气，“一点点。”


    她见许璇先行坐进车内，生气了，质问，“你谁呀，为什么要坐我家车呢？”


    助理结巴，“啊，你，你家。”


    “这是我老婆的车，那不就是我家的吗？”


    许璇哑口无言，只能看向老板。


    黑夜里，纪语棠好整以暇地看着周续冬，完全没有要打断的意思。甚至还应和，“嗯，是你家的。”


    “那就上车，别跟只猫儿一样团在这，容易被踩尾巴。”


    周续冬又闷闷摇头，“不行，我会被赶下来的。”


    纪语棠没忍住笑，问她为什么。


    “因为我跟她离婚了呀。”


    “跟谁？”


    “我老婆。”


    纪语棠回头看眼许璇，后者瞬间明白，“那我先下班了boss。”说罢很快离开。


    露天停车场栽有许多树木，她们头顶是最繁茂的两棵。风吹动时，会落叶片。


    和醉鬼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但能套话，真心话。


    纪语棠伸手取下她头顶的树叶，在黑暗中逼近她，坏心思地用叶尖勾她的手指。


    “嗯。那跟我说说。”


    “为什么不喜欢你老婆？”


    “还有，她的技术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