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铃声打破了病房里凝重的气氛。周焉泽皱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说。”


    李秘书急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周总，刚刚兴业银行发来邮件，暂停发放城南项目的贷款审批。”


    周焉泽的眼神骤然变冷：“理由？”


    “对方说是风险评估出现新的变量，需要重新审核。”李秘书顿了顿，“但我刚收到消息，林家的人今早八点去了兴业银行总部。”


    周焉泽冷笑了一声，看样子林家是狠了心要跟他对着干。


    挂断电话，周焉泽的目光落在楚季身上。楚季正低头整理被自己弄皱的被子，感受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后抬起头：“出什么事了？”


    “兴业银行暂停了城南项目的贷款。”周焉泽声音毫无波动，好像再说的不是他公司的事情一样。


    “兴业银行？”这个银行，楚季到时有点印象，之前周世昌在的时候带他去参加过几次宴会，其中貌似就有一个人是兴业银行的高管。


    脑海中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宴会厅内，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脸虚伪的笑容和周世昌打招呼，还有周世昌搭在他腰间那只冰冷的手。


    “赵鸣。”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男人的名字，眉头微蹙。


    周焉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眼神暗了暗：“怎么了，认识？”


    楚季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周世昌带我去过几次他们的宴会。”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与周世昌那些人分开，怕周焉泽误会自己经常去参加那种宴会。这个念头让楚季的心脏猛地揪紧。


    楚季偷偷抬眼看向周焉泽，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目光深沉得像是要将他看穿。


    周焉泽的指尖在病床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带着压迫感。


    赵鸣……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兴业银行的副行长，表面儒雅，背地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周世昌生前和赵鸣走得很近，公司的很多财务流水都是从赵鸣手里通过，如今自己刚上任没多久，就给自己使绊子，只怕林琛给了对方不少好处费。


    周焉泽的目光在楚季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开口：“现在城南的项目贷款审批权在他手上。”


    “所以，你想做什么？”楚季明白周焉泽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周焉泽将书房保险柜的密码发到楚季的手机里，要他去两份文件，一份给沈鸣的死对头，兴业银行信贷部主任李昭阳，另一份让他去林氏走一趟，将他交给林琛。


    “你怎么确定李昭阳和林琛会见我？”


    “确定以及肯定。”


    从楚季的脸上窥探到他还有一丝犹豫，周焉泽决定给一剂强心针。


    “要不要打个赌？”


    “嗯，赌什么？”


    “就赌这两个一定会见你，赌注你定？”


    听到周焉泽的提议，楚季也定下心来，“那我赌他们两个都会见我？”


    楚见见到周焉泽愣了一秒，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周焉泽也没说他赌什么，哪那边下注还不是他说的算，看样子这局他赢定了。


    “好，赌注是什么？”周焉泽没想到这次楚季学聪明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楚季想了一圈，以前他可没少被周焉泽坑，如今难得有机会坑回来，可不得珍惜一点用，眼下他也想不出来，还是将赌注放在以后有机会用。


    老宅书房内


    楚季看着眼前跟个大铁盒一般的保险柜，开始小心翼翼地输密码，保险柜被打开了，里面放着不少密封文件袋，他将做好标记的文件袋拿了出来。


    保险柜里随意摊放着文件，他看了一眼有不少都是公司的绝密文件，这无疑将周家整个命脉暴露在他眼前，他都有些分不清楚周焉泽是相信自己，还是在怀疑自己。


    下一秒，他又嘲笑自己想多了，按照他对周焉泽的了解，既然能将保险柜的密码告知自己，要么是完全相信自己不会背叛，或者是说有十足的把握对付他背叛。


    时间不等人，楚季拿着文件就想出门，却被沈管家拦在门口。


    “楚先生！”管家叫住了行事匆匆的楚季。


    沈管家匆匆赶来，见楚季停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到楚季身旁。


    “怎么了？”楚季纳闷。


    “刚刚小周先生打电话过来，说是让休息一下，明天去拜访也不迟。”


    这话一出，楚季猜今天早上林琛才和赵鸣见面，中午自己就上赶着去找李昭阳，无疑是告诉外面的人周焉泽急了。


    楚季也没多问，只是小心将文件收起来。


    忙了一夜，他也是强撑着，既然周焉泽让他休息，他倒也乐得自在。


    第二日


    楚季难得起个大早，拿着东西跟着李秘书一同前往兴业银行总部。


    楚季在前台报上李昭阳的名字，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前台一听他是来找李主任的，立刻恭敬地将楚季引进电梯。


    “楚先生，李主任早上已经交代过了，你直接上八楼找到就可以了。”前台微笑道。


    楚季心头一跳，难道对方早在等他了。


    办公室门开，李昭阳从文件中抬头。


    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眉眼间透着精明的锐气。


    “楚先生。”他起身相迎，“周总还好吗？听说出了车祸。”


    “小伤。”楚季将文件递过去，“周总让我将这份文件交给你，想必对李主任应该会有帮助。”


    昨晚楚季就已经将文件打开过，里面出了赵鸣私底下一直吃回扣的证据，更重要的是一年前荣光集团的二十亿的烂账，荣光的老总已经润到国外去，可留下这笔账到现在还没有个说法，如今这个海外账户打款记录，基本上就能坐实了赵鸣的共犯的身份。


    李昭阳拆开文件，看到内容是瞳孔微缩：“这是……”他抬头看向楚季，“请转告周总，明天上午十点，贷款会准时发放。”


    楚季却没有着急开口，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才开口道：“李主任，我们周氏跟贵行也是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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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作对象了，可这放款说卡就卡，贵行这般做法让我们对以后的合作很是不放心啊！”


    一旁坐在沙发上的李秘书，抓住公文包的手上力度明显加重了几分，蓝牙耳机里面的人也没了声音。


    李主任低垂着个脑袋，没回答。


    楚季趁热打铁，继续开口道：“今天贷款慢一下，明天工资慢一天，我对于贵行的工作效率存疑。”


    好在这下李昭阳不再沉默，他看了一下手机，赶忙张口道：“楚先生这话你说的，我们与周氏也是合作的老朋友，哪能说不合作就不合作的，你也知道出了荣光那件事情，现在行里对大额贷款审核都格外小心。”


    说完了，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像是在等什么。


    果不其然没几分钟，桌上的手机振动了，李昭阳打开一看，长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今天我做主了，下午就给贵司正常放款，楚先生你看这样可以吗？”


    目的得到了，楚季见好就收，不再拿乔，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随后递了个眼神给李秘书，示意他离开。


    李主任见他们要走，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两盒茶叶送给楚季和李秘书。


    “家里人寄过来今年的新茶，楚先生和小李秘书带回去尝尝，这要喝得好，回头还来找我。”


    这李昭阳也是个人精，这是送的是茶叶，明明是送了份人情。


    楚季也没推辞，拿了直接离开。


    从银行大楼出来，楚季站在兴业银行大楼的台阶上，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上午九点四十，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了不少。


    楚季拍了拍李秘书，在李秘书的疑惑间，指了指他的手机。


    李秘书下意识地将手机打开递过去，楚季打开微信，果不其然“周总”正在通话中。


    楚季的指尖在手机屏幕轻轻一点，关闭蓝牙，周焉泽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响起。


    “出什么事了，怎么没了声音，是信号不太好吗？”周焉泽的三连问。


    “周总都听到了？”楚季不大不小，正好让手机对面的周焉泽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周焉泽带着笑意的声音：“李昭阳比我想象的识时务。”


    “你早知道他会答应。”楚季看向车窗外越来越远的兴业银行大楼，“这个赌局我赢了一半了。”


    “所以呢？”周焉泽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赌注想好了吗？”


    楚季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李秘书，声音上扬：“我要你陪我去一趟息云寺。”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周焉泽似乎在处理文件。过来片刻，他才开口：“就这个？”


    “就这个。”楚季将这电话给挂断。


    其实他没说清楚，那其实三年前他选择毕业旅行的地点，要是没有那个意外应该早就去成了。


    如今正好趁着他和周焉泽还能心平气和的聊两句，去一趟，一来他最近实属有些倒霉祛去霉运，二来也算是满足了一个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