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嫌疑人一号

作品:《嫌疑人自救计划

    这倒是个好机会。


    可以看看他们怀疑的目标,她也好做应对,顺便得到一些案件信息。


    坐在主位的那位叫做李贵,她知道。在案发现场,他们说他是悬案司的司正,也就是蜀郡悬案司的最高长官。


    旁边坐着的那个,就是那个将景小姐胡乱定罪的,叫做李筠杰,她听下人们说这个人是李司正的独子。


    右边的那个姑娘应该就是赵倚歌了,是赵太守的女儿,也是评事。赵家本与王家联姻,但赵倚歌不喜,靠自己考上了悬案司的司务,几年过去成为了评事,也是蛮励志的。


    当下人就是消息灵通,混了一会儿,就得到不少有用信息。


    姜越将瓜果茶点放在几人面前,退到柱子旁,方便偷听,不是,是以备老爷们传唤。


    坐在中间的李贵,首先看向赵倚歌:“赵评事,将死者的生前关系打听得如何了?“


    死者的关系自然指的是有仇怨、有矛盾的那些。


    赵倚歌缓缓道来。


    姜越听得两眼发直。


    嫌疑人有点太多了,她呼吸了几口气,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不是杀人犯,因为其他嫌疑人一个比一个像。


    这姜小姐原是蜀郡司马姜鸣鹤的女儿,母亲陈素是陈家的二姑奶奶。


    然而不久之前,姜鸣鹤因为追击盗贼,贪功冒进,带着兵将孤军深入,反而被流寇和盗贼反杀。


    不仅丢了性命,还连带着妻女都过得不怎么样。陈家见陈素孤零零带着女儿不好过,便把她母女接回了陈府。


    这本是一桩好事,方便陈家照顾姜家母女。却没想到小小的陈府关系极为复杂。


    几乎陈家的每个人都有作案动机。


    首先是陈家大爷,陈朴。


    据吓人说,姜家母女回到陈府没多久,陈朴就与陈素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然后两人冷战许久,至于争执的内容,无人得知。


    接着是陈家四姑奶奶陈灵。陈灵与哥哥姐姐年纪相差较大,与姜氏母女也没有太多接触。只是姜月死前接触的人除了景小姐就是陈灵,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三人并不知晓,因此陈灵也是嫌疑人之一。


    然后是今日来参加百花宴的宾客。


    姜月负责此次宴会,与各位宾客都有接触,其中与谁发生矛盾也未可知,当然最可疑的就是那位景小姐。


    最后,最有嫌疑的是陈家三爷陈直,或者说是他的儿子陈渊渟。陈家大爷不理俗世,陈家的掌权者一直是陈直。陈直对姜家母女颇为照顾,其子陈渊渟与姜月关系也非常好。


    表哥表妹花前月下,恰逢姜月家中变故,又失了父亲。陈渊渟对她处处照拂,也带着姜月外出,一来二去,外人都觉得两人甚是般配。


    两人对此也不否认,看得出来是郎有情妾有意。


    连陈家几位长辈也觉得亲上加亲未尝不可。


    这事儿坏就坏在一位艺妓,孙兰芝身上。


    赵倚歌说到这里,李筠杰站起来激动地反驳:“你别瞎说,孙兰芝不是这样的人,兰芝小姐她——”


    李贵:“李司务慎言,听赵评事把话说完。”


    对于儿子对这艺伎的百般维护,李贵虽言辞激烈,但个中内情他也甚是唏嘘。


    赵倚歌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顿住,继续汇报查到的消息。


    孙兰芝的父亲曾是姜鸣鹤的下属。


    姜鸣鹤出事后不久,赵太守那边查到,孙兰芝的父亲与流寇匪贼隐有勾结,才导致姜鸣鹤被反杀。于是上报朝廷,孙兰芝的父亲被处死,孙兰芝也被发卖成艺伎。


    赵倚歌说完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脸色仍然不好的李筠杰。


    李筠杰之前与孙兰芝有婚约。


    如今是没了可能。


    按理说姜月与孙兰芝有杀父之仇,陈家本应远离孙兰芝。却不想陈渊渟竟与孙兰芝交好,常常出入孙兰芝所在的迎春阁。


    众人是议论纷纷。


    据下人说,前几日陈渊渟还挨了大爷的打。要知道陈家大爷陈朴不管事许久,除了上一次与陈素吵架之外,已经很久不出现在人前。


    可见这陈渊渟是有多荒唐?


    这还不止。


    赵倚歌看向李筠杰:“这事是你亲自查见的,还需要我汇报吗?”


    李筠杰脸色难看极了。犟着嘴说:“此事定有蹊跷,我相信兰芝她不是这样的人,姜月这个泼妇!”


    “住口。”李贵严厉呵斥:“怎可随意编排死者?既然你觉得上次的事有蹊跷,那你又怎能断定这是姜月的错?”


    赵倚歌没有多言,她只是陈述事实。她知道对于李筠杰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来说,他只愿意相信他认为的。


    “那还是我接着说吧。”


    就在前几日,姜月大闹了一场迎春阁。


    起因是,陈渊渟本与姜月约好出门游玩。结果到了时间,陈渊渟爽约,却与孙兰芝在迎春阁饮酒作诗。


    姜月便带着丫鬟仆从,将迎春阁闹得鸡犬不宁。


    此事见者甚众。


    有同情姜月的,也有人嘲笑姜月。有曾经暗恋孙兰芝的,见她沦为艺妓就大为嘲笑贬斥;有人单纯觉得孙兰芝插足表兄妹感情令人不耻。


    但总归姜月让陈渊渟和孙兰芝丢尽了脸面。


    如今姜月死在了卧房里,正常人都觉得陈渊渟和孙兰芝嫌疑很大。


    赵倚歌汇报完。


    李贵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案件颇为复杂。”


    何止复杂,还十分棘手呢,他们现在嫌疑人的范围太广了,一一排查下来不知道要多久。


    前厅的宾客已经有了意见,这么多达官显贵,四大家族的人,总不能一直把人困在陈府吧。


    除此之外,表小姐是如何死掉的?也没有头绪。


    李贵生无可恋地抬头看向赵倚歌:“仵作那边确定表小姐的死因就是额心的玫瑰花枝吗?”


    赵倚歌点头,也很困惑:“是的。”


    如此一来,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因为上述的怀疑人嫌疑人,都不能做到用玫瑰花去杀人呢。


    李筠杰猛地起身:“这事儿没准就是江湖人干的,直接用内力把姜月杀掉了,姜月行事这么张扬,有仇家很正常。”


    这傻子!赵倚歌捏了好几次拳头,才控制住自己揍他的欲望。


    李筠杰看两人都没有附和自己,开始挽尊:“嗯,也有可能是周围人干的,最后离开的景小姐最有嫌疑,她都不是蜀郡人,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突然冒出来,各种行为都很可疑!”


    赵倚歌无奈叹气,她总觉得在这里干下去会折寿。“景小姐没有武功。”


    李筠杰信誓旦旦:“她肯定用了别的方法!”


    赵倚歌一整个大无语,算了,她已经做好去道歉的准备了。她好累,这个悬案司真的带不动。


    一个认真,但水平一般喜欢甩锅的司正,加上一个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傻儿子,她作为唯一的一个正常人,真的好累。


    景小姐的行为、气度、口音,还有对探案的好奇程度,难道还不能判断她的身份吗?


    但是抱着长期怨气得不到抒发的心态,她不想告诉这父子俩。


    李贵刷得起身,吐出一口浊气:“嗯,想不明白就先不想了,这样,公主失踪是大事,筠杰你先去简单地询问一下景小姐,我和赵评事去找公主。”


    赵倚歌:“是。”走到门口,她想了一下,还是对李筠杰嘱咐道:“李司务,要对犯人以礼相待。”


    李筠杰丝毫不为所动。


    赵倚歌没有多言,拍了拍他的肩,和李贵走了。话她已经说到这儿了,到时候别怪姐没帮你。


    见悬案司的几人分道扬镳,姜越想了下也决定去找陈渊渟。她也认为这几组嫌疑人中,陈渊渟和孙兰芝的问题最大。


    她身上有管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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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采买通行,很顺利地离开了陈府。


    她回头看向这个待了一整天的地方,夜幕即将降临,陈府在黄昏下,像一尊吃人的怪兽。


    打听过后发现,陈渊渟近日流连于西门巷的迎春阁,常常夜不归宿,她决定去那里找他。


    沿途还顺便买了一副陈渊渟的画像,方便寻人。陈公子在蜀郡名气颇大,长得芝兰玉树,学识更是才高八斗,是无数少女期望的婚配良人。


    当然最近有些荒唐,不过,这些荒唐事,反而拔高了他的人气。


    本来觉得自己没什么机会的女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孙兰芝都能得陈公子青眼,我当个主母不过分吧。


    回到正事,如果凶手是陈渊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杀的人,他根本没在陈府,难道是雇佣?那他雇凶雇的人是谁呢?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刚走到西门巷口,就被一个同样样貌普通,身着道袍的男子拦住:“师妹,你不是说去杀陈渊渟吗,怎的这样冲动!”


    男子将他拉到旁边的小院落里,低声道:“还有,姜月怎么死了?是你干的吗?”


    姜越一个头两个大,什么意思?!啊啊啊啊,她还有同伙?!


    *


    悬案司的死牢里。


    脚步声从地牢口传来,裴瑾睁开了眼。是寒木和裴十七来了吗?说实话,这地牢环境太差了,真不是人待的。


    听脚步声好像只有一个人。


    答案揭晓——一个蓝衣官员站在牢房门前,裴瑾大失所望。


    是那个傻蛋李筠杰。


    傻蛋李筠杰说:“本官查了线索,现在发现你嫌疑最大,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大刑伺候!”


    她把玩着脖子上的金色哨子,吊儿郎当地回复李筠杰:“哟,李司务平时也是如此断案的?冤假错案办了不少吧。我看得向长安悬案司举报举报,免得你这样的人拿着皇粮,坑害百姓!”


    李筠杰差点被她气晕。


    有道是假话并不让人介怀,往往是戳心窝子的话才令人恼怒。


    李筠杰知道自己破案能力不行,赵倚歌经常明着暗着看不上他。可赵倚歌好歹是赵太守赵家的嫡女。这位景小姐是何人?她凭什么这样说?简直就是个刁民。


    景小姐这番话,是打到他的七寸了。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越是这么说,本官越是觉得你嫌疑颇深。来人,给我抓出来大刑伺候。”


    然后房门被打开,两个狱卒走了进来。


    左边奄奄一息的犯人突然冒出两句话:“你个憨包,没得证据也敢用大刑,瓜娃子一个,等斗你老汉儿来收拾你,咳咳咳。”


    “闭嘴!”李筠杰气昏,一个死囚都敢嘲讽他。他当然知道没有证据不能用大刑,他就是吓唬吓唬她。这景小姐长这么小个,也就嘴上能逞能,吓一吓估计就全说实情了。


    等他把这些话都套出来,看他爹和赵倚歌还敢说他废物不?


    另一边。


    李贵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幸好被赵倚歌扶住,才不至于丢脸。一张画像在他面前展开,这是寒木带回来的公主画像。


    李贵颤抖着问赵倚歌:“赵评事,我……我没看错吧,这……这画像的公主怎么长得有点像景小姐呢?”


    赵倚歌莞尔:“嗯,李司正您没看错,看样子景小姐就是公主。”


    裴十七抱剑往前走了两步,佩剑和他衣带间的配饰发出铿锵之声。李贵听着都觉得下一秒,这位裴大人就要拔剑斩下他的狗头。


    只听裴十七问道:“李司正见过公主?对,公主在外喜欢用化名景小姐,请问现在何处?请速速带我等前去。”


    李贵绝望的闭上眼,他支吾了几声都没有发出声音。


    还是赵倚歌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口气说道:“呃,裴大人和寒大人,先莫要动怒,公主正在悬案司死牢做客。”


    两个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