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大幕拉起
作品:《在庆历四年春当万人迷》 庆历四年,正月初八。
朝暾渐升,锦水大街飘着豆浆的香气。
卖豆腐脑的张婶刚支起担子,就瞅见几个小厮扛着雕花屏风往绸缎庄去。
“这是哪家贵人要办宴?”
她踮脚张望,却见屏风上画着个蒙面纱的西域女子,手中铜壶正倾倒出泛着金光的液体,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州江楼新品试饮】。
日头爬过城楼时,整条街都热闹得像赶庙会。
*
绸缎庄前,蒙着薄纱的【甜佳人】齐昕昕。
正赤足踏在铺着波斯地毯的木台上,银铃脚链随着旋身动作叮当作响,手中铜壶倾倒出桃色的玫瑰露。
大慈寺外的茶肆旁,【俊书生】单兴为。
围满了来花市买珠翠的姑娘们,谁人都想拿到一块英俊公子亲手送的酥点。
书院外,【茶郎君】贾蒲。
则用长嘴铜壶表演【凤凰三点头】,念着“三起三落方得真味”的箴言,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卖麦芽糖的李瘸子推着车凑近,听见两个菜贩子议论:
“这州江楼莫不是请了戏班子?昨儿我瞧见他们在城墙上贴画像,画里戴着面具的姑娘生得美着哩!”
*
柳嘉之穿梭在锦水大街,鹿骨发簪随着疾走的步伐轻颤。
她每经过一个点位都要驻足片刻,时而蹲下调整绢花角度,时而踮脚替员工调整发饰。
当她在绸缎庄,核对试吃券发放数量时,忽闻街角传来孩童惊呼:“快看!那个姐姐的面具会发光!”
柳嘉之猛拍脑门,快不赶趟了。
街道上还残留着近几日化雪的晨露,她却全然不顾打滑,发间骨簪擦过街边酒肆低矮的杏黄旗,惊得旗杆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晏井承手中折扇将旗帜轻拂,“石板沁了三日雪水,此刻最是湿滑。”
声音平淡,却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她前行的方向。
“前日绸缎庄的伙计,便是在此处摔折了腿。”晏井承轻挑眉头,伸出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肘。
“若是摔破了脑袋,往后谁来给我的戏台子负责?”
柳嘉之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巧挣开他的手,绕过他往人群里钻,“晏东家,若是哪个环节出岔子,明日聚仙楼的人该笑掉大牙了。”
药庐方向传来清脆的琉璃哨音,正是她特地为【药膳仙】阚忆思设计的开场信号。
“得赶快去看看,可有按计划上演。”
晏井承望着她匆匆又认真的背影轻笑,折扇挑起袍角快步跟上,二人的影子转瞬便融进了药庐方向沸腾的人潮。
*
巳时过半,药庐前的骚动彻底炸开了锅。
戴面具的女子掀开一角,露出冷艳眉眼,人群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
“世人皆知良药苦口。”
她声音清冷,纤长手指端起案上蒸腾热气的青瓷碗。
“这碗【九转昼春羹】,取的是五更露水煮的黄精,配着长白山的野山参须,文火慢煨六个时辰。非但不苦,还有神医般的疗效。”
“诸位且看——”
围观百姓顿时屏息。
只见她用银勺舀起羹汤,汤汁随着动作缓缓落入碗中。
*
人群中有人带头惊叹:“这哪里是普通汤羹?分明是集天地精华的灵汤!”
“饮此一盅,白发转青三日可见,顽疾缠身者连服七日,便可重踏山河。”
“体虚倦怠者浅尝半盏,当夜便能睡个安稳觉,晨起神清气爽,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颇有声色地背着昨日的脚本,得亏这会还没有广告法,夸大一点没毛病吧。柳嘉之混在人群里,努力憋着笑。
“前二十位试饮者,可免费获赠州江楼试吃券。”
“当下购买者,也可获赠州江楼试吃券,享药膳八折。”
*
她又取出小巧铜秤,当着众人面称量药材。
“黄精三钱,野山参两钱,多一分则燥,少一分则淡”
这般专业做派,看得药庐的老大夫都频频点头。
晏井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折扇轻点她肩头,“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止如此。”
柳嘉之摸出袖中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数据。
“方才一刻钟,已吸引五十余人围观,发出去的试吃券比预计多了三成。”
“你看那边。”她突然指着对面绸缎庄的二楼,那里不知何时挂起大幅布幔。
上面绘着女子手持药碗的仙姿,配文【仙女悬壶,医食双绝】。
*
晏井承目光从布幔,移到她发间的鹿骨发簪,喉结微动,“今天这发簪倒是别致。”
“可还有什么惊喜藏着?”
话音未落,只见几个孩童喊着口号举着木牌冲出来。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喝了姐姐的汤,咳嗽全跑光】。
“怎么是……”晏井承认出了这些孩子,好奇地看向柳嘉之。
“我这不可不算用童工嗷,是孩子们们听说了我的计划以后,全都想争着来帮我的。”
柳嘉之满意地望着欢呼的人群,转头时发间的琥珀珠正巧撞进晏井承眼底。
*
晏井承忽然伸手稳住她晃动的发簪,触到鹿骨的凉意,却又似有温热蔓延开来。
柳嘉之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发簪,警惕地后退半步,杏眼圆睁。
“你又想干嘛!”
“总惦记着我的宝贝,你又不用不上簪子。”
“好好好,柳姑娘的宝贝,碰不得。”
她将发簪重新别正,抬眼望向街上攒动的人群。
“希望能有效果。”
晏井承垂眸望着柳嘉之,眼底满是温柔与纵容,“一定会有。”
*
王二攥着好不容易抢到的试吃券,挤到张婶的豆腐脑摊前。
“婶子,你说这州江楼到底使了啥法子?往年吆喝办诗会都没这般热闹!”
张婶望着满街举着试吃券、木牌的百姓,舀豆腐脑的手都慢了半拍。
远处柳嘉之与晏井承站立在人群中,她发间鹿骨簪子上的琥珀珠一闪一闪,恍惚间竟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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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招牌上的金箔还要耀眼。
“许是…”
张婶低头笑了,认真往豆腐脑浇上卤汁,望着热气袅袅升起。
“老天爷赏了州江楼新门道吧。”
*
“咚——”
这声闷响,自绸缎庄方向传来,紧接着又传来急促的锣鼓声。
仔细分辨便能听出,正是晏井承定下的示警暗号。
晏井承眼中笑意尽褪,寒芒显露。
“砸场子的人来了。”话音刚落,他已足尖点地跃上围墙。
柳嘉之毫不犹豫地跟上,边跑边心想,要是她自己什么时候也会飞就好了。
两人掠过锦水大街时,锣鼓声愈发急促。
远远望见绸缎庄二楼的布幔被扯得七零八落,本该展示玫瑰露的展台翻倒在地。
齐昕昕美目微瞪,与州江楼的伙计一起被逼到角落。
一高大壮汉正指挥手下,将摊位上的琉璃瓶一一狠砸在石阶上。
而此人,正是聚仙楼的守卫钟审。
*
桃红的玫瑰露落地间蜿蜒成河,糖味混着玫瑰露的甜香,在空气中炸开。
齐昕昕的铃铛声、伙计们的喝止声混作一团。
钟审充耳不闻,紧握手中琉璃瓶,狠狠砸向柳嘉之精心绘制的玫瑰露宣传画,液体顺着绸缎流淌,宛如淡色的鲜血。
“晏公子来得正好!”钟审捡起地上掉落的头巾大放厥词。
“你手下这丫头坏我聚仙楼生意,这玫瑰露分明是我家东家今春要推的头牌新品,你们州江楼倒是捷足先登抢了生意。我家掌柜说了,今日若不给个说法……”
话未说完,晏井承持着不知何时从扇子里冒出来的利刃,抵住了钟审的咽喉。
动作之流畅,转而平静侧头望向柳嘉之,眼底似是只有她一般。
“柳东家,想讨个什么说法?”令人安心的嗓音响起,“要银子,要道歉,还是……”
*
柳嘉之看着自己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宣传画,暗自在广袖里捏紧了拳头。
她绕过晏井承,抓起半块陶片逼近钟审,碎片映出对方蛮不讲理的眼神。
“聚仙楼的玫瑰露是用干花熬煮的,还是鲜花熬煮的?”
钟审一把挥开晏井承的利刃,脖颈青筋暴起。
“与你何干?益州酒楼生意上的事,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插嘴!”
说话间,聚仙楼手下已将柳嘉之和晏井承团团围住。
*
晏井承屈指勾住柳嘉之的腰带,在众人惊呼声中将她整个人护进怀里,轻笑出声。
“再说一遍?”
下一秒,寒光闪过,折扇横扫。
刹那,钟审身后的茶桌被劈成两半,木屑纷飞。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低头望着柳嘉之发间的琥珀珠。
晏井承呼吸极尽温柔又有力,发出的声音却锋利如刃。
“睁大你们的狗眼,认清楚了。”
“柳姑娘,州江楼第一当家。”
钟审脸色骤变,还未反驳就被利刃狠狠抵住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