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郯城,无救了

作品:《穿成怪力小村姑,野猪见了连夜搬家

    黄清欢一巴掌拍白清肩上,“废话,快做药!”


    郯城内


    张御医在喝下第三碗汤药后,高热卷土重来。


    这次甚至已经不省人事了。


    卢医女衣不解带一直用湿毛巾给张御医降温,连自己都开始有发热的迹象了。


    孙简城正在门口像之前一样,发放熬好的汤药。


    突然冲来一人,毫无征兆地将锅掀翻在意。


    对方脸色蒙着布巾,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为什么我爹娘如今病得更厉害了!”


    他向周围大喊,“别喝,这药不仅没有用,还会加重病情!”


    “我娘比之前烧得还厉害,都开始说胡话了!”


    其余还端着碗正准备喝的人停下动作,纷纷围拢过来,“大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人,这药能治好我们的病吗?”


    “大人?”


    “大人!”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孙简城在士兵的保护下退到城主府。


    大门被砸地砰砰作响,门桩都在颤动。


    孙简城赶忙去向沈戮汇报,却得知张御医也发生了同样的情况。


    三个郎中也束手无策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如今药材也所剩无几。


    突然,有人在墙外往里丢东西。


    落在一位夫人脚边,扑鼻而来的恶臭,引起众人尖叫,在角落挤成一团。


    孙简城看了一眼,连忙挡住沈戮的视线,“将军,别看。”


    外面的人像商量好了一般,碎石、木块、甚至粪便,下雨一样丢进去。


    他们高喊着,“谁也别想活!”


    “一起死吧!你们这群狗官!”


    “起盾!”


    沈戮一声令下,士兵在院中列队,站成几排,盾牌一个接一个如遮天的网一般撑起。


    被砸的叮叮咚咚直响。


    孙简城看了眼地上落下的杂物,不知道那里面又有多少能让人染病的东西。


    胡德本忍不住问道,“将军,要杀出去吗?”


    沈戮声音沉稳,“杀,怎么杀,他们已经被疫症逼得失去理智了,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杀光吗?”


    孙简城静静听着外面的咒骂声,无奈地说,“将军,我们撤吧。”


    “郯城,没救了。”


    这时,卢医女从屋内走出来,她早已解开脸上的束缚。


    此刻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也被感染了。


    她远远地,向沈戮行礼,压制住颤抖的声音,“将军,张御医,去了。”


    沈戮缓慢闭上眼睛。


    卢医女哽咽了一下,“将军,你们带人离开吧,总不能再搭进些人来。”


    “过几日,城内——无人了,记得用稻草灰和石灰混合,全城挥洒七日。”


    胡德本也劝说道,“将军,走吧。”


    沈戮望向院子中的妇孺,和还在奋力支撑着盾牌的士兵。


    终于下令,“大家收拾好包裹,今夜子时,我们出城。”


    “娘,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


    “谢天谢地,我们有救了!”


    卢医女将几捆草秆搬出来,“这个燃起来的烟,能助人安眠,你们拿去用了吧。”


    胡德本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


    卢医女笑了,“不了,我无父无母,自小是师父带大的,总要给他安排好身后事。”


    “况且,我走出去,也只会感染其他人,既然无救,就止步郯城吧。”


    胡德本听完,也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每日午后,是城里最安静的时候。


    孙简城带了一小队人悄悄溜去城门,按约定好的方式弄出声响。


    不多时,出现匆匆的脚步声。


    益州州牧潘滨海赶来,“是沈将军吗?”


    孙简城压低声音,“是我,孙简城,将军有令,今日子时出城,潘大人,记得开城门接应。”


    潘滨海愣了一下,问道,“那郯城百姓该如何?”


    孙简城皱眉,“潘大人,实不相瞒,张御医已经去了,如今草药已经消耗一空,疫症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


    “郯城,保不住了。”


    良久,久到孙简城都以为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潘滨海才回应道,“潘某知道了,子时准时在此接应将军。”


    赵继长得知今晚就要动身,整个下午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伍长,伍长?”


    赵继长被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怎么了?”


    喊他的士兵笑了笑,“你发什么呆啊,赶紧收拾啊。”


    “这破地儿我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整天睡觉都心惊胆战的,生怕那些人冲进来,把我也染上。”


    赵继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下。


    过了会,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绕开人群,匆匆赶去永安巷。


    他焦急地拍门,“娘?娘?”


    半晌没有人开,赵继长心下一沉。


    登着土墙翻身进去,在主屋找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娘,而他爹还在床边强撑着,眼神浑浊,“继长,你别过来。”


    “我跟你娘,怕是不行了,你赶快走。”


    赵继长咬着牙说,“爹,将军让我把你们都带出去。”


    “今天晚上咱们就走,等出去了,我给你们找最好的郎中看,我就不信,整个大昭,就没人能看的好这病!”


    他爹眼中带着希冀,“真的?我们能出去了?”


    赵继长狠狠点头。


    他爹慢慢摸索着要带走的衣物,一直嘟囔着,“沈将军是好人啊,继长,你要跟着将军好好干。”


    “咱们赵家出个伍长,已经是光宗耀祖了。”


    赵继长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爹,东西就别带了,等出去我给你们买新的。”


    他爹愣了下,点头,“也是,你看我都糊涂了,带出去也是个麻烦。”


    等快到子时,赵继长给爹娘蒙上面巾,背着娘,一手扶着爹,尽量往城门处与其他人集合。


    一士兵看见他,狐疑地看着他身后,“伍长,你带的什么人?没染病吧?”


    赵继长心虚地摇头,“没有。”


    “哦。”那人看了两眼,就不再管他。


    赵继长的爹却觉着有些不对,“儿啊,染病的人,不能走吗?”


    赵继长忙说,“没有,就是分开走而已,你听我安排就好了。”


    他爹点点头,烧得也越来越厉害,只能强撑着,半个身子都压在儿子胳膊上。


    感受着爹娘身上的灼热,赵继长努力压制住心底的不安,他咽了下口水,将自己隐入正在前行的队伍里。


    卢医女在门外将眠眠草点燃,拼命用扇子扇风,将烟雾送到四面八方。


    孙简城蒙着面巾路过时欲言又止。


    卢医女只是笑,“我本名卢慧云,若是军师大人日后还记得,就请为我和师父烧些纸钱吧。”


    她手中用力,“我送将军们最后一程。”


    孙简城抱拳深鞠一礼,“卢医女,大义。”


    他大踏步离开,等带人带了城门,悄悄挪开城门上的木桩,推门却丝毫未动。


    胡德本也跟着上前推,十几个人共同发力,却丝毫没有打开的痕迹。


    冷汗从额头上下来,“将军,门好像被挡住了。”


    沈戮看了孙简城一眼,孙简城连忙上前,按原先的办法弄出声响。


    半天,潘滨海才出声,“沈将军?”


    沈戮冷声问,“为何不开门。”


    潘滨海深吸一口气,“沈将军,可还记得陛下的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