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所谓医者
作品:《穿成怪力小村姑,野猪见了连夜搬家》 不过短短几日,热闹非凡的郯城已经萎靡到如此地步,街上门铺紧闭,呜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到处都有。
行人双目无神,不时抓挠身上的黄泡,路上到处是横七竖八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一人口身上穿着盔甲,蒙着厚厚的面巾,来到军队面前,双手抱拳,他声音沙哑,“沈将军。”
“在下郯城城主,胡德本。”
士兵们举着盾牌,将已经感染的人群挡在盾牌之外,为沈戮清路。
孙简城另带一对人,去城内巡视。
胡德本将沈戮带到城主府,对着门敲三下,停顿一下再敲两下。
门才小心地开了个小缝,将人引入。
在门后等待的门房在人进来后,就撒过了一片粉末。
胡德本连忙解释,“这是石灰与草木灰做的,张御医说可以暂时阻挡一下,怕从外面带来疫症。”
沈戮表示理解。
他抬眼望去。
走廊上,院子里,能下脚的地方都坐满了人,偌大的城主府显得拥挤无比,
她们大多是妇女儿童,看着裸露的皮肤还未染上疫症,只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不见任何存活下来的喜色,
看见沈戮标志性的面具也只是一扫过去,完全没有以往被惊吓到的样子。
麻木,没有希望,一片死气沉沉。
只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孩童,在角落玩着石子游戏,是府上唯一的一丝鲜活气。
胡德本向沈戮致歉,“沈将军别见怪,府上现在实在是拿不出茶水招待。”
府上的东西一直在坐吃山空,城外的东西就算运来,也会被外面的患民哄抢。
还算健康的护卫压根不敢上前,生怕染病。
沈戮垂眸,“无妨,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胡德本苦笑,“对,能救一个是一个,还有这么多孩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
他亲眼见到一个男子全身都是黄泡,瘙痒无比,在地上滚来滚去闹得全身都是血痕。
“陛下派来的御医呢?”
胡德本沉默了一下,将沈戮带去后院,一个单独隔离开的房间,屋里时不时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他犹豫了下,“将军,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御医也没办法了吗?”
胡德本苦笑,“张御医试了无数的方子都没有效果,他说要以身试药,不听劝阻故意去触碰了病患。”
“我只能将他单独放在这房间里。”
陛下派来的人,要是不管不顾枉死在外面,也是罪名一件。
一位女医打扮的女子,蒙着厚厚的面巾,所有裸露的地方都蒙上了白布,端着水盆从一旁走来。
见院子里有人在,连忙往墙根靠了一下,“城主大人。”
胡德本介绍说,“这是沈将军。”
又跟沈戮介绍,“这位是张御医的徒弟,姓卢。”
卢医女屈膝行礼,“见过沈将军。”
“不必拘礼,张御医他怎么样了?”
隔着面巾也能察觉到卢医女的低落,“师父不太好,已经高烧两日了。”
带来的三名郎中从进城后就一声不吭。
郯城的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脸上扯出苦笑,御医是什么人,是千里挑一给皇室看病的人,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人生终点。
御医都没有办法,他们空有一腔热血,又能如何。
“咳咳,是沈将军吗?”屋内传来张御医的声音。
沈戮向前走了几步,恭敬地说,“张伯伯,是我。”
“你这孩子,哎……”
张御医在床上摇头,他与沈戮早就相识,沈戮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陛下总是派他去广平王府给沈戮医治。
自从他被封了镇国将军后,四处征战,已多年没有联系了。
这孩子,跟他爹娘一样的死心眼。
沈戮说道,“我带来了三个自愿前来的郎中,都是仁善之辈,张伯伯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清了这疫症。”
张御医欣慰地点头,“好啊,好。”
“咳咳,我这有几个新想出来的方子,我现在无力下床,你让他们走上前来,我说,他们记。”
三人连忙上前,听张御医的教诲。
“在下屈鸿远。”
“在下易朋义。”
“在下后元忠。”
张御医缓缓开口,“诸位,为医者,治病救人为己任,但如此情况,三位还愿意冒死前来,在下替郯城的百姓们,道一声谢。”
三人忙道,“不敢不敢。”
“张御医才令我们敬佩。”
以身试药,他们自问做不到。
“我这有几个方子,你们拿去做了,用我来试试,我带来的草药,都在隔壁厢房,所剩不多,还望慎重使用。”
“卢医女是我亲手所教,在医道上颇有见解,诸位有事可找她商议。”
“牛黄一钱、秦皮一钱、射干三钱……”
一个又一个药材名字从屋内传出。
沈戮与胡德本在一旁静默地听着。
三人中奋笔疾书,怕有遗漏,一人誊写一份。
念完长长的药方,张御医体力不济,陷入沉睡。
屈鸿远拿着药方,惊叹御医的用药之大胆,“不愧是御医大人。”
易朋义看向二人,试探地说,“来都来了,咱们,试试?”
后元忠比那俩人身材都壮硕,看着不像郎中,反而像个屠户,他说话也最大胆,“试,为什么不试,左右都是个死,死也要拼一拼。”
“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现在诸葛亮倒了,咱们就给他顶上。”
屈鸿远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药箱,“行,我还带了不少药材来。”
沈戮出声说,“你们自行去做就是,不必在意我们。”
三个人互相看看,行礼之后跟着卢医女走向厢房。
胡德本将自己住的小院腾出来让给沈戮,不好意思地说,“只能先委屈将军了。”
“无妨。”
“将军。”孙简城急匆匆走来,欣喜不已,“黄姑——”
他看了眼胡德本,改口道,“黄乡君派人把草药送来了,就在城门口,我已派人接了进来。”
“只是——”
沈戮皱眉,“只是什么,有话直说。”
孙简城面露难色,“只是前去接应的被民众围堵,还有人故意往他们身上涂抹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