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周围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赵四海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他再傻也听出来了,林凡这是拐着弯骂他骚包,骂他不是个爷们。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四海又羞又恼。


    “没什么意思。”


    林凡收回手:“就是觉得,一个大男人,不想着怎么凭自己本事挣钱,天天琢磨着怎么从别人兜里掏东西喝,这行为,跟那站在村口等着人施舍的叫花子,也没什么区别。”


    “哦,不对,叫花子还要脸,至少不会硬要。”


    林凡这番话,顺带着把旁边那些跟着起哄的人也骂了进去。


    那几个刚才还嚷嚷着要喝健力宝的青年,一个个也不敢再出声。


    赵四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想发作,可一对上林凡那双满含冰霜的眼,心里那点火气就怎么也发不出来。


    又想起今天林凡在赌场里是怎么收拾光头李的,后背不禁冒起一层冷汗。


    “怎么,说不出话了?”


    林凡继续说道:“嗓子不是要冒烟了吗?村头井里水多,不要钱,管够。”


    “要是嫌淡,那边海里水也多。”


    “你!”


    林凡懒得再跟这群垃圾浪费时间。


    他不再看赵四海一眼,转身就走。


    林凡回到家,母亲和妹妹已经做好了晚饭。


    饭桌上,是一盘清炒白菜,一碗鸡蛋羹,还有一条林凡早上从筐里拿出来的小马鲛鱼,被母亲用盐腌了一下,煎得两面金黄。


    “哥,快来吃饭!妈今天特地给你做的煎鱼!”


    林小茹给他盛好了一碗糙米饭。


    林凡坐下,默默地吃着饭。


    这顿饭,是他重生以来,吃得最安稳的一顿。


    吃完饭,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破旧的木箱。


    箱子里是他父亲留下的一些遗物,大多是些修补渔船的老工具。


    林凡在里面翻找着,最后找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海叉,还有一个用旧渔网和竹竿做成的抄网。


    他把这两样东西拿到院子里,用磨刀石仔细地打磨着海叉的尖头,又检查了一下抄网的牢固程度。


    夜色渐渐深了。


    渔村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远处的海浪声,一阵一阵,不知疲倦。


    收拾好后,林凡提着那把磨得锃亮的海叉和抄网,走出了院门。


    他走到村口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槐树下,陈卫国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果然准备了两个大木桶,一把铁铲。


    “凡哥!”


    看到林凡,陈卫国立刻迎了上来。


    “东西都带齐了?”


    “齐了!”


    “走。”


    林凡言简意赅,带头朝着村东头那片漆黑的滩涂走去。


    大潮刚退,留下一片广阔而泥泞的滩涂。


    “凡哥,咱们……咱们来这儿干啥?”


    陈卫国看着一望无际的黑泥滩,心里还是犯嘀咕。


    林凡没回答他,而是把灯挂在一旁的礁石上,然后脱下鞋,赤着脚踩进了冰凉的泥滩里。


    “看我怎么做。”


    他走到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沙地前,用手里的海叉,对着沙面轻轻敲击起来。


    “咚……咚咚……”


    陈卫国看得一头雾水。


    林凡敲了一会儿,又俯下身,把耳朵贴在沙面上。


    就在陈卫国以为林凡是不是疯了的时候,林凡突然直起身子,拿起铁铲,对着刚才敲击过的一个地方,猛地铲了下去!


    一铲子下去,黑色的淤泥被翻了上来。


    就在那翻开的泥坑里,一个巴掌大小、外壳呈青白色的东西,正在蠕动着往泥里钻。


    “这是……蛏子!”


    陈卫国瞪大了眼睛。


    “是蛏王。”


    林凡纠正了一下。


    他手疾眼快,一把就将那只肥硕的蛏子从泥里抓了出来,扔进木桶里。


    这只蛏子比寻常滩涂上能见到的要大上好几圈,通体晶莹,肉质饱满,一看就是极品。


    陈卫国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小在海边长大,也跟着大人赶过海,可从来不知道蛏子还能这么找。


    这简直比神仙掐算还准!


    “凡哥,你怎么知道它在那儿的?”


    “听声。”


    林凡言简意赅:“它们在沙子底下活动,会有声音。只要仔细听,就能找到。”


    他说得轻巧,可陈卫国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得是多好的耳朵,才能从海浪和风声中,分辨出那细微的声响。


    他不知道,这是林凡前世在最低谷的时候,跟着一个老渔民学来的绝活。


    那时候他身无分文,就是靠着这手听声辨物的本事,在滩涂上挖些海货换点饭钱,才没饿死。


    “别愣着了,学着点,动手。”


    林凡把铁铲递给陈卫国,自己则继续拿着海叉,在这片广阔的滩涂上敲敲打打。


    很快,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肥大的蛏王被从沙子里请了出来。


    木桶里的哐当声越来越密集,陈卫国也学着林凡的样子,挖得满头大汗,兴奋不已。


    就在两人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从通往村子的小路上,传来了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哎哟,我说四海他娘,你走慢点,这黑灯瞎火的,路又滑,别摔着。”


    “我能不急吗?我家四海下午被那林家小子当众下了那么大个没脸,我这当娘的要是不来找补回来,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头?”


    声音由远及近,很快,两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礁石旁。


    为首的,正是赵四海的母亲,一个身材干瘦、颧骨高耸的女人,村里人都叫她赵家嫂子。


    跟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牌搭子,李家婶子,也是个出了名的长舌妇。


    两人也提着桶和铲子,显然也是来赶海的。


    赵家嫂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忙活的林凡和陈卫国,以及他们脚边那半满的木桶。


    她把手里的煤油灯凑过去,往桶里一照,看到那些个头硕大的蛏王时,心里谷登一下,又妒又气。


    这死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哼,光靠运气有什么本事,一会就得干瞪眼!


    “哟,我当是谁呢,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穷坑里刨食来了。”


    想着,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这不是我们村新出炉的大能人林凡嘛!怎么着,白天在镇上挣的钱,晚上就花完了,又得来这泥地里找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