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侯爷身死谜团

作品:《疯了吧!你管这叫纨绔世子?

    陆知行冲向路边字画摊,声音嘶哑。


    不等摊主反应,他已夺过一支秃笔,扯开一张草纸,饱蘸劣墨。


    他气沉丹田,整个人的气势截然不同。那支秃笔在他手中,重如刀剑。


    围观者不自觉地噤声,目光全部汇聚于此。


    笔走龙蛇。


    “贼臣李景炎,包藏祸心,构陷忠良……”


    起笔,便是万钧雷霆!


    他写的不是祭文,是《讨逆檄文》!


    每一个字落下,都有一股无形的浩然之气从他体内喷薄。


    四野寂然,百姓胸中热血翻涌,如见金戈铁马,如闻忠魂悲啸。


    “……以纨绔之名,污靖安侯府满门清白;以私通之罪,寒北境将士三十万忠心!”


    “天理何在?公道何存!”写到激愤处,陆知行仰天长啸,笔锋一转,力透纸背!


    轰!一缕比曲江诗会时更凝实、更璀璨的金光,自他头顶冲天而起,撕裂云层!文心共鸣,一纸动京华!


    “好一个‘天理何在,公道何存’!”人群中,不知谁第一个喊出声。


    “说得好!老侯爷镇守北境一生,岂会是叛徒!”民意,燎原!


    “拿下!”一声厉喝,城门守军的头领拔刀前指。


    “此人妖言惑众,煽动民心,给我拿下!”这些守军,是二皇子李景炎的人。他的阳谋被撕碎,便只剩下最直接的暴力。


    甲胄铿锵,长刀出鞘,寒光逼向手无寸铁的陆知行。


    百姓们惊呼后退,却无人敢上前。


    就在此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不快不慢,穿过人群,精准地停在了守军与陆知行之间。


    车帘未动。一道黑影却如鬼魅般从车辕下闪出。离歌。没人看清她的动作。


    只听到“铛啷”数声脆响,为首那名军官和几名亲兵的手腕齐齐飙出一道血线,长刀落地。离歌的身影已回到车旁,仿佛从未动过。全场死寂。


    “羽林卫办案,闲人退避!”又一声大喝,王冲带着一队盔明甲亮的羽林卫策马赶到,迅速控制了局面。


    他看都未看那些受伤的守军,径直走到马车前,对着车帘一拱手。


    “苏小侯爷,陆先生受了惊吓,末将护送您和先生回府。”


    车内,传来苏文平静的声音。


    “有劳王将军。”


    王冲一挥手,两名羽林卫立刻“请”着面色煞白的陆知行,上了苏文的马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马车缓缓启动,羽林卫分列两旁,成了最扎眼的仪仗。


    车厢内,陆知行仍未从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


    苏文亲自为他倒了杯茶,递过去。


    “陆先生,从你写下第一个字开始,你就没有退路了。”


    陆知行接过茶杯,滚烫的茶水让他的手一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少年,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半分纨绔气,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静。


    他明白了。从苏文那一揖开始,他就是局中人,更是最锋利的那把刀。


    他郑重地放下茶杯,对着苏文,长揖及地。


    “知行,愿为小侯爷门下走狗!”


    “先生是国士,不是走狗。”苏文扶起他。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马车穿过长街,外面的世界已然沸腾。


    有穿着体面的管事,正带着家仆沿街分发着什么。


    陆知行眼尖,看清了,正是自己那篇檄文的抄本,纸墨精良。


    “是相府的人。”苏文淡淡开口。


    不多时,一名羽林卫策马靠近,低声向王冲汇报。


    王冲脸色一肃,来到车窗边。


    “小侯爷,宫里传出消息,陛下震怒,命三法司、大理寺联合彻查靖安侯一案,未披露的疑点还需查证。”


    苏文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


    “知道了。”赵文若要火上浇油,父皇要平衡制衡。一切,尽在算中。


    二皇子府。


    “砰!”


    一只前朝的官窑青瓷茶盏,被李景炎狠狠地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那张永远挂着温和笑容的俊美脸庞,此刻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再无半分平日的风度。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只被瓷片划破,渗出鲜血的右手。


    “苏文……陆知行……”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受伤的野兽。


    “你们,都该死!”


    皇宫,御书房。


    乾元帝看着由监天司紧急呈上的檄文拓本,神色如渊。


    他没有发怒,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发出闷沉的“笃笃”声。


    “私通敌国是假,结党营私是真。”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殿内的某个影子说话。


    “景炎这孩子,手段还是太糙了。”他怒的不是构陷本身,而是李景炎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脱离了他的掌控。


    靖安侯府。


    当马车停在斑驳的朱漆大门前,整座府邸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大门打开,老管家孙头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哭嚎,只是躬身。


    “小侯爷,您回来了。”


    他的身后,苏晴儿俏立着,小脸紧绷,眼圈也是红的,但眼神里没有泪水,只有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只是深深地看了苏文一眼。“哥,你瘦了。”


    苏文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进去说。”


    他屏退所有人,只带着苏晴儿进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酒气早已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药香。


    “哥。”苏晴儿没有寒暄,直接端过桌上一碗早已备好的参汤。


    “监天司的人虽撤了,但暗哨更多了。”


    她将汤碗递到苏文面前,声音压得极低。


    “爹爹去世前几天,见过一个人。”


    “谁?”苏文接过汤碗,目光一凝。


    “监天司指挥使,萧见空。”


    苏晴儿的语速很快,像在背诵早已准备好的证词。


    “他们密谈了一个下午,爹出来后,脸色极差。第二天,他就上书,以历练为名,将你送去北境。哥,我怀疑……爹是故意支走你,他预感到了危险。”


    苏文端着参汤,却没有喝。


    他看着汤水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突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锐利。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没有看苏晴儿,而是投向了房间最暗的角落,那道悬挂字画的房梁阴影。


    他举起手中的参汤,像是敬酒。


    “茶有些凉了。”苏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房间。


    “正好,换一碗热的。”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


    “阁下潜伏许久,想必也口渴了。要不要,也来一碗?”


    房梁的阴影里,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猛地一滞。


    一股冰冷的杀机,瞬间暴露!


    然而,不等她有任何动作。另一道更纯粹、更致命的杀机,如同附骨之蛆,从她背后悄然升起,死死锁定了她的后心。


    离歌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短刃,寒光幽幽,距离她的心脏,不过一寸。


    窒息般的死寂笼罩。


    苏文端坐不动,眼神平静。他不是猎物。他,是布下陷阱的猎人。


    烛火摇曳。


    两股杀机撕裂空气,光影破碎。墨影的瞳孔涣散,却死死锁定着苏文。


    离歌的短刃藏于袖下,气息如冰,封锁墨影每一个意图。


    苏文端坐,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


    “回去告诉萧大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涟漪骤生。


    “死人,没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