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波澜四起
作品:《疯了吧!你管这叫纨绔世子?》 天启城,城西。
偏僻的当铺后巷,青苔湿滑。
苏晴儿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交给钱掌柜。
面罩灰布,只露一双清冽杏眼,眸光坚定。
“钱伯伯,这是第一批。”
她声音压得很低。
“剩下的,我会陆续送来。”
钱掌柜瞥见布包内金锭微露,面色泛忧。
“小姐,您这是……”
话未尽,巷口已被堵死。
两名汉子,劲装裹身,气息悍厉。
身上无标识,那血腥气昭示其非寻常门客。
为首那人皮笑肉不笑。
“苏小姐真是孝顺。”
“令兄在北境惹祸,妹妹在家变卖家产填窟窿。”
他欺近一步,压迫感如山。
“吾主佩服小姐兄妹情深。只是这天启城中,钱财,并非如此用法。”赤裸威胁,不加遮掩。
钱掌柜脸色骤白。苏晴儿娇躯微震,似被惊吓。
眸中坚定迅速隐去,换上恰到好处的惊慌与委屈。
“啊?你们是我哥哥的朋友吗?”她从袖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颤巍巍递去。
“我哥哥可是又欠了你们银钱?这……这是我全部零花钱了,你们先收着……”
她将碎银急塞向汉子掌中,动作慌乱无章。
“求求你们,莫要告知管家,孙伯会打我手心的。”
为首汉子凝视她,面上假笑尽敛。他未接碎银。
“演得不错。”声音骤寒。
“可惜,吾主不喜观此拙戏。”
“拿下!”另一汉子狞笑,探手抓向苏晴儿肩头。钱掌柜惊呼挡前。
电光火石间,一道灰影从墙头掠下。
无声无息,仿若枯叶坠地。那是一名粗布短打的苍老仆役,平日只扫后巷,此刻双眸锐利如鹰隼。
“噗!”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抓向苏晴儿的汉子喉间,多了一道几不可见的血线。
他难以置信地捂颈,鲜血喷涌,身躯软倒。为首汉子瞳孔骤缩,急退拔刀。
“你是什么人!”
老仆未予回应。他手中窄长剔骨刀,刀身薄如蝉翼,刀锋在晦暗光线中闪烁幽芒。
他动了。刀光乍现。
“当啷”一声,汉子手中钢刀应声而断。下一瞬,剔骨刀尖已抵其咽喉。
寒意刺骨,直透肌骨。汉子全身僵硬,冷汗涔涔洇湿衣袍。
他深知,再有妄动,便与同伴同归一途。老仆终启唇,声如枯木朽枝,摩擦作响。
“回去禀告你主子。”“靖安侯府之物,沾之则污。”
“手若妄伸,必折!”言罢,他收刀,身形一闪,复又隐入阴影,仿佛从未现身。
苏晴儿立于原地,惊慌神色尽褪,眸光如冰,古井无波。
她瞥过地上抽搐的尸体,对钱掌柜道:
“钱伯伯,处理干净。”随即,她转身离去,未染纤尘。
曲江池畔,画舫凌波,丝竹缭绕。
二皇子李景炎正与几位心腹谈笑风生,尽享众星拱月之尊。
一名幸存心腹狼狈跪地,颤声汇报后巷所闻:
“……一招,王五毙命……属下……属下佩刀亦断……”
他带回那句原话:“靖安侯府之物,沾之则污。手若妄伸,必折?”
李景炎低喃复述,俊逸面庞上,温和笑意寸寸崩裂。
“砰!”手中白玉杯碎裂成齑,瓷片深嵌掌心,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好一个靖安侯府!好一个苏文!”
“一个将死之人,竟敢在神都留下如此多狂犬!”
他胸臆间怒火翻腾,目光扫视全场,恰落角落里,那道儒衫洗得发白,清瘦的身影。
陆知行。那个不识趣,敢当众忤逆他的愣头青。李景炎眸中掠过森然快意。
他对身边一富家子弟使了个眼色。那富家子弟心领神会,摇扇,径直走到陆知行面前。
“陆先生,有暇在此枯坐,何不思量,明日米钱何在?”
周围响起压抑低笑。陆知行清瘦的面孔涨得通红。他正欲引经据典驳斥,脑中却倏然炸开一句话。
那是白日信鸽送来纸条上的唯一墨迹:“替我问陆先生:与腐儒辩经,是论法度之森严,抑或论万民之疾苦?”
是啊。与这些只知逢迎谄媚之辈争论对错,有何意义?
他缓缓起身,目光巡视全场。声音不大,却盖过所有丝竹管弦。
“诸君在此谈玄论道,可知城外流民,已食观音土?”
全场寂静。
“诸君在此品评风月,可知北境将士,正身披霜雪,枕戈待旦?”
那富家子弟脸色剧变。“陆知行,你休要在此危言惑众!”
“危言惑众?”
陆知行笑了,笑声中满是悲愤与浩然正气。
“我只问一句,尔等口中法度,究竟是用来匡扶社稷,还是用来禁锢万民喉舌?”
他迈前一步,声如洪钟。
“当法度沦为权贵手中刀,当诗文变成粉饰太平的脂粉,我辈读书人,若不为民请命,与禽兽何异!”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轰!”一股无形气浪以他为中心,骤然激荡开来!一缕淡淡金光从他头顶直冲云霄,微弱,却纯粹无匹!文心凝聚,浩气长存!满座皆惊。
监天司总部,观星台。指挥使萧见空静坐棋盘前。他面前星盘上,一颗代表“文运”的星辰,方才闪过一缕微弱金芒。
同时,另一份情报置于手边:靖安侯府资金正通过多方渠道暗流。两个异常扰动变量,皆指向同一原点。
萧见空修指拈黑子,镜片后眸光锐利,波澜不惊。
“有异。”他凝视棋盘,低语自语。
“异样,需矫正。”“啪。”黑子落下。一道黑色影子从他身后梁柱无声滑落,单膝跪伏。墨影。他的影子,一把无情之刃。
萧见空未视她,只淡然吩咐:“去城门口。”“截住靖安侯世子,苏文。”
“如有反抗……”他微顿,语调未变。
“抹除。”墨影身形复又隐入黑暗。
暮色四合,官道尽头。
天启城那洪荒巨兽般的轮廓,已然近在咫尺。苏文马车徐徐止步。
金不换掀开车帘:
“小侯爷,城门已至。”
苏文抬眼望去。城门口卫兵骤然紧张,如临大敌。
一队身穿玄色制服、腰佩制式长刀的番役从城门两侧蜂拥而出,迅速将马车团团围困。肃杀之气,凛冽扑面。
为首番役面无表情,声如寒铁淬冰。他厉声喝道:
“监天司办案!”“车中之人,速下,徒步入城!”
前方,一座古朴凉亭静静矗立,亭上牌匾书就三字:十里亭。
凉亭之后,便是那座洪荒巨兽般匍匐于地平线的雄城——天启城。
他回来了。苏文嘴角,勾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走,我们进城。这场戏,该鸣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