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老哥，有啥事儿呀？”，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地捅进了赵乾的耳朵里。


    捅得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片空白。


    啥事儿？


    我他妈......


    赵乾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就快要冲破天灵盖了。


    这事儿大了去了！


    大到能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赵乾很想对着手机咆哮。


    很想把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从手机另一头揪出来，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办公室里这群快要吓尿了的同事。


    可他不能。


    “喂？老哥？”


    “还在吗？”


    “信号不好？”


    苏白的声音，再次传来。


    依旧是这么的风轻云淡。


    这么的......欠揍。


    赵乾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时，眼球上已经布满了血丝。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苏兄弟......”


    “嗯，我在呢，老哥。”


    苏白的回应很快。


    赵乾的眼角，疯狂地抽搐着。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你......旁边那个......”


    他顿住了。


    “红衣小女孩”这几个字，他不敢说。


    怕刺激到电话另一头的小祖宗。


    他换了个说法。


    “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


    “她是什么时候......到你那儿的？”


    苏白听着电话里那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的声音。


    心里，顿时了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早就料到，诡异管理局的人，会找上门来。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还是赵乾亲自打来的。


    看来他们已经认出灵儿了。


    苏白的心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但他的脸上，却依旧挂着一副温和的笑容。


    他甚至还腾出手，轻轻摸了摸灵儿的头。


    灵儿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了毛的小猫。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沸腾。


    “awsl！院长和灵儿的互动也太有爱了吧！”


    “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啊？怎么感觉院长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对啊，虽然在笑，但感觉笑意没到眼底。”


    “你们想多了吧，说不定是哪个推销电话。”


    苏白没有理会弹幕。


    他对着手机，用一种极其自然的语气，开口了。


    “哦，你说灵儿啊。”


    “就昨天晚上。”


    “我出去散步，看这孩子一个人在路边，怪可怜的。”


    “就问了问，她也说不清楚家在哪儿。”


    苏边的谎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


    “我看她性格特别乖巧，就让她跟着我回来了。”


    “正好，咱们幼儿园也缺小朋友不是？”


    说完，他话锋一转。


    用一种带着关切，又有点疑惑的语气，反问道。


    “怎么了，老哥？”


    “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诡异管理局。


    办公室里。


    赵乾听着苏白的这番话，整个人都傻了。


    不，是直接裂开了。


    他的大脑，宕机了。


    赵乾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两天前的画面。


    冲天的怨气。


    瞬间被抹除掉所有痕迹的恐怖手段。


    还有他们临时行动部，那份用尽了所有高级词汇，都无法形容其恐怖的S级档案。


    这叫性格乖巧？！


    赵乾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被苏白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队长......队长？”


    旁边的孙萌，看到赵乾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忍不住小声提醒。


    赵乾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听到了苏白的问题。


    “这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她就是问题本身！


    赵乾的喉结，狠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苏白的直播间，在线人数，48.7万。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慎之又慎。


    一旦引起恐慌，后果不堪设想。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


    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是耳语的音量，对着听筒说道。


    “苏兄弟。”


    “你听我说。”


    “你现在在直播，我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


    赵乾的声音，压抑到了极点。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也别表现出任何异常。”


    “千万不要惊扰到她。”


    苏白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分。


    他知道，正题来了。


    只听赵乾的声音，带着一种绝望的颤音，继续从听筒里传来。


    “她......不是普通人。”


    “这么说吧......”


    赵乾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两天前，天海奇幻乐园的案子，你知道吧？”


    苏白的心，猛地一沉。


    “嗯。”


    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她就是案子的......核心。”


    “我们内部，给她的代号，是‘红衣’。”


    赵乾说到这里，声音已经细若蚊蝇。


    但他知道，苏白一定能听清。


    最后，他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足以让整个天海市所有超凡者都闻风丧胆的词。


    “她......是S级。”


    “苏兄弟，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老王、小李、孙萌三人，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队长。


    好像能看到，无形的恐惧，正顺着电话线，蔓延到城市的另一端。


    草坪上。


    苏白握着手机，沉默了。


    S级。


    原来，这就是灵儿的等级吗？


    难怪，系统都检测不出她的天赋。


    他抬起头。


    正对上灵儿清澈无比，不含杂质的眼睛。


    小姑娘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她歪了歪头，小脸上带着关切。


    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了拉苏白的衣角。


    用一种软糯糯，又带着点担忧的声音，小声问道。


    “苏白哥哥......”


    “你怎么了呀？”


    软糯糯的“苏白哥哥”，像是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苏白心中因“S级”而燃起的些许波澜。


    S级？


    在这一刻，苏白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现在是仙苗幼儿园的孩子。


    是他的责任。


    苏白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揉了揉灵儿的小脑袋。


    对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事，哥哥在跟一个叔叔打电话呢。”


    “灵儿乖，先自己看会儿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