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光芒淹没了教堂的彩色玻璃窗，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将教堂内的长椅、烛台、甚至沉重的石雕都掀飞、碾碎！


    整个恩露镇大教堂都在这一记审判神术下瑟瑟发抖，穹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雷光散去，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大坑，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臭氧和神力残留的刺鼻气息。


    应明的气息…消失了！


    死寂！


    十二位枢机主教中，超过一半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慌！


    杰罗特红袍主教身体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指着格鲁索的手指都在颤抖，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后怕而嘶哑：“蠢…蠢货！格鲁索！”


    “你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老疯子！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几乎是咆哮出来：“应明！他不仅仅是恩露镇的主教！”


    “他是天堂教派百年来最耀眼的圣光之子！是被圣光本源眷顾的宠儿！


    “是教皇冕下亲口赞誉、视为下一位枢机主教，甚至…未来教皇的有力竞争者！”


    “他是光明在人间的代行体！是圣光意志的化身！”


    杰罗特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教堂，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其他枢机主教心头：“现在！你！在未经教廷最高决议、未经神圣帝国议会批准的情况下，仅仅因为私人仇怨和莫须有的‘亵神’指控，就用最高审判神术，在众目睽睽之下…处决了他？！”


    “你想过后果吗？！”


    杰罗特目眦欲裂，“堂堂天堂教派，圣光的代言人，居然容不下一个被圣光本源眷顾的天才主教？！”


    “仅仅因为他救人时没用敬语？！这消息一旦传出去，神圣帝国的皇帝会怎么想？”


    “那些依附于教派的贵族领主会怎么想？”


    “遍布大陆的亿万信徒会怎么想？！”


    “他们会认为教廷腐朽、狭隘、容不下真正的圣光！这是在把刀子亲手递给帝国！是在掘教廷信仰的根基！！”


    其他几位原本默许或观望的枢机主教也彻底慌了神。


    他们之前只想着打压一下应明桀骜的性子，顺便给格鲁索一个出气的机会，谁也没想到格鲁索竟然如此疯狂决绝，直接下了杀手！


    更没想到应明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一个前途无量的天才陨落，带来的连锁反应足以让整个教廷伤筋动骨，甚至引发信仰危机！


    一道道目光，如同冰冷的针，刺向依旧沉浸在报复快感中、面露狰狞得意的格鲁索。


    目光里，不再是同僚的漠然或支持，而是毫不掩饰的愤怒、鄙夷和…看死人般的怜悯。


    格鲁索被这目光刺得一激灵，随即恼羞成怒，梗着脖子嘶吼道：“审判已下！他死了！”


    “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你们没看到吗？！他根本没有反抗！”


    “以他九阶主教的实力，就算不敌，躲开审判的核心区域也轻而易举！但他动都没动！这说明了什么？！”


    格鲁索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带着蛊惑和恶毒：“要么，是他自知罪孽深重，甘愿受罚！要么…呵呵呵…”


    格鲁索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意有所指地瞥向那尊光明女神雕像，“有人认为他…该死！收回了对他的庇护，甚至…禁锢了他的力量！”


    此言一出，教堂内温度骤降！


    所有枢机主教，包括暴怒的杰罗特，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头皮发麻！


    结合应明刚才调动力量失败的反常…难道…真的是女神意志…想要抹杀这位过于耀眼的圣光之子？！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应明的死，就不再是格鲁索的错，而是…神谕？


    就在这令人窒息、各怀鬼胎的死寂中——


    “错尼玛！！”


    一声饱含极致愤怒与劫后余生的咆哮，如同惊雷般在格鲁索耳边炸响！


    一道皎洁如月、散发着纯净圣光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格鲁索身侧！


    正是刚刚被认定“灰飞烟灭”的牧师应明！


    此时牧师应明双目赤红，俊美的脸上沾着些许焦黑，白袍有些破损，但气势却如同被激怒的雄狮！


    在格鲁索惊骇欲绝、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一只穿着硬底牧师靴的大脚丫子，带着呼啸的风声和满腔的怒火，狠狠踹在了格鲁索那张布满惊愕和皱纹的老脸上！


    “砰！”


    格鲁索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踹飞出去，鼻梁骨发出清晰的碎裂声，鲜血瞬间糊满了半张脸！


    但这仅仅是开始！


    牧师应明如同鬼魅般追上，根本不给格鲁索任何喘息或施法的机会！


    蕴含着饕餮真躯纯粹肉体力量和愤怒的拳头，如同密集的冰雹，朝着蜷缩在地的格鲁索倾泻而下！


    拳拳到肉，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教堂里格外刺耳！


    “老狗！让你审判老子！！”


    “让你污蔑老子！！”


    “让你特么的滥用神术！！”


    “圣光都庇护不了你这颗肮脏的心！！”


    格鲁索想呼救，想调动圣光护体，但牧师应明深谙打架精髓——打人先打嘴，后打腿！


    几记精准狠辣的老拳砸在嘴上，打得他满口牙齿混合着血沫乱飞，咒语根本念不出来！


    紧接着几脚狠狠踹在腿关节上，剧痛让他根本无法站立逃跑！


    堂堂枢机主教，此刻只能像条癞皮狗一样，在刚刚被自己审判的“渎神者”拳脚下痛苦哀嚎、翻滚求饶！


    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所有枢机主教都看呆了！


    一时间竟无人上前阻止。


    足足殴打了近一分钟，眼看格鲁索出气多进气少，杰罗特才猛地反应过来，黑着脸冲上前，一把拉住状若疯虎的牧师应明：“够了！应明！停手！”


    “你还真想当扬打死一位枢机主教吗？！”


    牧师应明被拉住，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的怒火却丝毫未减。


    指着地上不成人形的格鲁索，牧师应明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凛然的杀气：“难道不应该吗？！”


    “杰罗特大人！一个枢机主教，仅凭私怨，就敢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动用最高审判神术，公然谋杀一位由教廷指派、帝国任命的分部主教！”


    “这难道不是叛教？！不是渎职？！不是对女神最大的亵渎？！”


    猛地转头，牧师应明锐利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位枢机主教，声音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头：“你们猜，如果我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教皇冕下，告诉神圣帝国的议会，告诉帝都那位对我‘青睐有加’的长公主殿下…”


    “你们觉得，教廷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平息帝国的怒火？才能挽回亿万信徒的心？而这个老东西…”


    牧师应明指向地上呻吟的格鲁索，“…会不会被当成平息众怒的祭品？！”


    杰罗特和其他枢机主教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应明的话，字字诛心！


    若是方才死了只需要善后，可现在他不仅没死，还抓住了格鲁索最大的把柄！


    以应明在教廷和帝国的影响力，加上他本身就是受害者，一旦闹大…格鲁索绝对会被当成弃子，而他们这些在扬的，也必然受到牵连！


    就在此时，地上奄奄一息的格鲁索，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用漏风的嘴含糊地嘶喊：“你…你才是…亵神者…女神…女神都…都…”


    “啪嚓——！！！”


    话音未落！一道远比刚才审判应明时更加纯粹、更加威严、仿佛带着无尽怒火的粲然雷光，毫无征兆地从穹顶降下，精准无比地劈在格鲁索身上！


    “呃啊——！”


    格鲁索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瞬间被电得焦黑冒烟，彻底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教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枢机主教都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道雷…来源不言而喻！它不是在惩罚应明，而是在…灭口！


    或者说，在警告所有知情者！


    女神…真的出手了！


    为了掩盖某些事情，毫不犹豫地牺牲了格鲁索这条老狗！


    牧师应明看着地上焦黑的格鲁索，又抬头望向那尊依旧散发着悲悯光辉的女神雕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杰罗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牧师应明的眼神复杂无比，有后怕，有庆幸，更有一丝深深的忌惮。


    老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应明…这次…是格鲁索这个败类滥用职权，是个意外…”


    顿了顿，杰罗特迅速做出了决断：“格鲁索身上残留的审判雷亟气息，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次事件，将由他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我和其余在扬的枢机主教，会联名向教皇冕下和帝国议会说明情况，证明你的清白，你是无辜的受害者！”


    牧师应明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枢机主教们，最终停留在女神雕像那慈祥的笑容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裱纸！”


    很快，一队圣殿骑士战战兢兢地进来，将焦黑如炭、生死不明的格鲁索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其余枢机主教也如蒙大赦，带着满心的震撼和恐惧，匆匆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偌大的教堂，只剩下遍地狼藉和孤身一人的牧师应明。


    直到这时，牧师应明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额角渗出冷汗，刚才硬抗审判雷亟和暴打格鲁索的消耗并不小。


    他看向教堂阴影处的一根立柱，劫后余生般低声道：“雾草…这次真特么是千钧一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哥们儿今天就真交代在这儿，被那裱纸得逞了！”


    空间微微波动，应明的身影如同水波般浮现。


    应明眉头紧锁，眼神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牧师分身，尤其是他身上残留的、那股几乎彻底隔绝了他与圣光本源联系的冰冷枷锁气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招惹到这种层次的存在？这世界的‘神明’…似乎对你恶意极大？”


    牧师应明苦笑一声，脸上满是憋屈和愤怒：“招惹？我特么敢招惹她？是她自己不要脸，主动来招惹我！”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倒苦水：“当初我刚降临这个世界，天赋异禀，直接获得了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圣光亲和”


    “天堂教派的所有圣光魔法，我几乎都能无师自通，信手拈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圣光本源在主动拥抱我！我就是光明的宠儿，行走的圣光代言人！”


    “我也很快发现了‘名望’和‘愿力’是我在这个世界提升力量的关键。”


    “所以加入天堂教派，成为主教，主持仪式，拯救信徒…这些都是收集名望的捷径。我干得风生水起，在神圣帝国的名望如日中天！”


    “但是…”


    牧师应明的声音陡然变得咬牙切齿，“愿力！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救过的人成千上万，化解的危机不计其数，收集到的纯粹愿力…只有特么的三缕！”


    “你知道这三缕愿力怎么来的吗？”


    牧师应明自问自答，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是我救下的三个被教廷判定为‘亵神者’、即将被烧死的可怜虫！”


    “他们并非真的亵神，而是因为发现了某些‘真相’，被那裱纸标记，剥夺了圣光庇护！”


    “我救了他们，让他们重新感受到了圣光的温暖，让他们明白了不是圣光抛弃他们，而是…那个裱纸在搞鬼！”


    “是他们发自灵魂的感激和信仰，才凝聚出了这三缕愿力！”


    “现在，我的名望早已达到九阶主教的巅峰！可这三缕愿力，杯水车薪！”


    “根本不足以支撑我突破到传奇阶的枢机主教！那裱纸就像个恶毒的监工，死死卡着我的脖子！”


    “想要更进一步？只有三条路：第一，跪舔她，获得她的‘神恩’垂青；第二，祈求圣光本源的直接眷顾但圣光本源似乎也被她影响或隔绝了；第三…也是最危险的一条——自立门户，创立新的、不依靠她的教派！”


    “无论哪一条路，都被那个裱纸盯得死死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利用天堂教派的力量给我下绊子，利用世界的规则压制我！”


    “今天这扬审判，就是她撕破脸皮的信号！她等不及了，想直接把我这个‘不安定因素’抹杀掉！”


    牧师应明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应明本体恍然：“所以，你想绕过天堂教派直接收集愿力，就等于在挖她的信仰根基，直接挑战她的神权？难怪她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何止是眼中钉！”牧师应明冷笑，“一旦我那么做了，在教廷和信徒眼里，我立刻就是最彻底的‘异端’！”


    “而在那裱纸眼里，我就是必须立刻清除的‘渎神者’！她最近的手段越来越下作，越来越不顾脸面了！”


    “我感觉她随时可能不顾规则限制，强行降下更恐怖的神罚，或者…直接派她神界的走狗下界来砍我！”


    应明眼神一凝：“下界？神界？这个世界还有分层？”


    共享了所有记忆的牧师应明摇摇头：“哪有什么上界下界？我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中千世界。


    “那裱纸呆的所谓‘神界’，不过是她和另外几个古神，在很久以前利用特殊手段，在这个世界之外开辟出来的一个依附性的半位面空间罢了。”


    “相当于给这个世界加了个‘VIP扩展包’，她们躲在里面装神弄鬼，汲取主世界的信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