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风，卷起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虎口城上所有北真士兵的神经。


    多少年来，北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屠杀。


    他被高高筑起的京观，像是一把利剑，击碎了北真士兵最后的一点骄傲和底气。


    “徐雄，叫阵！”


    凌风身骑住战马，面容冷峻的下令道。


    徐雄当即策马而出，驰到箭矢射程边缘，用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北真语，向着城头厉声宣告：


    “城上北真守军听着！我乃大景天策军！北辽城五千守军，顽抗天威，已尽数伏诛于此！”


    “尔等虎口城，若识时务，开城投降，可保性命无忧！”


    徐雄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北真守军的心头。


    “半个时辰后，若仍负隅顽抗，拒不开城者……”


    徐雄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铁血杀伐之气：


    “下场犹如此京观！”


    “城内北真士兵，杀无赦！”


    徐雄话音一落，身后数完天策军便爆发出了一阵怒吼：


    “杀无赦！”


    声浪如同雷霆，震得城墙似乎都在颤抖。


    那冲天的杀气凝聚成实质的乌云，笼罩在虎口城上空。


    城头上，一片死寂。


    北真守将额头上冷汗涔涔，手指死死抠着墙砖，指甲几乎要崩裂。


    他看着城下那尸山血海，听着那如同死神宣言般的最后通牒，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之前北真二皇子耶律洪调走的五万大军，其实就是从镇守边关六大城池以及北真中央王庭大军中，最后抽调出来的一批精锐。


    他们这些镇守在各大城池的士兵，其实说好听点叫做守城军，说难听点，就是北真军中的一群战力低下，或者带有伤病，甚至是老弱病残之辈。


    这些士兵，打顺风局，自然可以，可要是打逆风局，那说战力够不够，就是有没有那份胆魄也是另说。


    “将军，这天策军数量如此庞大，就连前面的雄关城和辽北城都被攻破了，我们虎口城一共才六千出头老弱病残，如何抵挡？”


    一名千夫长忍不住低声提醒。


    敌我双方差距实在太大，加之这虎口城早就被洗劫了数遍，城内的粮食早已断绝，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来守城。


    “混账！”


    守城军将领恼怒的呵斥一声，可却又无法继续怒斥什么。


    眼下的情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守城，那也不过是为了体现自己对北真的忠义。


    可这样一来，他就要亲手葬送这六千多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军中同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息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


    城上的守军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城外那片黑色潮水中散发出的不耐烦和越来越浓烈的杀戮欲望。


    天策军的军阵开始微微调整，几架登云梯出现在军阵前方，这是离开辽北城时凌风让人特意带上的。


    登云梯相对其他攻城军备来说，要轻便不少，也利于破城。


    紧接着，步兵营和弓箭营开始超前挺进，天策军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惊雷，一步步踩在北真军士兵的心头。


    恐怖的压力，如同不断累积的火山，即将爆发。


    凌风依旧静立不动，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那五千具尸体和最后通牒，就是最有效的攻城武器。


    他在赌，赌北真守军的心理防线，会在天策军真正的攻击发起前，彻底崩溃。


    “把耶律洪的尸体丢出去！”


    半个时辰的期限即将到来之时，凌风忽然下了一个命令。


    赵云霄点点头，亲自带着两名士兵，推着一辆板车不紧不慢的来到了城墙之下。


    城墙上早就已经乱了心思的北真士兵不禁好奇的探出脑袋，想要看看这天策军到底又在玩什么把戏。


    可还未等他们看清，赵云霄已经朗声道：


    “此乃你们北真二皇子耶律洪的尸体！”


    “连你们皇子都被我天策军杀了，你们还想抵抗吗？”


    “最后一分钟！是生是死，你们自己考虑。”


    赵云霄命人放下尸体，然后转身便走。


    城墙上，数千北真士兵却在这一刻陷入死寂之中。


    先前那名怯战的千夫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骇然道：


    “真是二皇子！那身锦袍还有他身边的那把佩剑，唯有我北真王庭才有啊！”


    顿了顿，他立刻冲着守城的主将道：


    “将军，投降吧！”


    “连二皇子都战死了，我们就算死守此城又如何？”


    伴随着他的这句投降，其他北真士兵的眼神也都变得焦灼起来。


    守城主将牙关紧咬，满脸挣扎。


    他探头看向城外，却见天策军前锋已经握紧兵刃，准备发起雷霆一击。


    “降了吧……”


    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伴随着最大的无奈，终于从那主将口中说出。


    所有北真军士兵无不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那千夫长，当即冲着城墙外吼道：


    “投降！我们北真军投降了！”


    军阵中，凌风刚准备下令攻城，却是硬生生的被对方的这一声怒吼给打断。


    他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神色却依旧冷峻无比：“进城！”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毕竟就算天策军再强，也不可能零伤亡拿下虎口城。


    下一秒，天策军大军朝前挺进，而虎口城的城门则在此时缓缓打开。


    一面白旗，首先从门缝中怯生生地伸了出来，无力地摇晃着。


    紧接着，城门彻底洞开。


    虎口城守将脱下头盔，身着素服，带领着城内一众将士，垂着头，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朝着天策军的方向，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守将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风中飘摇：


    “虎……虎口城守将，率……率全军……投降……”


    凌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冷峻的脸上，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冰原上阳光一闪而逝的弧度。


    兵不血刃，再下一城。


    他缓缓抬起手，身后那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杀气，瞬间收敛。


    “接收城池，清点府库，安抚降卒。敢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他平静地下达命令，声音不大，却传遍了全军。


    “遵命！”


    天策军如同精密的机器，立刻行动起来，一部接管城防，一部清点战利品，秩序井然。


    凌风策马，缓缓走向那跪伏在地的北真降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报！”


    “殿下！城内百姓，十室九空，这虎口城已然成了一座死城！”


    突然，一脸怒容的徐雄骑马快速冲来，眼眶泛红，满是杀意。


    凌风心头一震，只觉得一股恶气堵在胸口，让他无法呼吸。


    这虎口城可是拥有近四十万人的边城，如今居然连个活人都难见到？


    这一切不用说，凌风也知道必然是眼前这些北真军一次次洗劫之下，杀光了城内的大批大景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