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监察局

作品:《扮演刀剑的我总是在被误解

    关于九号本丸的一切,在经过民间与官方共同的剖析下,终于尘埃落定。


    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九号本丸”事件,也正式宣布落幕。


    时之政府对外介绍了本次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橘子舟与山姥切长义这对搭档,对于前者,时隔三年正式回归大众视野的刑事部部长杜玲飞对她进行了嘉奖,并向全体成员致意慰问,而后者,她则提名其为部长候选人。


    “……怎么说呢……是Boss的风格……”青木说,要知道,刀剑付丧神在时之政府内到底能够拥有怎样的权力,多少权力,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


    而杜玲飞却堂而皇之的将这个问题甩出来,摆明了要为难上层,试探他们的态度。


    被当做筏子的山姥切长义却不甚在意,毕竟只是提名而已,和真的候选人并不一样。


    当然,他如此淡定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刑事部部长杜玲飞已经当这个部长十年了。


    十年,分毫未进,分毫未退。


    不知道多少人怀疑她,又有多少人惋惜这样一个人才的仕途,却已经走到了头。


    不过,杜玲飞本人对这些传言并不在意,对她来说,有空嚼舌根还不如去宰几个时间溯行军,或者清剿一些历史修正主义者的据点。


    对于刑事部的人而言,这位部长简直是一个传奇……毕竟在一个普遍996偶尔007加班的地方,看见一个跟自己干一样的活甚至干更多的人每天比那向日葵还要阳光灿烂充满活力,都很难不对其产生一种敬佩。


    根据刑事部内部论坛的讨论,他们认为杜部长对工作的热情堪比海底那块黄色海绵。


    可想而知,这样一个人对于山姥切长义躺平任揉搓的态度,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杜玲飞表达了自己的鄙视。


    “没志气的话真是让人听不下去。”她生得男子都未必有的身形,甚至把身前的山姥切长义都衬得格外娇小,此时翻了个白眼,说:“当初跟我犟着说收容所的刀剑付丧神可以组建特殊刀剑调查组的那个山姥切长义呢?”


    “可能还活着吧。”旁边的橘子舟身上还挂着嘉奖仪式的绶带,那喜庆的颜色和身上简洁冷硬的制服不大相配。


    山姥切长义对一唱一和单方面宣布他薛定谔般生命状态的两个女人毫无办法。


    杜玲飞咋舌。


    “好了,”杜部长发话了:“既然嘉奖已经拿完,科研部那边也把天幕解析的情报传送过来,关于九号本丸事件,我们也该正式结案了。”


    橘子舟愣了下:“等一下,就这么结了?可是这起案件还有很多疑点,而天幕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不也还在调查吗?”


    现在将与后者也有所联系的九号本丸事件结束……橘子舟皱起眉,她只能想到是拿着一堆情报从天而降的监察局从中作梗。


    毕竟眼下时之政府虽说已经对外公开九号本丸事件的前因后果,和一系列证据,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真正的证据内容……那些手稿、现扬灵力勘测以及解析天幕而获取的那些影像资料……这些都不是能够摆在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看见的,更何况还有一部分由监察局提供来路不明(据寒山所说,这是机密。)的情报。


    这让对外公开案件的负责人相当苦恼,毕竟这不能说,那不能提,该怎么和人解释为什么时之政府刑事部能推理出这个结论?


    而最终导致的结果是,现在公众的普遍认知是关于北原松子的事情以及她所留下的证据,时之政府以及监察局这边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在调查的过程里发现和喜原二郎有关所以才发起了联合行动,最终在天幕的帮助下,他们最终锁定了人选,才得以快速的印证天幕的真实性。


    从头至尾,监察局只是为了调查喜原二郎——尽管他已经死了半年多——最后意外发现了北原松子这个意外之喜,但对方毕竟也已经死了,所以在得到了对方与其刀剑付丧神所保存下来的证据,从而逮住一些没抓干净的漏网之鱼后,监察局的任务似乎已经完满结束,正如同在外界看来,九号本丸的一切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


    可事实上,他们这些身处其中的人却知道,九号本丸仍有疑点存在。


    比如说,北原松子在本丸所设下的阵法,那明显出自林松之手的符咒,北原松子究竟是从何知道的?原先他们以为北原夫妇在本丸内藏了一个坚固的暗室保存自身的手稿,但科研部的人反复研究推论,直接否决了他们的猜测。


    那么事情就有意思起来了。


    9本人在阵法这方面没有太大建树,这显而易见,如果北原松子精通阵法,那她就不会设计出一个流动型核心的阵法……换而言之,九号本丸阵法符文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作品。


    那就像是推出新公式的数学家和使用这个公式完成作业的学生,不可相提并论,其差距也是外人显而易见可以发觉的。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但这方面的疑问监察局方面却认为,九号本丸最初的设计图与如今他们复原的设计图之间的时间间隔太长,谁也没办法保证北原夫妇中间是否又对本丸进行改造过,或者本丸在被阵法重构的过程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因此,他们认为这方面的疑点对整个事件的推论无伤大雅,没有必要调查下去。


    无奈之下,调查组也只能不了了之,开始结合科研部那边所提供的证据(包括幸存者笔录、九号本丸残存刀剑碎片上强烈的灵力反应所提取出的记忆),专注于还原九号本丸案件过程,及其之中的刀剑付丧神的遭遇,也因此刑事部对外公开案情时,他们也才能够安抚住情绪激动的广大民众。


    “我们还没有查出到底是谁给北原松子关于林松的手稿……还有,天幕的始作俑者到底为什么选择了九号本丸、对方又是否与北原松子有什么渊源……现在结案,是不是太草率了?”


    尽管这些听起来都不像是刑事部该管和该查的东西。


    但橘子舟还是说出来了。


    杜玲飞挑起眉毛,她长着一张温柔明媚的脸,然而举手投足、言行举止之间,却只让人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脉脉春风之下,是寸寸蛰伏的刀锋。


    她没说什么,将两张假条塞到山姥切长义手里,然后拍了拍橘子舟的肩膀,道:“不枉我让你和长义做搭档……好了,照我说的去办,刑事部和人事部不一样,这里没有无疾而终的案件……只有等待公布的真相。”


    这话的意思便是,案子结了,但该调查还是在调查。


    只是不是他们负责这件事了而已。


    橘子舟何其聪慧的一个人,她意识到在这一次的案件之中,必然还有她……甚至于调查组无人知晓的内情。


    想到这次牵扯到的监察局的性质,她抿了抿唇,按耐下自己的好奇心,和在听到杜玲飞那话便走到门边的山姥切长义一起离开了。


    屋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杜玲飞坐在办公椅上,转向背后,摁下一个按钮。


    身后那堵墙顷刻间化为乌有,露出之后或坐或站的两个人。


    寒山,还有一个自称是潜龙的红发女人。


    “好了,你们可以直接走了。”


    杜玲飞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别看了,明摆着不可能加入你们监察局。”


    “唉。”红发女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个橘子舟是西北人吧,身手利索得很……唉,可惜了。”


    “可惜,怎么就是个刀剑付丧神呢?”


    寒山长吁短叹,看了看杜玲飞,又叹气。


    “神经病。”年龄不明的杜部长忍无可忍的对这群干活干得有点精神问题的家伙道:“你们刚刚也看见了,橘子舟的性格不适合你们那尔虞我诈的地方,至于山姥切长义,他是刀剑付丧神,而且已经有审神者了。”


    “事件已经了结,刑事部和监察局也该各回正轨,请吧。”


    这是杜玲飞最后送他们走时说的话。


    换了身行头、在时之政府响当当的一对搭档混迹在人群里。


    潜龙问:“这家伙你也得罪过?”


    寒山在路边的摊子上瞧见个银杏叶的手机挂件,买了两个,给潜龙丢过去一个:“你刚刚不该提西北。”


    “……咋滴,她妒忌西北女人?”


    潜龙咋舌,把挂件塞兜里,相当吊儿郎当。


    “……”寒山无语,顿了顿,忍无可忍的道:“你不是知道她也是个西北人吗?在这里和我装什么傻!”


    潜龙耸了耸肩,和寒山走到某个拐角,分开,然后自然而然的更改走路习惯和外在气质,折返,与几个明显在找人的家伙擦肩而过后,在原来的路口碰头。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我是知道她的出身、不过,很有意思不是吗?这件事对大部分人来说却是个秘密。”


    潜龙笑道:“你知道,她这样,我反而更想知道为什么。”


    对于一个中国人来说,自己出生地的特殊无需多言……然而,然而杜玲飞对此却沉默到无人知晓。


    寒山侧过头看她,监察局的代号是继承制,所以潜龙的原名没有人知道,就像是寒山自己,他的真名时至今日对于大部分人,乃至于监察局的内部,也是一个谜。


    监察局就是这么一个地方,所有人在加入的那一刻,便没有名姓,也没有过去。


    可有些身份并不需要名字就能够知道。


    “我只能告诉你,除了梦里,她永远都不可能见到故乡。”


    潜龙顿了下。


    她看向人潮尽头,重重人影交叠,模糊不清也遮挡不住的热闹繁华。


    “她和你一样。”


    寒山说:“算下来,她在这个世界过活的日子,已经比她在故土成长的时日更长了。”


    “十七年一次也没去看一眼吗?”潜龙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她心也是狠。”


    但一个从另一段历史误入这个世界的人,恐怕是无法去见这个陌生世界里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故土的。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广扬边上。


    寒山正想替杜玲飞解释两句,然而潜龙已经摆了摆手,那意思是先分开干各自的事,等下一次行动再见面。


    她卸掉伪装后的红色头发卷成漂亮的大波浪。


    寒山听到她嘴里哼着首中文歌,悠长、忧长。


    令人莫名怅惘。


    他辨认了下,认出这是之前监察局还没出规定以前,其他成员经常唱的关于乡愁的歌。


    这次,已经成熟了许多的委员长不会再对他们歌声中的故乡感到不解,他定定的站了会,也许心里也像那些异国的队员一样,借着他乡的歌,想自己的家乡、家乡的哪一条江河。


    而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有不少人自身侧穿梭而过。


    该走了。


    寒山抬起脚,朝着他的目的地走去。


    197.


    山姥切长义和橘子舟站在医疗与护理部心理咨询中心的门口,面面相觑,踟蹰不前。


    “你先进去?”橘子舟做了个谦让的手势。


    山姥切长义后退一步,说:“我觉得你比较紧迫。”


    结果一说完,两个人都有点无言,一点无语。


    “……哎呀,反正boss不看到我们的咨询报告单,就要把我们的假收回去。”


    橘子舟抓了抓头发,然后拽着山姥切长义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冲了进去。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早死早超生,大不了就是被臭骂一顿,走吧。”


    不过,他们来得太早,依据前台的话,现在还不是杜玲飞给他们约的咨询师的工作时间,这让一人一刀只得瘫在大厅沙发上刷终端。


    橘子舟刷论坛,山姥切长义刷落下的内部学习课程,然后他们的表情越看越痛苦,显然,前者是为论坛那群创死人不偿命的同事们,而后者大概是因为刑事部的网课太难学了。


    “……长义殿?”


    温温柔柔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山姥切长义反应还有点慢,毕竟除了在本丸里,在外面,喊一声山姥切回头率简直百分百,久而久之,刀剑付丧神们在外面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不太反应,毕竟大家都更倾向于直接面对面交流,除了人太多要被冲散这类的情况,不然也不会在本丸外喊名字(外号不算)。


    “一期殿?”


    山姥切长义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他本丸的一期一振身边站着个斯文的女孩子,正是他们的审神者。


    橘子舟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到搭档的审神者面前,大大方方的道:“代号橘子舟,山姥切长义的搭档,你好。”


    “代号木耳,审神者,你好。”


    小姑娘露出腼腆的笑容,有一种内里自然而然往外焕发的纯净、坚定和温柔。


    橘子舟不自主放缓语调,拿出了看小辈的眼神:“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啊,没耽搁学业吧?”


    木耳摇了摇头,说习惯了,在哪里都能学,还是本丸的同伴比较重要。


    人类谈论起生活总是有数不尽的话题,而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尽管她们的在工作与生活的经历上都截然相反,但竟然也能聊得津津有味,大概是对彼此的自己没有的生活都有很强烈的好奇心。


    山姥切长义和一期一振在旁边聊天。


    山姥切长义习惯性的问一期一振情况,又有点好奇药研怎么没陪着他来。


    一期一振无奈的笑,说:“药研被乱他们带去散心了,我趁他们出去的空档,让主人带我来复诊。”


    之前的复诊总是粟田口陪着他来,这让一期一振又难为情,还感到些许压力。


    山姥切长义点点头,听见对面的太刀话锋一转,温温和和的问他:“长义殿也是来看医生的吧?”


    山姥切长义说:“主要是陪她……”


    橘子舟似笑非笑的瞥过来一眼,没否认。


    一期一振善解人意的点头,也没说自己把他们在门口僵持又在前台咨询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对二人的视线交流,自然也是假装看不见的。


    “那我们在这里陪你们等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木耳说:“本丸的大家这段时间状态好了不少,也很想念你。”


    山姥切长义隔了几秒才回道:“…好的。”


    橘子舟的表情很微妙了,看向旁边柔和的妹子,心道你们日本刀最后还是吃这一套啊。


    木耳对她露出一个软软糯糯的笑容,然后小声的跟橘子舟讲做实验的一些趣事。


    不动声色和审神者打了个小配合的一期一振将注意力收回来,眼前的山姥切长义则继续方才他们没有完成的话题,只是变成了了解他的情况。


    “感觉还好吗?”山姥切长义问:“上次的行动……也许我不应该让你与药研去。”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一期一振摇摇头,说:“我现在已经成为了执法队的成员……这些事情,不可能避免。”


    “本灵说的没错,我不能够一直逃避下去,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哪怕是为了药研,为了弟弟们。”


    山姥切长义听得都好奇本灵一期一振跟他说什么了,但和自己对话是一个很私密的问题,对他们而言,这和问对方心里怎么想的没有区别,不太礼貌。


    于是山姥切长义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这很好。


    这的确很好,原本以为不会再醒来的一期一振醒来了,而本丸里的其他刀剑付丧神也在重新捡起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而一期一振藏在话里隐晦的关心,山姥切长义也接收到了,他们互相致意,点到即止。


    橘子舟在一旁正和木耳讨论半年前那些救出来的刀剑付丧神现状如何,收容所那边的条件这些年有什么改善(至于最近九号本丸事件里的幸存者们,他们目前仍旧只能在灵力生态箱中活动,只能等待科研部方面的技术有进一步的突破)。


    “不过,灵力体的状态还是太不稳定,他们正不断的经历磨损……”橘子舟叹了口气:“好在,他们能知晓自己本丸案件的最终审判,之后应该是科研部和收容所洽谈,该怎么安置他们……”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她们没继续谈下去,而是继续讨论收容所的情况。


    “……我感觉那里的工作人员都很和善。”木耳说:“好像把他们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收容所的生活已经比过去好很多了,毕竟不管对于那里的付丧神们,还是选择去那里的工作人员来说,与彼此相处,都需要勇气。”


    “你的看法已经比我教过的绝大部分审神者来得出色了。”


    橘子舟不得不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消磨了不少时间。


    大厅响起悦耳的叫号声。


    「请01号 患者 橘子舟 前往 二号咨询室」


    橘子舟苦下脸。


    山姥切长义给她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为了能有假陪她家刀子精出去玩,橘子舟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198.


    时之政府刀剑付丧神收容所。


    “……好了。”


    中年女性推了下脸上的金丝眼镜,对眼前决定要成为执法队成员的刀剑付丧神道:“希望离开这里以后,你能够和之前一样,仍旧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微笑着祝福决定要开启新旅途的刀剑付丧神,衷心的道:“祝你平安顺遂,武运昌隆。”


    “……谢谢。”


    大俱利伽罗接过证明,犹豫了一下,道:“没有必要对我说这些。”


    “每一振大俱利伽罗都这么说过。”中年女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点心盒子,直接塞进对面付丧神怀里,然后道:“面对我们这些终日和你们打交道的人类,隐藏心思是没有必要的,更何况,这只是我的心意……谢谢你还愿意相信人类。”


    对于她来说,这些刀剑付丧神遭受人类的伤害,却仍旧愿意再次举刀,与人类相处,这样的行为无法不让人感动。


    大俱利伽罗捏着证明和点心盒的手紧了紧,看着眼前的人类:“……没兴趣和你们搞好关系。”


    “好啦,好啦。”


    人类不在乎的开始整理文件,言笑晏晏的道:“再不出发的话,等西院那些小坏蛋下课,你可就走不了了。”


    收容所的西院是时之政府为这些收容的刀剑付丧神进行技能培训的地方,也可以说是通过培养他们的兴趣爱好而达到治疗目的的地方之一。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西院的小坏蛋,只能是那群体型娇小或者被变小的刀剑付丧神们了。


    大俱利伽罗似乎想到了被眼泪淹没的未来,神情一僵,当下决绝的转身就走。


    看得整理文件的人类摇头叹气,把文件拿进里间,说:“下次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来。”


    寒山把台灯放回原位,不太在意:“好。”


    “次次都这么回我……”显然,他没一次做到。


    “金前辈,收容所的日子怎么样?”


    寒山问。


    “还不错,”金前辈说:“委员长的活不好干吧?”


    “这种事您比我更清楚吧?”


    “毕竟已经退了十年了……这把老骨头,现在也只能听曲看戏,照顾照顾孩子了。”


    寒山翻了个白眼,金前辈把文件递给他,道:“好了,寒暄结束,这是你要的档案和任务报告。”


    他们终于能够确定,死在二十年前那段历史里的夫妇,是他们的同志。


    “他们的代号是什么?”


    “麻雀。”


    金前辈说:“那时候,在外围干情报工作的观察员,我们都称之为麻雀。”


    二十年前,那正是金前辈成为监察局监察会委员长的时候,意气风发的年纪,也是签讣告最多的年纪。


    她自己都记不清楚,有多少“麻雀”还未启用,就死去了,只记得那时候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监察局的力量也没有现在那么大。


    “他们运气不好。”金前辈最后只得如此道:“原本准备接触历史修正主义方舟派,结果还没搭上线,就被历史修正主义的复古派半公半私的杀害了。”


    “喜原二郎那家伙,也是在那一次事件中,踩着他们得到了藤田的赏识,一举进入了复古派的核心。”


    档案与任务报告中,北原海与林松只来得及和他们的上线提及周围历史修正主义者的踪迹,之后便断线了……那时候,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更何况,监察局的成员彼此可以说是素昧平生,即使是寒山与潜龙,他们对彼此的信息也是分毫不知,只是有暗号或者别的锚点,得以知晓对方的身份。


    所以当年北原夫妇死了,监察局也不知晓他们是麻雀,直到寒山他们这一代开始审查情报体系以及复查当年失踪、死亡、失联的各级情报、外勤人员……而这些,又往往与历史修正主义者、内部叛徒息息相关。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他们殉职……你要他们的档案和任务报告做什么?”


    金前辈倒了杯水,问。


    “九号本丸的事情告一段落……”寒山快速的翻阅,一边道:“但天幕的事情还没结束。”


    到底是谁做出这个东西?为什么高天原的神明对此的评价是没有威胁?而且祂们还在梦中将之展示给本灵?


    幕后黑手与高天原的关系,对方如何利用那么一串代码,在不惊动时之政府的前提下搜集到如此之多本丸被攻破的影像证据,并且将之通过天幕引导时之政府破译……而诱饵,又为什么是北原松子的本丸呢?再加上,北原松子到底如何得到获取林松的研究资料,也还是个不解之谜。


    寒山希望能通过北原海与林松的档案与任务报告,获取关于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想要帮助时之政府……又为什么不直接到他们面前?如果是历史修正主义者……拥有突破时之政府系统的能力却没有攻击他们,寒山只能想到对方可能是被控制了,或者还没有被历史修正主义组织发现能力。


    倘若如此,那么他们必须要在敌人发现之前找到对方——毕竟,科研部已经得出结论,天幕的代码是从时之政府内部的网络植入的……也就是说,对方能够使用时政的内部网,那么可能是审神者……或者其他在职人员……这一点,历史修正主义者们很快也会知晓。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寒山想着,心里难免生出了杀意。


    金前辈说:“看完就把资料销毁。”


    “还有,我听人家投诉你提审手段粗暴了。”


    “安置所那边也有受审人员的家属要起诉你。”


    寒山一顿,问:“怎么处理的?”


    “能怎么处理?年轻孩子,被人挑唆几句、再加上她妈身上又的确有伤,就说我们刑讯逼供,现在估计在和律所协商。”


    金前辈取下她的金丝眼镜,抽了张纸巾擦着,又戴回去:“安置所不是在东南亚吗?那边的委员长让我问问,要不要帮你解决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寒山额角一跳,心想东南亚?哈?不会找的那边的律所起诉他刑讯逼供吧?不会吧?


    “……看来那位阮委员长的好意,是要白费了。”金前辈看着他神情变化,笑了笑。


    “……我会去那里一趟的。”寒山叹了口气:“请您告知对方,这件事不要插手。”


    他又补充了一句:“我要见到没有任何伤口、完好无损的家属。”


    “好。”金前辈笑着点头。


    临近告别的时候,天色已晚,时之政府结界上的昼夜符咒运转着,模拟着现世的黄昏。


    “你会把她带进来吗?”金前辈问。


    寒山顿了下,说:“会吧,不过,如果对方走了她母亲的路,是没办法真正加入我们。”


    “……所以要好好教,别让她走歪路……毕竟,孩子是我们的希望。”金前辈站在门口,说:“不过,如果是你,应该可以做到这件事。”


    寒山把口袋里的银杏叶挂件拿出来,递给金前辈:“当然,毕竟你已经跟我展示过该怎么做了。”


    金前辈把挂件接过去,挂在了门后的挂钩上,那里密密麻麻挂了一大摞各种样式的挂件。


    “去吧。”她说,背后,收容所西院的下课铃响起:“我也要去继续我的工作了。”


    寒山迈开脚步。


    金前辈坐到了自己的桌前,沉默了一会,她在想当初从东京一片废墟里救出来的孩子、历史修正主义者的遗腹子,是什么时候长大的呢?


    在这个人人都是遗孤的时代,一个仇恨、混乱与战争隐晦接吻的时代,有什么东西、什么存在是可以跨越废墟、硝烟与立扬,永恒不灭、永远悬挂于历史之上?


    她的目光落在资料与档案上跃动的火焰,还有之后,银杏叶挂件摇曳的门扉,良久,打开终端,在帖子的最后敲下结语。


    ——此刻,旧时代的船远去了,向我们落下它最后的影子作挥别,之后,太阳从海平面出现,吞没它腐朽的船身,一个崭新的明天,被交到了我们手上,现在,一切都在向我们宣告,路要自己走了。


    然而,我的心中却没有对此有分毫的恐惧,正如同我知晓那船上离去的前人,他们的心中也必然不畏惧终末的结局,因为这个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此时属于了我们,无论是爱它,恨它,我们都会为之奋斗。


    为了它会属于我们的下一代,也会属于我们的下下一代。


    这生生不息,正是希望。


    ——也是我们的时代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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