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第二天从宽大的床上醒来，升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看着地板上的晨间光影发怔了一会，记忆忽然杀了个回马枪，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


    准备来说，她是怎么躺到床上的。


    想不明白，没有任何记忆，她就更加惊慌了，猛地拉开被子看自己，还好，是穿了正常的睡衣。


    另一个问题来了，她不记得自己穿了衣服。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和泡泡玩！


    从浴室到房间，还有穿衣服……


    肯定不是她自己做到的。


    这个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类只有宋绍廷，她被这个想法震地无法动弹。


    敲门声只是让她眼神呆滞地转过头。


    宋绍廷不请自开，探头进来，“阿嫂，睡的好吗？有没有不舒服？”


    甄真：……


    这话很有歧义啊，霸总小说里提供了太多想象素材，况且他们还有过那么尴尬的关系。


    见她没回答，那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进来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甄真的神思回笼了，轻咳了两声：“怎么可能发烧，出去。”


    “……好吧，”他委屈地收回手，“早餐在楼下，你要在哪里吃？”


    “？”


    “我可以端上来的。”


    甄真这是才注意到他身上系着围裙，还是白色的，帅哥穿条白色围裙居然一点也不娘，还显得风度翩翩。


    她下意识咽口水，宋绍廷留意到，“口渴吗？你等着。”


    “……”


    他怎么比她自己还了解她的身体。


    甄真别扭地下床来，先反锁了门。


    她去衣帽间换衣服的瞬间，外面果然有敲门声。


    宋绍廷端着个托盘，早餐和水都送上来了，吃了闭门羹还在微微笑着。


    甄真换好衣服开门，看到他居然在笑，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他一秒敛笑，咳了两声：“没事，我给你送早餐。”


    托盘里装着一杯温水，还有橙汁，主食是中西合璧，有鸡丝粥还有西多士，煎蛋，色香味都在线，让她忘记了自己的问题。


    她却不愿意在房间里吃早餐，两人回到餐厅。


    吃完美味的早餐，甄真试探着问：“昨晚……”


    “哦，昨晚你在浴缸里睡着了。”


    “然后呢？”她咬牙。


    他神色自若：“我抱你回床上了。”


    她一言难尽地盯着他：“为什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


    “衣服……”


    他的脸还是红了，“我帮你穿的。”


    “你怎么可以……”


    “我又不是没看过。”


    甄真气压飙升，又让他滚。


    宋绍廷倒是乖，早滚回厨房洗碗了。


    新家到龙凤楼也不远，甄真一早上气是气到了，可也真的吃的好，睡的好，神清气爽地回去，宋绍廷也默默跟了去。


    她有正事和振威的兄弟们商量，他也最好在场。


    她在车上先和他通气，“我准备把龙凤楼搬离城寨。”


    宋绍廷没说话，只是偏头看着她。


    她解释：“我知道你和兄弟们可能都不同意……”


    “谁敢不同意？”他的眼神利得像把锐刀一样，掷地有声。


    倒是误解他了。


    宋绍廷聪明绝顶，这会已经猜出她要搬到哪里去，“你想顶了利苑酒楼吧？那里是不错。”


    “你怎么会知道？”


    他歪头，神色不明：“昨晚我在那里找到你的。”


    “……”她等红绿灯，正好有空看他，解释，“于斯正给我引荐了利东源，他在帮我。”


    “哦，帮你啊？我也可以帮你。”


    话题成功被他带偏。


    甄真觉得聊不下去了，“行了，你好好读书吧，哪天开学？”


    “还有几天吧。”他说的模糊，没给个具体日期，“反正我可以住家里。”


    她猛地踩下刹车：“港大离家里那么远，你住家里？”


    “不行吗？我可以开车，还有我平时要拍戏，住学校不方便。”宋绍廷微笑，“阿嫂，你不愿意我住家里？”


    “你怕什么？”


    “……我怕，我能怕什么。”


    甄真把车开的飞快，他背转身扯了下唇。


    “不行，你还是要去住宿。”


    “……”


    龙凤楼才刚开门，门口停着货车在卸货，高佬在点数：“够数了。”


    肥波验了货，签字。


    纸箱堆的老高，肥波朝门内喊了声，五六个小工过来搬货到厨房。


    肥波和高佬在门口闲聊，高佬拍他的肩：“你最近怎么不理小辣椒了？分手了？”


    “没有。”肥波深沉样。


    “那是吵架？”


    “我哪里敢和她吵架。”肥波讪讪地，转头看见了甄真和宋绍廷，立刻灭了烟。


    两人都齐声叫大嫂。


    甄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高佬了，先问他：“阿豪怎么样了？”


    “出院了。”


    “没问你这个，他还追龙吗？”


    “不敢追了吧。”他替阿豪求情，“大嫂，我看他悔过了，不如让他回来？”


    “我不是让你们去大陆？就去深城。”


    “在搞手续了啊，还要几天。”


    甄真没再问什么，让他们等会都上去楼上开会。


    谢慧玲今天也回来了，在整理最近的账单，不知是不是过于认真，没注意到他们都上楼来了。


    甄真敲了敲她的桌面，“慧玲，帮我核算一下我们的人工成本，要最准确的数字。”


    女人慌忙抬头笑了下：“真姐，好的。”


    “怎么了？”她看她脸色不好。


    “哦，没事。”


    谢慧玲牵强地笑了笑，遮掩自己的落寞。


    甄真看破不点破，让她尽快做完交过来。


    宋绍廷正要说自己可以帮忙，却分到了另外一个任务。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帮我摸出利苑的Tomzhou输了多少钱。”她友情提示，“去找罗力，他比你清楚点。”


    “阿嫂，利东源还在犹豫，不肯卖酒楼？”他猜到了她的意图。


    甄真无奈，“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点点头：“我知道了。”


    振威的四兄弟都上来办公室，甄真直接说明意图。


    “龙凤楼要搬离城寨？”肥波最为吃惊，“如果搬走了，城寨这些人怎么办？”


    他说的是振威下面的这帮兄弟，没有主动离开的，都被编入龙凤楼和振威财务的员工名单中，他们大多在城寨居住，因为这边房租低廉，还有身份问题，很多人是偷渡来的，没有合法身份证。


    “再说，我们刚刚稳定下来，突然搬走，这栋楼装修的钱白花了。”高佬也感叹。


    “大嫂啊，要考虑清楚，我们如果要搬走，搬到哪里？外面的租金可是这里的很多倍，我们的成本会增加很多。”金牙炳说的中肯，“搬到新地方，是不是又要装修一次？”


    甄真把自己的计划讲出来，大家眼中蓦然一亮。


    “利苑哦，那边人气很旺，不用装修，直接换招牌就行。”


    “还是大嫂想的周到。”


    “可是利苑的租金不便宜吧？”


    甄真淡笑：“是不便宜，我们的菜自然也不可能便宜，来消费的人群也会不同，搬过去后，我们的菜品档次更上一级会走高端路线，城寨这边的店保留下来走亲民路线，兄弟们不愿意过去的，就留下，愿意过去新店的，我们会涨薪。”


    大家纷纷赞同，算是统一通过了开新店的计划，接着就开始闲聊起来。


    没怎么说话的阿强来了兴致，不解地问甄真：“大嫂，你真的捐了三千万？”


    “就是，大嫂，这个三千万不捐，我们想把酒楼开哪里都行啊。”


    “上次在银行不是还贷了那么多钱，用三千万还贷款多好。”


    甄真笑：“你们就当是我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吧。”


    “也许下一次我能在马会赢更多的钱。”


    听到她提到马会，宋绍廷微狭眸。


    只有金牙炳乐呵地笑：“你们不懂，大嫂这招可太厉害了，你看着吧，只要龙凤楼搬到旺角，生意一定扶摇直上。”


    “现在全城哪里有不知道甄大小姐的人。”


    “以后我们只要说认识甄真，大家都高看我们两眼的。”


    “炳哥说的是啊。”阿强颇有体会，“昨天我去收数，还真有人乖乖地还钱，说是要心善积德，早日夺头彩？”


    众人一阵哄笑。


    坐在外面写字间的谢慧玲却是愁云惨淡，毫无心思工作。


    她频频往门口看，又或者是站起来往窗外看，这边的小窗临街，能看见过往车辆，要是郭成均的豪车来了，她一眼就能看到。


    可惜，这过往的车水马龙里没有一辆她想看到的车。


    她想到那日拍完床戏后，郭成均冷着脸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她只能解释她和宋绍廷只有很轻微的身体接触，一切都是为了拍摄需要。


    郭成均只是冷哼一声说：“是么？”


    “那以后和别人拍戏，拍一次就要接触这么多次，甚至还有接吻，我都要忍着？”


    她竟然无言以对，呐呐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你可以不工作，我说了养你。”


    “可是……”谢慧玲觉得不对，可是无法反驳，“我总要工作吧。”


    “所以你认为工作比我重要？”郭大少不可思议。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要么你拍完这部别拍了，要么……”


    剩下的话，她懂，要么就是分手。


    谢慧玲呆呆地听着，没立刻做出反应，更加让郭成均生气，愤而离开。


    那次吵架过去了这么久，郭成均像消失了一般。


    够狠心的。


    她想的入神，没发觉有人站在身后，直到被轻拍了肩。


    她陡然回头：“真姐？”


    “想什么，这么出神？”甄真装模作样地看看下面，“哦，我看到郭少的豪车了。”


    “真的吗？在哪里？”


    谢慧玲立刻要扒着窗户来看，看见甄真的笑容，才醒悟：“真姐，你骗我啊。”


    “你还真很好骗。”


    甄真审视她，看她的头越来越低，猜到原因，“你和郭少闹别扭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谢慧玲的美人泪掉个没完。


    “……”她忙着递纸巾，“先哭完吧，哭完才有力气说话。”


    这话逗笑了谢慧玲，她抽抽噎噎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得来甄真一声冷哼：“郭少这么渣吗？”


    “啊？”


    “男人一个个鬼话连篇，让你不工作，养你，切，别信他。”甄真替她擦干泪，“他连你拍戏都吃醋，摆明就是太自在，少了调教。”


    谢慧玲听得心惊，男人还需要调教？


    “来，姐和你说，他不是搞消失吗？那你就消失给他看，别理他。”


    “那如果他真的和我分手……”


    甄真斩钉截铁：“这种就分手的男人，赶紧当垃圾扔了，不能过夜的。”


    “……受教了。”她几乎崇拜地看着甄真，“真姐，你太有经验了，难怪两个于少都喜欢你，还有廷仔也好听你话。”


    甄真打哈哈，心中却莫名跳了一下。


    不会有人看出来什么了吧。


    宋绍廷办事速度很快，到了晚上居然就摸出来一个数字。


    “Tom至少从利苑挪用了三百万。”


    “这还只是近期的，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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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从利家捞的钱不计其数，都是利太私下给的。”


    甄真笑了：“好，把东西给我。”


    “明天我再去利先生那里撞撞运气。”


    宋绍廷立刻接口道：“我陪你去。”


    话音才落，谢丽娜捧着一束惹眼的玫瑰进来了，谢慧玲两眼放光，正要去接花，却听人说：“真姐，你的花。”


    谢慧玲尴尬而失望地收回手。


    宋绍廷陡然冷脸，抢先抱起那束花，抽出卡片，只见上面写着：“阿真，马到功成。”


    落款是刺眼的红心。


    不用看也直到是于斯正的手笔。


    “谁送的？”甄真大概猜到了，在宋绍廷扔花之前接住了，“给我吧。”


    宋绍廷拽着花，不放手，和她对视几秒，“喜欢？”


    “还……可以吧。”


    他垂眸，把花还给她。


    甄真把花插好，给于斯正回了电话。


    “喜欢吗？”他也问同样的问题。


    “谢谢，花很漂亮。”


    她说的委婉，“不过以后还是不要破费了。”


    “你阻止不了我。”


    “……”


    “利东源今天晚上在马会用餐，没带利太太，你有机会。”


    这正是她想要知道的消息，“谢谢。”


    “晚上来接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她拒绝。


    于斯正倒没强求，说待会见。


    晚上她出门时，宋绍廷等在车旁。


    “你非要跟去？”


    “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他站在驾驶座这边，向她要钥匙，“给你做司机。”


    “我还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


    甄真无奈，抛了钥匙过去。


    “你说什么重要的事？”


    “赛马，我也许有办法让你赢下一次的大奖。”


    甄真在跑车的轰鸣声中怔愣，半晌才偏头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她能赢大奖不是运气而是靠对未来的了解，但是她所记下的东西有限，并不能保证还能赢下一次的奖项。


    事实上，她之后偷偷去买过马，都是小打小闹，中的是小奖。


    他斜勾去唇，笑容罕有的张扬着：“你不是问我哪里来的零花钱买房子？”


    “在赌场赚到的。”


    “你……”


    “别着急，我不好赌，也不会沉迷，我只是喜欢数学，靠概率算到的，有输有赢，只是赢的多。”


    甄真松了一口气，心绪却还是不平静，“你在赌场玩什么？”


    “21点，我算了一个模型，赢钱的概率大大提高。”


    “……”


    果然天才赚钱容易，玩21点都能买别墅？


    甄真刷新了一下认知，心中蠢蠢欲动，


    “所以，你拿个模型也能算赌马的赢率？”


    他偏头笑，神采飞扬：“试试。”


    ****


    一路开到马会，甄真下车就看到等在门口的于斯正。


    他挑眉望着跟过来的宋绍廷，“哦，弟弟今天也来了？”


    “谁是你弟弟？”


    他怼回去，两人眼神交汇，如同星球大战。


    “我随阿真叫，不是弟弟是什么？”


    “阿真也是你叫的？”


    ……


    甄真毫无办法，大步走在前面，尽量不听这两人的幼稚斗嘴，快到餐厅时，她陡然止住脚步，看向身后，“闭嘴吧。”


    “……”


    两个男人讪讪闭嘴，同时露出各自最得体的笑容。


    甄真摇摇头，于斯正这时感觉自己占了优势，因为他了解利东源和利家，上前两步说：“利生是有名的老婆奴，很照顾他太太家里人，我估计他不愿意卖利苑，还有一个原因是利太太的弟弟在打理……”


    “还用你说，阿嫂早想到了。”宋绍廷看不得他炫耀，“我已经查过Tomzhou最近接连赌博亏空利苑的账户情况，你猜利先生看到会怎么想？”


    于斯正：……


    甄真再次翻白眼，已经在人群中找到利先生的那一桌。


    巧的是，坐在利先生对面的是李德凯，她的生父，两人对坐着，身后站着助理，似乎在谈事情，他们的那张桌闹中取静，虽然在大厅，却是在安静的窗边，没有人靠近。


    于斯正笑：“那不是你爹地？”


    甄真微微一滞，不知为何她就是没法顺利地叫出爹地这两个字，看到李德凯的瞬间还有一些尴尬，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走到近前，两位正在热聊的商界大佬都停下话头，眼神各异地望着停在桌边的甄真，李德凯眼中很是惊喜，还未说话，利东源已经抢了先，十分不悦地皱眉：“甄小姐，我都说了我不卖利苑，你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李德凯诧异，说话缓和：“有事好好说，利生，我能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他认了女儿一段时间了，可是两父女间的交谈很少，还不如之前两人谈生意那么畅快，这让他心中不是滋味，可又无法破局。


    利东源冷哼：“李生，你有所不知，我之前考虑转手利苑酒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卖了，可是有人就是不放手，非要买我的酒楼……”


    “利生，做生意嘛，谁都想马到功成，我脸皮是厚了点，可是也不至于死缠烂打。”


    甄真自顾自地坐下，还给自己斟了杯茶，一咕噜喝下去，看得利东源气血上涌，“甄小姐，我们正在吃饭，你这么不请自来……”


    “利生，我是来给你看点东西，看完了，你或许会更加生气，但是肯定会想请我吃饭。”


    她笑眯眯地把那个牛皮纸袋推过去。


    李德凯很疑惑，倒是没忘记给自己女儿又倒了一杯茶。


    利东源还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心中觉得奇怪，但是更关心牛皮纸袋里装的东西。